锦娘替骆少卿拉了拉被子,又在骆少卿的唇边轻吻了一下,走了出去。
锦娘来到书房,走到画案前,准备好所有的画具,取出未画的扇面,挽起袖子,开始画了起来。
书房的烛光亮了整整一夜,次日清晨,疲惫不堪的锦娘捧着扇匣走了出来,将匣子交给了等候多时的骆福和秦青衣等人的手中,“骆叔,这些你拿去吧。”
说完,锦娘迈着沉重的双腿,向清梅居走去。骆福打开扇匣,取出一把折扇,扇面上,赫然画着一支白梅,栩栩如生,熠熠生辉,反面,一行苏东坡的梅花诗以草书写之,字体行云流水,桀骜不驯,与另一面的白梅恰到好处的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秦青衣在一旁看着,不由得赞道:“好画!好字!果然好画!此扇必能拔得头筹!”
骆福与秦青衣专注于扇,而细腻的唐琳,却察觉出了锦娘的异常。她悄悄的跟在锦娘的后面。
只见锦娘走路都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的来到骆少卿的床边“少卿,你还不醒么,我已经……已经替……替你……画好……扇面了……”说着,便软软的倒了下去,唐琳赶紧一个箭步走上前,却见锦娘竟晕了过去。
后背的箭伤火辣辣的疼,是谁在给他上药,药膏的冰凉触感划过,减轻了伤患处的炙热感,嘴巴里被塞进了药丸,好像师姐唐琳独门解毒药丸的味道,一股内力直达体内,催化着药力的同时,肚腹之内竟然如尖刀剜似的疼痛,一股难挡的腥臭直逼咽喉,终于忍不住那股腥臭,嘴一张,全部吐了出去,肚腹内的疼痛也渐渐消散步,浑身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熟悉的温热感又一次抚上脸庞,是锦娘吗?耳旁低语的人是她么?她在哭,在流泪么?
混混沌沌之中,骆少卿仿佛坠落云中雾里,辨不清方向,耳边却一直有着锦娘似有似无的声音在呼唤着他,他追着那个声音,却似乎总也追不到。
终于,艰难的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却看见一个身着绿衫的女子。
“师弟,你醒啦?感觉好点了么?”
“唐师姐,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师弟你真是的,看见师姐我,怎么一点也不激动不高兴呀?”
“师姐……”
“师弟。”
“大师兄,你也来了。”
“别起来,好好歇着,你中的毒已经解了,再休息几日,你就没事了。”
“幸亏我们来的及时,要不然你的小命就危险了!”
骆少卿的这个师姐,年纪比他小,却因入门早,因此排辈分,骆少卿得叫唐琳师姐。唐琳本出自四川唐门,精通毒术,跟着天山老人又学得一手精湛的医术,人称“毒医仙。”
唐琳生性调皮,总爱捉弄人,越是不爱搭理她的人,她便越是要捉弄,比她大的师兄姐都让着她,偏骆少卿就不搭理她,于是她也就越爱找骆少卿的麻烦,为此,骆少卿在天山也没少吃她的亏。
不过玩笑归玩笑,对骆少卿,唐琳还是关爱有加,毕竟是小师弟了麽!
一年前,唐琳与大师兄秦青衣喜结良缘,在天山成亲后便游荡江湖,过起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活日子,近日来到江宁县,原本打算探望多年不见的小师弟,不想却救了骆少卿一命。
骆少卿见唐琳已挽起妇人发髻,便知二人已成亲,便在床上拱手道:“恭喜呀,大师兄,唐师姐,不对,应该叫大师嫂了。”
此时的唐琳却脸上一红,看了身旁的丈夫一眼,躲在了夫君身后不讲话了。
见唐琳难得的露出害羞的模样,骆少卿倒觉得有趣,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意味深长的看着秦青衣“大师兄,你们的喜酒可不能少了我这一杯。”
秦青衣却不以为然,对骆少卿说:“小师弟放心,等你好了,我和你师姐一定请你这顿酒。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一个人喝我的喜酒还是二个人喝呢?”
骆少卿略显苍白的面容之上竟飞上了一坨红晕。
唐琳听到秦青衣解了自己的围,忙从秦青衣后面跳出来,全然忘记了刚才的难堪。
“是啊,小师弟,你几个人来喝我们的喜酒呀?应该不会是你一个人了吧,那个锦娘又是谁呀?哎呀呀,我们冷冰冰的、又帅又迷人的小师弟,几时也会脸红呀,稀奇稀奇哦,说给二师兄他们听,保管没人相信,哦,师兄。”
逮着机会就“报仇”的唐琳,可不会轻易放过骆少卿。
秦青衣见妻子这样,只是宠溺的笑了笑,却没有制止她。骆少卿与师兄师姐说着话,眼睛却四下里张望着。
知道骆少卿在找什么,秦青衣将滑落下来的被子替骆少卿往上拉了拉,方才开口道:“锦娘姑娘去休息了。”
“她照顾了你几天几夜,昨晚上又在书房忙了一通宵,铁打的也受不了呀,不晕才怪!”唐琳快人快语,言毕立即捂住了嘴,不该说的都说了。
骆少卿一听锦娘晕倒了,急得就想起爬起来,被秦青衣按到下来。
“别急,少卿,就知道你会这样,你背上的伤口才开始结痂,你一动又要开裂了。锦娘姑娘没事,只是累坏了,琳儿已经给她服了药,她已经睡了!”
闻听锦娘无碍,骆少卿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可心中疑窦未减。
秦青衣夫妇又与骆少卿闲话了几句,看着骆少卿喝了药睡下后方才离开,留下阿来在一旁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