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辽下了清扬寺,白素心中便久久不能平复!
赵云并没有抛弃我,只是因为阿斗;原来如此!
长坂之战后昏迷三日三夜,你念念不忘的终竟是我?如今的你又是如何模样?
天下皆知白素已死,你又会作何感受?只可惜如今自己面目已非,再相见时,又当如何?
糊里糊涂过了两三日,青灯古佛似的安宁也没有了!这日,白素信步所致,却恰好走进了后山的醒钟亭!
甫入醒钟亭,那日清晨赵云的沉稳厚重之感便又浮上心头,白素慢慢坐在那日的位置,倚住栏杆,望向外面清幽的竹林…
“白姑娘?”苦情大师已然踏进醒钟亭。
“大师!”白素讶然一声,慌忙站起!
“这几日无人处姑娘不是垂首呆坐,便是痴痴长叹,如今连我故意放重脚步走到你身边你都未曾发觉,姑娘心中可是起了波澜?”苦情大师温和道。
“大师,我…”
“白姑娘先行坐下吧!可否听我先讲个故事呢?”苦情大师笑道。
“大师请讲!”
“从前,有一个云游僧人,法号苦寂。二十多年前偶至一地,被当地一望族留下,还在城外建了一寺庙供其居住。这家的女主人其实并不爱禅,只是想借佛家的‘无欲无求,无色无相’来化解男主人心中的执念,男主人心中如何不知,所以每次都陪着女主人来听禅,女主人还亲自写了‘醒钟亭’三字,挂在后山他们常去的亭子里,只是希望有一天男主人能够幡然醒悟,长长久久地留在自己身边。”
白素“讶”然一声,早已猜到了什么。
苦情大师一笑,道:“既然白小姐已经猜到了,老衲也就不再打哑谜了!不错,这清扬寺正是你爹爹蠃暝为你娘林渊所建,‘清扬寺’三字也是他亲手所书!他也知道林施主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他却不能背弃世世代代所传的使命。两个人每次都来听禅,来听这醒钟的声音,其实却是各有心思,有口难言!林施主每次看着蠃施主嘻笑如故,心里的酸楚就更增一分,但她从未放弃过希望,希望有一天蠃施主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殊不知,蠃施主此时心中亦是痛苦万分,眼看着林施主一天天地憔悴,却仍只作强颜欢笑。老衲每次都能看到蠃施主一个人在醒钟亭里喝闷酒,而喝完之后又嘻笑如故地陪着林施主。渐渐地,林施主找我开解蠃施主,而蠃施主却求我在他离开之后,好好开解林施主。终于,在林施主诞下一名女婴后,蠃施主离开了,林施主痴等了一年之后,也撒手而去,死后便葬在这醒钟之侧,立无字墓碑,希望有一天蠃施主能够回来!”
“可是蠃施主再也没有回来过!”白素虽满面泪痕,可仍冷冷道。
“不,他回来过!”苦情大师道:“十多年前,蠃施主回来过一次,那夜,蠃施主坐于林施主墓前,喝了一夜的酒,说了一夜别人听不懂的话,第二天,便再也不见了!”
“十多年前?不正是吕布刺杀董卓,占据长安之时吗?原来那时你真的回来过!”白素满面凄怆。
“嗯!他回来过!他有苦衷,他是迫不得已!白姑娘,你说,谁的错?”苦情大师问道。
白素漠然不能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蠃林二位终是没能脱离情网,这二十多年来,老衲也一直在参悟‘情’之维系,遂更名为‘苦情’,可至今情仍然像是一个谜,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
“其实,帝王将相,王孙公子与贩夫走卒,平民百姓都是一样的,蠃林二位用情至深,可是反不如乡下的寻常夫妻幸福,这是何故?”苦情大师又道。
“若是是蠃施主能早些回来,只怕一切便不是这个结果。蠃施主直到最后才明白自己心中最重,若是他当初没有违背自己的心,便不会十几年不回汝南,林施主也不会今恨而死!”
“大师!”
“白小姐,万事随着自己的心,莫要迷失了自己的心,落得终生遗憾!”
“可是大师,如今我容貌已毁…”白素哽咽难言。
“白小姐,相貌不过是具皮囊,或许正因为你这样,才更应该去问个清楚。”
“多谢大师点化!”白素顿首道。
翌日,一人一袭黑衣,头戴斗笠,面垂黑纱,飘然下了清扬寺。
赤壁之战后,不但东吴得保太平,江夏城也得免此难,如今刘备协刘琦驻守,虽是小城,也是一片歌舞升平,人来人往的太平之象!
凌玉一路探听得刘备、孔明已率赵云、张飞等将取南下四郡,也不作停留,取道夏口镇三江口,直奔零陵而去。
却说刘备等取了零陵,安民犒军已毕,聚众议事。
孔明道:“兵贵神速,如今零陵即取,可立着赵云引军去攻桂阳!”
刘备略一迟疑,张飞已道:“子龙旧伤未复,还是我领军前去吧!”
赵云淡淡道:“还是我去吧!”
张飞道:“我愿只领三千军去,定取城池!”
赵云面无表情,道:“我亦只领三千军去!”
孔明摆手示意正要插言的张飞,道:“既如此,还是着子龙前去吧!”
赵云领诺一声,也不多做言语,便出外调兵去了!
“先生,子龙自白姑娘故后,消沉已是半年有余,如今只带三千军去取桂阳,我怕…”刘备有些担忧道。
“若是不将心伤烦闷排遣,怕是终子龙一生,都只能浑浑噩噩地度日了!还是让子龙去吧,让他也知道,除了白姑娘,他还是一个将军!”孔明叹道。
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逝,连武艺高强的张飞都未曾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