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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应验了,扶莲发钿的梦境之一。

凤辇里温冉冉扶着额头靠在栏板上。以前她不是没有好奇过,自己嫁给拓跋临渊?真是既荒唐又可笑。随着时间的推移演变,没想到现实里,虽然是荒唐,可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么,今晚怎么办?思索良久,温冉冉右手盖住了左手的长袖,袖子里有两个小瓶子,当时是云倦尘在山洞里送她的。

在百姓面前走了一个过场:大周的皇后匆匆改嫁。下了步辇,温冉冉的心里没有任何波澜,跟在拓跋临渊的身后走进了皇宫。不过,看着拓跋族里俯首称臣的臣子,温冉冉还是觉得有点好笑,总有种东施效颦的感觉。

只是在皇宫里,越往深处走,温冉冉心里异样的感觉就越浓。

眼角汲了一下温冉冉,拓跋临渊微然一笑,便把周围随行的宫人遣走。

“你的表情很有意思,是不是觉得这里很熟悉?”拓跋临渊对女人说。

温冉冉的目光飘向各处,打量着,对比着,“你是故意的?”

天京的皇宫和商京的皇宫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给我的皇后营造一个熟悉舒适的环境不好么?”

温冉冉抬眼,拂唇一笑,“既然这样,就谢谢你了。”

循着记忆中的讯息,温冉冉径自走到拓跋临渊的前方,踩着熟悉的道路,找到了自己的“凤宁宫”。

真是有意思,连“凤宁宫”里的雕饰都和商京里的一模一样,那廊子,那花园……

推开房间,温冉冉走进了屋子,绕了一圈,手指抚在台面上:

“是你疏漏了么?我的房间好像和商京的不同。”温冉冉对拓跋临渊说。

“都一样的话就没有趣味了,”拓跋临渊从门外跟了进来,走到床边坐下,“我们总得创造一些属于我们的回忆。”

“好啊,你想怎么创造呢?”温冉冉坐在椅子上,与拓跋临渊对视着,“面对一个酷似你母亲的女人,你会如何同她创造回忆?”

旧事重提,温冉冉掐定了拓跋临渊的软肋。

拓跋临渊倒在床上,仰面大笑,“哈哈哈!”可谓是恣意盎然。

笑了半晌,拓跋临渊坐了起来,盯着温冉冉看了一会儿,走下床,挑起女人的下颚:

“你太天真了,温冉冉,即便你长的再像我的母亲,你也不是她。”拓跋临渊清声说道。

“然后呢?”温冉冉抬起眼帘,眸子的目光清彻而又不屈。

“你说呢?”拓跋临渊弯着嘴角,可在温冉冉看来,男人的笑容里有着化不开的仇恨。

一把脱下了女人的嫁裳,拉下了女人的领口,温冉冉雪白的上身在隐隐的烛火里显现,扫上了一片绯红,啊,唯一的遮蔽物就剩了一个抹胸。

拓跋临渊的眼睛里倒映着小小的烛火,但是,没有丝毫邪念。

钳住女人的胳膊,把温冉冉从凳子上扯了起来,扔到了床上。温冉冉脚下没有站稳,便扑倒在上面。

还没来得及起身,女人耳后传来一声清脆的拔刀之响。

温冉冉并没有回头,就这样伏在床上不动。因为拓跋临渊的剑离女人的后背只有一指之远。

“如果今晚是这种回忆的话,还真独特呢!”温冉冉说。

看不见男人的脸面,温冉冉只能在心里勾画他的模样,是冷冰冰的?还是气愤愤的?

良久,拓跋临渊的声音传来:“温冉冉,我恨你,我对拓跋族的爱有多深,对你就有多恨。”

温冉冉撑着身子,暗暗佩服着男人转嫁桃李的能力,他恨的应该是殷昱吧,不过是拿她出气而已。

“还有一个原因,”拓跋临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便是我妹妹,拓跋音。”

“是么?”温冉冉轻问。

剑尖顺着温冉冉的后背慢慢滑落,冰凉的触感让女人的皮肤敏感起来。

“殷昱可以不爱阿音,可以抛弃阿音,但是,为什么偏偏要利用阿音对他的爱来逢场作戏?!”拓跋临渊的声音冰冷,像是审判。

温冉冉虽然不知道殷昱和林妙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现实的情况和男人的话里,她也多少猜了个大概。

“如果不是林妙音打算利用殷昱的话,她又怎么会被殷昱利用?”温冉冉转过身,用手指推开拓跋临渊的剑,穿好衣服,“在这件事情上,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拓跋临渊,你何尝没有利用你的妹妹呢?殷昱利用的是林妙音的感情,而你利用的,则是她的青春。”

握着刀剑的手开始微微地颤抖。温冉冉看见了,便替拓跋临渊把剑重新放回了剑鞘。

拓跋临渊冷冷地看着温冉冉的举动,稍后一掌推开了女子:“但是,能让阿音用生命来诅咒的人,只有殷昱,和你。单凭这一点,我就不会放过你。”

“随你吧,”温冉冉走到窗前,看了看院子里似曾相识的风景,“就算没有林妙音,你我之间也是这种不能放过的关系。”

“哼,”拓跋临渊走到门口,“今晚你可以睡在这里,明日自然会有人带你去天牢。”

“你打算把我放进天牢里关一辈子?”温冉冉问。

“呵,你若在里面自尽我也不介意。”冷笑着,拓跋临渊离开了温冉冉的房间。

守在窗前,温冉冉看着男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长廊上。这才慢慢地走回床边,和衣而卧。

“真是糟糕的一天,”温冉冉叹了一声气,“但也不是太坏。”

伸出手,掌心中的一个瓶子已经开了盖子。温冉冉记得云倦尘说过,这种古墓的毒可以在空气中挥发,刚才的话,拓跋临渊一定是吸了个饱吧,幸好云倦尘也给了她解药。

这是温冉冉在拓跋临渊面前最后的筹码了,事态尚未成熟时,她决不能冒险使用,打草惊蛇就太亏了。

想到明天有要去天牢里待着了,温冉冉闭上眼睛。不知道天京的地牢和商京的一不一样。

===

二嫁皇后,一日春宵,次日地牢。

消息很快地传开了,街上的人穿的沸沸扬扬地,不禁是在拓跋族的领土,包括以北的大周区域,温冉冉的事情也成了人尽皆知的事。

秦三变正在头痛着,碧茵在身旁也只是苦,偶尔晃着他的胳膊,让他去救救皇后娘娘。

哪有那么容易啊!秦三变捏了捏鼻梁。

“秦大人,门口有人求见!”小卒前来汇报。

“是谁啊?”秦三变没有抬头,直接问道。

小卒挠了挠头,“那人没说,光让小的在您面前说句话:星辰一路阳千里。”

星辰一路阳千里,秦三变抬起头,辰…阳…

“把那个人请到屋里来!”

“是!”

片刻后,一个头戴斗笠的渔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秦三变上前闻了闻,那人身上还真有一阵腥味儿。

“哟,做戏的水平真是越来越像了啊!”秦三变一边说着,一边抽出凳子。

来人退下了斗笠,将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对着秦三变鞠了一躬,然后才坐了下来。

“秦大人,辰阳子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和您相商。”

秦三变摆摆手,眉头一皱,“兄弟不必多言,相比是温皇后的事情吧。”

听了秦三变的话,辰阳子慎重的点了点头,“不错,温姑娘现在被拓跋临渊囚禁在天京皇宫的地牢里。除非有人搭救,否则日后永无光明。”

秦三变沉思了一会儿,道:“兄弟此次来,莫非是要和我商量救人一事?”

“正是。”辰阳子道。

秦三变看着辰阳子,露出一抹怪异的笑来,“辰兄,对于温皇后,我也是极为欣赏的,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些问题想问问兄弟,再怎么说,温皇后只是一介区区的女流之辈。眼下,尽早攻克拓跋族才是我们的真正使命,像兄弟这么冷静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冒险救一个女人呢?”

辰阳子对上秦三变的双眼,张口道:“是啊,她的确是个普通的女人,可从某方面来看,她又是不普通的,”喝了口茶,辰阳子接着道:“如果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如何能出的了后宫,进的了北冥,改了他们的体制,如何能进得了幽楚,耍了他们的边贸,改了他们的政权,还让他们出兵协助大周?”

伸出指头在脸上挠了挠,秦三变笑了笑,点点头。

辰阳子又说道:“拓跋临渊囚禁了温冉冉也不是单凭一个'恨'字,想必上述那些也是理由之一吧,对他来说,继明孝帝之后,她就是下一个具有威胁性的敌人。秦大人也这么想吧。”

“很好,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了共识。”秦三变凑近了辰阳子,“那么,兄弟,你今天找我来,莫非已经有了主意,需要用得着我地方就尽管说吧。”

“那我就直言了。”辰阳子沉着地说着,在秦三变耳边絮絮说来。

一段时间过后,辰阳子说完了整个计划,喝了杯茶,抬头却见秦三变一脸愕然的模样。

“秦大人觉得哪里有问题吗?”辰阳子问。

讷讷地摇了摇头,秦三变愣了愣,眉目揪了起来,“辰兄,你是认真的?你真的打算牺牲掉自己?”

辰阳子笑了笑,眉清目淡,“这不是牺牲,救一条命,死一条命,这是代价。”

秦三变品着辰阳子的话,端详着男人的表情,良久才松开了眉上的结,以茶代酒,敬了辰阳子一杯:“既然如此,秦某定当竭力配合!让兄弟无忧!”

“嗯。”辰阳子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

辗转回到了天京,辰阳子下了马,一身的劳累,于是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打算小憩一会儿。

退下了外衣,辰阳子躺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男人很少做梦,但也是习惯了浅眠。隐隐约约的,一阵熟悉的香味儿萦绕在身边,辰阳子便有了梦,梦里开满了梅花。

浅眠时,终觉醒。

辰阳子睁开眼,发现云想容在房间里,一勺一勺地灌着梅花酒。

看见男人醒了,云想容冲着他一笑,“你醒了啊?正是时候呀,我跟最近跟别人学会了酿酒,你来尝尝吧。”

辰阳子穿上了外衣,走到云想容身边,接过女人递来的酒桶,顺便望尽了外面的夜色。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了。”辰阳子喝了一口酒。

“是啊,一个下午呢!”云想容站了起来,笑盈盈地问道,“怎样?我酿的酒如何?”

辰阳子一笑,点点头,“稍淡,不过,还好。”

“呵,你这就让人矛盾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云想容摇晃着脑袋,把一个小方桌拖来,放在两人之间,又找了两个草席。

“今天是我第一次酿酒,就当庆祝吧,我们把这些都喝了!”云想容一边说着,一边帮辰阳子倒满酒。

辰阳子很少让自己这般消闲,但是他告诉自己,今天可以例外。

几杯酒下肚,纵是再淡的酒,喝多了也会醉,女人的脸颊早已泛了红,男人的眼睛稍微有些醉色。

“辰阳子,你是不是打算揭发自己,入狱,然后救出牢里的温冉冉?”

辰阳子稍微错愕了一下,惊讶女子的聪慧,不过稍后他便放松下来,也是啊,想容跟了自己这么久,自己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呢?

“是啊,即便找人在外面接应,可是温冉冉所被关押的地牢结构特殊,难以逃脱,恐怕是专门关押他们拓跋族里有异能的犯人,如果没有外力,很少能越狱出来。”

“哦。”云想容迟钝地点点头,也许是喝醉了,脑袋不够用了,说话都是浅飘飘的,“诶,辰阳子,你还记得你我初见的情形吗?”

喝了口酒,男人点头,“记得。”

云想容呵呵地笑着,一直以来她很少笑,就属今晚笑得最多,“是啊,我当时一定难看死了,慌慌张张地杀了人,连自尽的想法都有了。”

要不是因为遇见你,我的生命恐怕无法盛开到现在。

看着辰阳子那张沉静的面容,女人的记忆一下子倒退了好几年,停留在那天夜里。

那夜,鸨妈将她和一个客官关在一个房间,她很慌乱,以至于冉冉交给她的那些迷混招数都搞砸了,虽然出身青楼,可是却一直守身如玉,呵呵,说出来或许没人相信吧。

在无比的慌乱下,她失手刺杀了那名官人。正当她满眼含泪想要将那匕首插进自己的胸膛时,窗口却传来清新的梅花香,还带着醉人的酒气。

“雏菊在风沙里打滚,既不知从哪里吹来,也不知要被吹到哪里去。世人岂不是和这雏菊一样?无法得知自己的命运。所以,人们不会为这朵雏菊而叹息。”

循声,云想容看见一个好看的男人依靠在自己的窗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她。

“姑娘,你若是这朵雏菊的话,你会埋怨么?”

“什么……”云想容的脑子里一半是惊慌,一半是愕然。

男人继续喝着酒,露出一抹干净的笑,“人无论走到哪个地步,剩下的人生对他而言依然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杀人也好,不杀人也好,只要活着,走到哪里都一样,只不过换了个方式罢了。”

“我……”

“你若是在今晚凋谢,除了我这个过路的路人将一切看在眼里,谁又会替你叹息呢?”

攥了攥手里的匕首,云想容心里万分挣扎着,手,终究无力地垂了下来。

再一抬头,窗上的人已不见。

“诶……”

云想容刚欲起身寻找,门外却响起了拍门声。

“想容,怎么样啦?妈妈要进来啦!”

什么!

看着地上的死人,云想容抱着头一阵惊慌,她该怎么办?!这样下去会被抓紧大牢的!会被处死的!虽然几秒前,她还一心寻死,可是现在,她求生的欲望比谁都浓烈!

“想容,怎么不出声啊,妈妈进来啦!”门外,锁声响起。

云想容激动,趴到了窗外想跳下去,可是,可是这里是三楼啊!楼下又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办?!

“跳下来吧,姑娘,我接着你!”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云想容听得出来,这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

“可是,我看不见你啊!”云想容大喊。

“没事,我看得见你就行了,”男人的声音里夹着微笑,“你跳下来吧,不论你落到哪里,我都能接住你!”

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轻轻撼动。云想容攀上窗框,眼睛一闭,就跳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着,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她果真落尽一个怀抱里,一个带着梅花香味的怀抱里。

抬头,果然是那个静敛而清俊的面容。

“姑娘,我叫辰阳子,”放下云想容,男人说道,“我的生活也是无根无由,你若是无处可去,就跟着我吧。”

那晚,还是少女的云想容红了脸,懦懦地点着头,怯声道:“我叫云想容。”

“云想容?云想衣裳花想容,很美丽的名字啊!”辰阳子衷心地称赞着。

“……谢。”

再后来,云想容跟着他知道了千机门的秘密,学了一身武艺,和辰阳子一样,走进了拓跋族的牢笼里将自己囚禁。

当时辰阳子给过她选择的机会,是她执意如此。原因?原因太多了!有想保护的人,有想证明自己的决心,也有舍不得的……

记忆深处的香味渐渐消散,云想容从梦里走了出来,回到了现实,辰阳子和她依然还在喝酒。只不过现在,辰阳子好像,真的醉了。

“好久没有…这样喝酒了。”辰阳子的脸颊略带粉色,痛快地笑着,站了起来。

“诶…。”脚下碰到了桌角儿,辰阳子的身子倒了下去。

“小心!”云想容跨过桌子,双手从身后环住了男子,险些虽他一起落地。

辰阳子的意识开始模糊,酒精的力道开始渐渐占据着大脑。伸手指了指床,辰阳子闭上了眼睛。

听着怀里的男子不再有声响,云想容尝试性地环紧了手臂,将男人一点一点地,紧紧地收在怀里。

“辰阳子…对不起。”

“辰阳子,我喜欢你啊。”

------题外话------

大家先看着今天的五千字,剩下的五千字要半夜了,大家先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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