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思君其实知道娘已经死了,只是一直和娘相依为命的他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娘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一个爱他宠他疼他的人。现在娘不在了,他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他觉得娘抛弃他了,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有人疼没有人要的孩子。
虽然娘说那个看起来很和蔼的人是他爹爹,而他也一直很盼望能像狗子他们一样有个疼自己的爹爹。但是他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开心,虽然那个人不经常发脾气,但是经常要杀人,他只觉得那个男人很可怕。还有那么多围着他的人,他觉得他们很陌生,他和他们在一起就不自在。
他心里很难过,不想吃东西也不想说话,娘不在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在不吃不喝地过了几天之后,他终于睡着了。
在梦里,他听到很多人在叫他醒来,还有很多人给他把脉,还经常有人给他喝苦苦的汤汁,他知道那是在给他吃药,以前和娘两个人生活,娘生病的时候他也经常喂娘吃药的。
他才不想理那些人,更不想醒过来,醒了就又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在梦里他才能看到娘,才能在娘的怀里撒娇。
自从娘病重以后,就再也没有力气抱他了,也没有力气照顾他了,都是他在照顾娘的。
可是真奇怪,娘又可以抱着他了,娘的怀抱好舒服,好想让娘就这么抱着自己。娘还叫他“宝贝”了,娘叫宝贝的声音真温柔,他怎么也听不够。还有哦,娘又喂他吃饭了,舒服地靠在娘柔软的怀里,闻着娘身上的香味儿,嗯,娘还在,真好。
还有小黑和花花也来和他玩了,进了这个大大的皇宫之后他就整天忙着照顾娘,很多天没和它们两个玩了,小黑的舌头舔的脸真痒,花花还是那么调皮,总用长尾巴扫他的脸,有它们陪着真好。
娘在叫他起床,还说她没有不要他,哼,他才不信呢,娘明明就不要他了。他不要起来,睡觉的时候娘才能和他说那么多话,才能关心他照顾他。
还有这好听的歌是娘唱的吗?以前娘没生病的时候也喜欢给他唱歌听,不过都没这次的好听,这首歌还从来没听娘唱过,真好听。娘讲的故事也很有趣,都是以前从来没听过的,娘真好。
可是,娘刚才和他说,娘要走了。他不相信,娘明明还抱着他的,他明明还依偎在娘的怀里的,他的小手明明还抓着娘的衣襟呢,娘怎么能说走就走,难道娘又不要他了?
不,他不让娘走,娘的怀抱这么温暖,娘的味道这么香甜,娘走了他怎么办?他恐惧地大哭起来。
可是娘不理他的哭闹和哀求,还是挣开他的手臂走了。娘用那么留恋的、哀怨的眼神看着他,脸上却洋溢着微笑,一边缓缓地飘走一边对他轻喊:“宝贝,你要坚强地活着,娘爱你……”
他哭醒过来,却不敢睁眼去看,他怕睁开眼睛之后看到身边会真的没有了娘。可是他明明还在娘的怀里啊,他忍不住一边哭一边搂住了娘的脖子,怕一松手娘就又不见了。
可是她一说话他就知道了,那不是娘,尽管她身上的味道和娘的一模一样,但是声音不是娘的。再睁开眼睛看看,长相也不是娘。
他又忍不住放声大哭。
原来梦里听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是这个姐姐做的,原来娘是真的走了。
哭够了,想到刚才娘临走的时候说的话,娘说要他坚强地活着。他要听娘的话,他不能再哭了,他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孩子了。
可是他很喜欢这个姐姐,姐姐的怀抱就像娘的怀抱一样温暖柔软,姐姐说的话就像娘的话一样亲切舒心。
他好喜欢姐姐喂他吃饭,就好像,他还在娘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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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饭,云思君的神情就有些倦怠了。把他在床上放好,哄着他睡觉。
彤儿收拾走了碗筷,内室又剩下我们三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那小东西不算了。
云翼喝了一口茶,叫我过去坐下。我知道云翼有话要说,就挑了一个离他们两个的距离都有点远的绣墩坐了,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如月姑娘救了太子一命,朕……朕很感谢你,”估计这云翼没给谁道谢过,说得不怎么流畅。
“这是如月的荣幸,不敢言谢。”我只好这么客气,不知道官方语言该怎么说。
“朕会传旨下去,‘冲喜’的事取消,”然后看了我一眼,“朕会重赏你的。”
我看着云翼,试探地问:“皇上打算赏民女什么呢?”
其实猜也猜得到,不外乎黄金白银,珠宝玉器,绫罗绸缎,之类,可惜这些不是我想要的。
而且我不能等云翼说出来。人家说出来了我就不能不要,不要就是抗旨,要掉脑袋的;要了我就不能再提别的要求了,否则就是贪婪,说不定也会掉脑袋。
云翼给了我一个了然的笑:“那如月姑娘想要什么呢?”聪明,呵呵。
我坦然地看着他:“民女想要皇上的一道圣旨,可以吗?”现在的云翼应该是心情最好的时候,不怕他会杀我的头。
云翼有些疑惑:“圣旨?是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