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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京

秦三变接到密函之后将其打开,几番阅读后,眉头暗皱,目光吃紧。点火,将这封密函烧掉,秦三变开始沉思着:辰阳子怎么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这和不久前,他来这里亲口告诉他的计划可不一样啊。

虽然是带着这些疑惑,但是秦三变依然紧锣密鼓地安排了下去。毕竟现在也不少计较这些的时候,在拯救温皇后的问题上,辰阳子占据主导权,而秦三变能做的只不过是配合。

但愿天遂人愿。秦三变看着远方,默默地想着。

在与商京遥遥对望的天京里,云想容正挽着薛龄的肩膀在街道上闲闲游荡。

女人似乎甚少到街摊儿信步,对街上的每一件事物都不掩其蓬勃的好奇心,像个小孩子一样,笑着。

“薛龄,这个买个我吧,还有这个。”

“薛龄,我想要这个香粉,还有这个胭脂。”

“薛龄……”

从来没有如此招架过女孩子,此刻,薛龄有些无所适从,难道女人都是这种麻烦的生物么?

“今天只是出来一趟而已,又不是再也不出来了,你一次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薛龄问道。

云想容正捧着个梳妆盒在手里端详,听到薛龄这么问,眼尾轻抬,缀了男人一眼。

“我的生活是怎样的你还不知道么?”云想容继续把玩着手里的盒子,“出来做任务和无休止的担心外,我哪里有时间出来逛街?你若不问还好,你这一问,连我都觉得自己不像个女人了。”

薛龄一梗,干巴巴的嘴里愣是没说出话来,光是闪烁着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来。

“……在我眼里你比普通的女人要漂亮很多。”半晌,薛龄的声音响起。

云想容转头看着他,眼里有说不出的欣喜和兴味。薛龄一见女人这般看着他,嘴边又开始板了起来,“我是说长相,仅仅是长相而已!气质什么的…一般般。”

云想容啜音一笑,清了清嗓子,目光流连着男人那张媚劲儿十足的脸,“可我怎么觉得,我的脸再漂亮也不及你的千之分毫?”

“云想容!”男人果然开始喷火。

女人潇洒不计,散将梳妆盒塞进男人手里,“呐,这个也帮我买了吧!”

无奈地瞪了云想容几眼,薛龄愣是从兜儿里掏出了钱。就连他也不是很清楚心头上这股甜甜的、紧紧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尽管陌生,却让他留恋万分。

买了很多东西,可云想容依然是两袖清风,轻闲的不得了。因为东西关在男人的胳膊上挂着。

“薛龄……”云想容刚想把新买的纱丝围在肩上,回头一看,男人竟没了影儿!

竟敢给她开溜!云想容咬着嘴唇,燃烧起作为一个女人应有的怒火!

什么意思嘛!把她自己一人撇在这里!

正值气头间,眼前骤然冒出来一双绣鞋。循着胳膊望去,云想容看见是薛龄提着它。

“在那边儿看到的,就买了一双,不要跟我瞪眼,这钱还是我掏的,”薛龄抿抿嘴,把鞋子丢在女人脚下,“试试看吧,看看合不合脚。”说这些话时,男人的眼睛飘到了别处。

本来还想数落男人两句的,可云想容却很安静地弯下了腰,就在原地脱了她脚上的那双旧鞋,将小脚试进新鞋子里。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她脚上的那双鞋已经旧得被她打了很多补丁?因为一直没有时间逛街,所以每次鞋子破了,她都会找块差不多的布料将鞋子补上。

“诶,不错啊,正合适啊!”云想容在原地蹦了两圈儿,碎花裙子翩跹起浪。

被女人的浪潮所波及,薛龄一时间有点拿不下眼,只得清口说道:“我是练武的,看东西还是比较准的。”

看云想容走得颇为自在,薛龄又道:“脚上有一双好鞋,路才能走得更远,身上哪里都可以委屈,唯独脚是委屈不得的,怎么这点儿道理你都不懂?”

“喂!”云想容拍了薛龄一下肩膀,笑曰:“你少得意了你!”真是的,卖他个面子还蹬鼻子上脸了!

一边儿打,一边儿闹,一边儿走,一边儿笑。落日熔金,熔了万里长空,恢宏的斑斓之下,两双身影黏黏合合,在远处看来,如水般相溶。

“喂,你走慢点儿!”看不见他提了很多东西么!

云想容无奈地顿了顿,倒退了几步,拐住男人的手臂拖着往前走,“这不是给你找地方休息么!”

云想容说的不错,果然,女人拖着男人来到了一家客栈前。

薛龄觉得哪里怪别扭的,“不是说休息么,随便找个酒楼不久好了,到客栈来干什么?”

“你看见这附近有酒楼了?”云想容说着,一脚迈进了客栈里。

“老板,我要一间上房,准备好你们这里的好酒好菜,送到房间里就行了。”云想容对那掌柜的说。

“行,我马上让后面的人准备!”掌柜的眉开眼笑,马上让跑堂的给云想容领路。

云想容上了楼梯,却不见薛龄跟来,无奈的摇摇头,云想容只好跑到薛龄身边,将男人往二楼拖去。

“吃饭便吃饭好了,为什么还要另开房间?”薛龄别扭地问出心中疑问。

云想容半低着头,长睫扫落,“…没什么,这多年养成的习惯而已,我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吃饭,好像随时要出事儿的感觉。”

“什么……”薛龄低碾着,心里深处一动,便半随半就地跟着云想容去了二楼的房间。

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进了房间,薛龄将一身玲玲琅琅地东西卸了下来,云想容则推开了窗户,伸出头在外面遥望着什么。

“看什么呢?”薛龄随口问。

云想容身子一顿,缓缓地抽回身儿,“没看什么。”

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云想容给自己和男人倒了杯茶,看着男人喝茶的模样,云想容又开始说话了:

“从这个窗户跳下去,往西走,走到第三个胡同儿拐进去,跳上墙壁继续西行,很快会看到一条大街,贴着墙行走,会看到一棵很粗壮的柳树,走到柳树后钻进去,就是个密道了,密道通向两条街外的湖畔…。”

“你说的是什么?”薛龄不解地问道,

云想容笑了笑,移开了目光,“没什么,这不过是我以前执行任务时,走过的一条逃生路线而已。”

说完,女人又像回味一般的把这套路线又重复了一遍,薛龄虽然表情古怪,可依旧还算认真地听女人说完。

“菜来咯!”门外,店小二的声音响了起来。

薛龄站起身,推开门,小二把菜放到桌子上便颇有眼色地离开了。

薛龄抽出一双筷子递给云想容,云想容却起身儿离开了饭桌,“你先吃吧,我先整理整理。”说完,女人走到了屏风后。

整理整理?整理什么?

短暂的在脑中里画着问号,禁不住饥饿的肚子,薛龄率先吃了起来。

菜吃的不是很多,米饭吃的到不少,几口下去便少了半碗儿米饭。

没想到这家客栈做起饭来还不错。薛龄看着几盘基本没怎么动的菜肴,还是留个那个女人好好尝尝吧。

屏风后的人影无声地飘了出来,落在了男人的背后。

薛龄正吃着饭,忽然一双手臂环在了他的脖颈上。

急忙将饭菜咽下,薛龄刚想转头,余光下沉,男人觉察到那双手臂尽是裸色。

“云…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薛龄有点儿乱,嘴巴又开始不利索。

褪去外衣,仅一抹胸。云想容从身后拥住男人,就这么定在那里。

“如你所见,就是这样。”

“你……”

“我刚刚说的路线你还记得吧。”云想容问。

讷讷地,薛龄莫名其妙的点点头。

云想容将脸埋在薛龄的脖颈处,片刻后,声音闷闷地响起,“待会儿,你就沿着那条路线逃走吧,以你的功夫,纵容是鬼神也拦不住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非常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薛龄想站起来,却被女人牢牢地按住!

“薛龄,”云想容在男人耳畔说道,“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什么?”薛龄不是很明白。

“薛龄,”云想容在男人脸颊上落下一吻,“你真是个好男人。”

“云……”

男人刚欲一探究竟,这时,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

“逆贼!看你往哪里逃!”秋娘率先走进屋里,身后跟着一群本地官兵!

云想容抬手两掌,将薛龄送至窗边,大声朝男人吼道:“你快走!”

薛龄一回头,云想容已被几个人禁锢住,动弹不得了。

“想容!”薛龄往前迈了几步,秋娘迎了上来,却被云想容用身体拦住。

“笨蛋!你快点儿走啊!你要不走,我们都会死在这里!那大周怎么办?!”云想容嚎啕道。

男人的脚步顿住了,为什么,为什么前来抓人的是秋娘!如果是别人的话,他一定能带走云想容!

“快走啊!”云想容撕心裂肺地大喊,秋娘已经把她推开。

咬牙,忍住心中那团羞辱的火焰,薛龄跳出了窗外,沿着云想容所说的路径逃离!

街上的凉风吹醒了男人混沌的脑袋,薛龄这才意识到问题的奇怪处:为什么云想容会把逃生的路径告诉他呢?难道她已经知道秋娘会来抓人?难道……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想起女人响在他耳边的话,薛龄的脑袋就好一阵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客栈的房间里,秋娘走到窗前往下望着,“这小子跑得还真快,没影儿了呢!”

听了秋娘的话,云想容心里稍是安息。同时,秋娘走到了云想容跟前,冷声地宣判着:“大胆叛贼云想容,你与大周敌人在这里苟且相会,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想反驳?”

“…我承认。”云想容淡然道。

秋娘冷哼一声,接着说:“看样子,你与大周私通多年,前些日子,你却嫁祸给了辰阳子,想找人替你收拾这个烂摊子,是不是?”

“…不是。”云想容回答着。她还不能那么快地承认了,不然会引起拓跋临渊的怀疑。

秋娘则没了多少耐心,挥了挥手,命人将云想容押了下去,“是或不是就等着到大牢里说吧,二十八般酷刑,我就不信撬不开你这张嘴。”

冷冷地看着云想容被人押走,秋娘的眼里慢慢转为热切。她耐着性子陪云想容演了这出戏,就是为了救出辰阳子啊!好在,辰阳子终于可以出来了!

带着一抹浅笑,秋娘走出了房间。

===

在地牢里,一波一波惨无人道的拷打之下,云想容终于招认了嫁祸辰阳子一事。

画了押,被人拖着丢进牢房里,所及之处满是血迹,女人脚上的十枚指甲尽数被人抽去!

躺在地上,云想容终于安心地笑了。

这下好了,拓跋临渊对辰阳子多年的怀疑,她替他背负了,这样,辰阳子终于可以干干净净地从地牢里出来,拓跋临渊再也找不出他任何把柄。

是啊,在拓跋族看来,云想容演了一出金蝉脱壳和李代桃僵的戏码,拓跋族本以为辰阳子是大周细作,没想到幕后的黑手会是云想容。这般如此,辰阳子什么都没做,就重新得到了拓跋族的信任,而一切丑角就落到了云想容身上。

依靠在牢门口,云想容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现在,她就剩下一个任务了,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她就可以安心地…走了。

“谁,谁在那边?”隔壁,一道女声传了过来。

云想容睁开疲惫的双眼,嘴角弯起了笑,“冉冉,是我,想容。”

温冉冉骤然从地上坐了起来,爬到栅栏旁边,“真的是你吗,想容,为什么你会被抓进这里?!”

温冉冉看着栅栏外,云想容伸出来的那只手,也就是那只手,让她在一开始觉得分外眼熟。

“来这里,当然是为了见你啊,冉冉。”云想容说。

“可是…。”温冉冉看见云想容手上的指甲被尽数拔去,血流不止,温冉冉的心就疼痛万分!

“冉冉,你别哭啊,”云想容看着天花板,幽幽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两句词怎么说的?就是那两句,包含着我们名字的那两句?”

“…记得,”温冉冉哽咽,“湖边桥,松都坊,冉冉红日云寥寥。月上梢,灯火幢,何处想容彼方遥。”

“嗯,”云想容沾着自己的血,在地上不知不觉写了个“云”和“冉”。

“想容,你到底怎么了!”温冉冉趴在栏杆上,拼命地问着女人。

“冉冉,人真是好矛盾啊,”云想容顾自道。“小时候就很盼望长大,因为长大了才能挣钱,才能给自己过上好日子,可是,唯有等我们真正长大了,才知道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是属于童年。”

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云想容继续说:“本来,我的童年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若不是你的出现……冉冉,在你入宫以后,我自己一个人在松都坊里,每天都很寂寞,每天都很害怕,有时我还会怨你为什么要抛下我去做什么皇后。那个时候,我最喜欢你了,冉冉。”

“想容……”

“遇见辰阳子以后,最初我是因为他而活着,可渐渐的,我也明白了生命的厚重,我也想像他、像你一样为信念而燃烧自己,我也想证明我生命的价值。所以我随他潜入了拓跋族,然后进了宫,然后遇见你,然后不得不去伤害你……”

“我早就原谅你了,想容,我根本就无法恨你!”温冉冉将手拼命地伸出栅栏,想握住云想容的手,可不管怎么挣扎,总差那么一点点。

“可我不能原谅自己啊…”云想容将衣袖拭在眼睛上,抹去泪水,“我是个懦夫,明明没有能力去承受内心的谴责…所以,我不得不去竭尽全力地偿还,冉冉,让我偿还你吧,就在这里。”

“你不要做傻事啊!”温冉冉着急地说。

“我做过的傻事就是伤害你,所以,我以后不会再做傻事了……”

云想容的气息越来越弱,在温冉冉看不见的地方,云想容的身体里渐渐地泛着红光。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的,就是替温冉冉毁了这个牢房。云想容想。

“冉冉,出去以后,外面又接应你的人,你只要不停地往东门跑就好了。”

在千机门学得最后一个招数,便是焚火爆炸,而这火引便是自己的身体。唯有这样,才能打开这特殊材质的牢门。而这本来是辰阳子的任务。

“想容,你在干什么?!”温冉冉看见隔壁传来的红光,预感越来越不安。

“欠下的债,就只能还到这里了,还不了的,下辈子再继续吧……。”云想容喃喃地说着,脑海里最后一个身影闪过一个狐眼女相的男人。

震天的轰鸣声传来,更个地牢震动开来,飞沙走石,开始坍塌!

温冉冉被这冲力震开好远,再次睁开眼时,牢门包括周围的墙壁已经塌掉了,温冉冉迅速爬了起来,穿过层层烟雾,躲着掉落的瓦砾寻找着云想容的影子,可是举目四望,不见伊人!

“想容啊……。”捂着脸,看不见女人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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