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白棠四人已到。”门外一人道。
“你先下去吧!让他四人进来!”
白棠四人随后而进,张辽道:“你们拿这块兵符,速至白府请白小姐过来!”
白棠心下诧异,从没见过一向冷静沉稳的张辽如此着急,不由愣了一愣。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晚了就来不急了!”张辽急道。
白棠忙接了兵符,揣在怀里,转身同白棣三人走了出来!
“小心点,这可是关系白小姐性命之事!”
“小姐,白棠他们来了!”络儿道。
此时,白简、赵云、白素均在厅堂上,正自商议如何送赵云出汝南城。
“他们这么晚来,难道是安民村出了什么事情?”白素望向白老爷子,讶然道。
“快叫他们进来!”白老爷子道。
白棠四人依次而入。“你们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情?”白素率先问道。
白棠上前一步,道:“张将军请小姐即刻过府议事!”
白素三人甚是惊讶,相互对视,不解其意。
白老爷子忽道:“既然是张将军有请,阿素,你就走一趟吧!”
“如今张将军派来接小姐的轿子就在院中,还请小姐尽快前往!”白棠又道。
白素望了望赵云,又看了白棠四人一眼,道:“既如此,你们先随络儿稍候片刻,我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就走!”
四人随络儿去后,白素笑向白简、赵云二人道:“不如今夜就送子龙出城,如何?”
白老爷子道:“如今城门必定戒严,这白府周围也必定是眼线众多,如何送得出去?”
白素笑道:“白棠四人不正是来送人的吗?”
白老爷子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四人既奉张辽之命而来,定然无人怀疑!”
赵云茫然不解,只得眼望二人不语!
“如此就得再次劳烦爹爹了!”白素笑道。
“络儿,带白棠四人进来,我们即刻出发!”白素高声道。
络儿,白棠听得白素此语,急急来至后院。却见白素正要坐进轿子里去。
白棠四人心下大喜,连旁边白老爷子、赵云均已不在都未曾发觉。
白棠四人抬着轿子,络儿跟在旁边,出府而去。
谁知刚出白府没几步,猛听得有人道:“停轿!”紧接着,轿子四周不知从哪冒出八人来,团团将众人围住。
来人却是华歆,“你们要去哪里?轿子里坐的是何人?”
白素心下暗叫糟糕,一时也无甚主意。
白棠倒是丝毫未被吓住,气势十足道:“张将军接白小姐过府议事,轿子里面坐的自然是白小姐,你是何人?胆敢拦白小姐的轿子!”
华歆笑道:“我是何人你没必要知道,我再问你一句,里面坐的当真是白小姐?”
白棠冷哼一声,道:“这是张将军的兵符,你尽快让开,误了张将军的要事你担待不起!”
华歆接过兵符,翻来覆去地瞧了两遍,道:“既是张将军手谕,在下自然不敢阻拦,只是可否请白小姐一见?”华歆一面说着,一面递还兵符,一面打量着轿子。
“白府的小姐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络儿恼怒华歆等人当街拦路,当下便道。
白棠等人也觉华歆此举太过无礼,立时便要发作。华歆手下几人见白棠等人心有不甘,也随时准备动手。
白素微微一笑,掀起帘子,探头笑道:“不知阁下欲见小女子,有何贵干?”
华歆瞧见白素,忙道:“无事,无事,在下华歆。白小姐误会了,你们还不散开!”
白素早知华歆已趁此机会将轿内情形看个清楚,笑道:“华先生,咱们后会有期吧!”
白棠本就对华歆极为不满,接了兵符,也不答话,抬起轿子就走!
华歆嘿然笑道:“你们小心点,好生送白小姐过府!”倒是一点也不在乎众人之举!
你道华歆因何放过白素等人?
原来在府中与张辽议事时,华歆已觉出张辽异状,下来一打听,张辽之于白素之情如何不知!今见白素果然容貌非常,且张辽竟拿汝南守城兵符来救白素,心中早已计较道:张辽乃是曹丞相手下头号良将,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放走白素,如此一来,张辽必定感激于我,且过了今晚,白府瓦砾不存,只余白素一人,她感张辽救火救已之意,倘若以身相许?这样一来不违丞相之意,二来促成了张辽美事,兼张辽、白素二人联姻,更能稳定汝南民心,如此一箭数雕之事,何乐而不为?纵使将来事情败露,区区一个白府小姐,娇弱美人,料来能成什么事?遂放走了白素。
夜色已重,白素耳听得离白府已远,路人也无甚行人,当轿子拐进一个小巷后,白素忽道:“白棠,停轿!”
白棠四人连忙顿住,放下轿子。
白素步出轿子,笑向白棠等人道:“今夜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们可否送我一程?”
白棠等慌躬身答礼,道:“小姐有事尽管吩咐,我等万死不辞!”
白素心中微一感叹,道:“你们还是这样客气,自始至终,我从来不把你们当作下人,况且你们现在虽然还在安民村,但早已追随张将军,安民村倒是因为有了你们,才得以井然有序,该是我受了你们的大恩才是!”
白棠等眼睛一红,道:“若不是十三年前白府收容我们,我们怎会有今日?白棠虽未读过几天书,可也懂得‘滴水之恩,涌泉以报’的道理。小姐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即使我们以后身在天涯海角,若是小姐有事相唤,即便是死,我们也要爬到小姐身边相候!”白棣、白和、白乐三人轰然响应,神情激动。
络儿早已是垂泪不语,白素亦是心中大颤,可是时间紧迫,容不得半丝迟疑,乃道:“既然你们都听见了,也不用再瞒他们,爹爹,你们下来吧!”
白简、赵云二人从黑夜中现身,道:“阿素,这里先交给你了,我得回府一趟!”
白素道:“爹爹小心,我瞧方才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简“嗯”了一声,又回头望了赵云一眼,见赵云重重地点了点头,方才跃上墙头,匆匆去了!
白棠见白老爷子倏忽而来,倏忽而去,着实吃了一惊,又见赵云正是白素在清扬寺里所救的那人,心中亦隐隐猜中了一些。
当下白素将赵云身份并许都城一战,曹操如何追捕,汝南如何设计的情形一一相告,这些本就是短短几个时辰发生的事情,白棠等身在安民村,并不知晓。
白素接着道:“方才我们从正面吸引华歆他们的注意,爹爹趁机将子龙带出了白府。如今汝南怕是早已封了城了,刚才在白府外面的那些人我们并没见过,想必是从许都赶过来的,现在我想你们送我们出东临门,只是这样一来,你们就违了曹操、张辽之令!”
白素、赵云二人俱都望向白棠,连络儿都不禁替白棠迟疑。
白棠微一苦笑,朗声答道:“我说过,小姐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如此就请小姐和子龙上轿吧!”
白、赵等人俱都知晓这句话的含义,心中感慨万分。赵云早一步向前,紧紧攥住白棠之手。
“我们快走吧!迟刚有变!”白素忍住悲凄之感,道。
赵云,白素坐进轿子,紧贴而坐,倒也未觉出尴尬来,几人朝着东监门而去。
“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出城干什么?”白棠等人刚至城门,果然被人拦了下来!
白素向赵云低声道:“这是东临门的守备陈致,乃是陈到之弟,两年前陈到随刘备而去,陈致留家照顾老母!此二人颇知忠义,亦是性情中人,料无大碍!”
白棠等早已放下轿子,上前道:“张将军令我送小姐出城一趟,这是汝南的守城兵符,还请陈将军放行!”
陈致接过兵符,道:“轿子里坐的可是白小姐?”
白素掀起轿帘一角,恰自遮住陈致视线,笑道:“陈将军,不知你娘身体最近可好了些?”
陈致忙回道:“托小姐鸿福,娘亲最近身体还不错,还叫我过两天到府里道谢呢!”
“来人,开城门,放行!”在确定轿子里坐的确是白素之后,陈致转身道。
白棠接过兵符,抬起轿子,快速出城而去,几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夜里并没有月光,四下黑漆漆的一片,寂然无声,只觉凉风阵阵,轻拂人面。
“你快些回去吧!时间久了张辽会起疑心的。”黑暗中一个声音道,深厚有力,正是赵云的声音。
“嗯,那你自己小心!”白素抬头望向远处,悠悠道。
一阵风过,吹起几缕凌乱的发丝,遮住了白素的眼睛。
而此刻,赵云正直直地望着眼前这风中驻立的身影,蓦然觉得它是那么单薄,那么柔弱,就像清扬寺中的那个早上一样,多想将它紧紧拥入怀中,直至生命的终结,直至天地荒芜,都不放开。。。
“小姐,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别让张将军等急了!”远处和白棠等人一起的络儿
高声道。
“那我们,后会有期吧!”白素听得络儿呼唤,向赵云微一拱手,就匆匆转身向着白棠、络儿等人走去。
后会有期?
赵云呆呆地看着白素一步一步走远,看着她坐进轿子,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与无边的夜色融在一起。。。
那迷漫着雾气的山林间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画面,那醒钟亭下的低声哭泣、悠悠叹息,那在白老爷子面前用自己生命所做的承诺,那黑暗中驻立的单薄的身影、风中扬起的发丝和衣带。。。
所有这些画面一一闪过赵云的脑海,宛若烙印般刻在了心间。。。
“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赵云猛地转身,大步而去。
而风,也更大了。
白素呆呆地坐在轿子里,怅然若失。
本以为千辛万苦地将赵云送出虎口,该当欢喜才是!可是没料到,竟是这样一
种酸酸痛痛的感觉。
后会有期?
后会会有期吗?
“小姐,你说张将军这么晚了,会找我们做什么呢?”络儿问道。
白素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张辽派白棠这么晚来,还带着可以调动汝南全部兵力的兵符,白府周围突然出现的神秘高手,难道这些只是为赵云而来?白素越想越觉得不妥,一丝不祥的感觉慢慢笼罩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