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辩驳，我推开他，伸手去拉房门：“我要去休息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是不会干涉你的。”
手还未碰上门栓，就被一只大掌钳住：“这个地方，你真的记不得了？”
我纳闷：“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地方，我曾经似乎来过，但我已经忘了。
他看着我，眼中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这里的村民，原本过着幸福安宁的生活，而某个人，为了一己私欲，竟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这些无辜善良的村民，为了逃离恶魔的魔爪，四处迁徙，居无定所，好不容意，才找到这样一处可以避难的地方，可那个人……”说到这里，他眼中似有火焰在烧，钳着我的那只手，力道更大了。
腕骨有些疼，我竭力想要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可我的动作，似乎激怒了他，他将我重重推到在墙上：“我本应该杀了你的，可我太不争气，竟然错过了那么多的机会，如果……如果我可以狠下心来，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脊背撞上墙上，剧痛瞬间蔓延至全身，我望着面前那双蕴着无限痛楚与懊悔的眼眸，竟然连一句呵斥的话，也说不出口。
“飞虹……我……”我咬了咬唇，低下头：“对不起。”
“你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杀了人，再说一句对不起，能弥补什么？”他的咄咄逼人，让我越发显得不堪。
他的一字一句，就像剔骨尖刀，在我的心脏上，一下下的戳刺着。
我这些日子已经够委屈了，面对他们的冷嘲热讽，以及不痛不痒的诅咒，我都不予计较，如果说从前的我，真是那样一个不可饶恕的大恶人，他们大可以找机会杀了我，以解心头之恨，又何必如此作践我，再好脾气的人，也会有受不了的时候，更何况，我一向自诩是个没耐心，又容易被激怒的人，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我倏地抬头，目光凌厉，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在他片刻的怔愣中，一把将他推开。我是练过武的人，力气自然不能与一般的小女子相提并论，且又携着满腔怒火，这一推，他整个人就像只断线的风筝一样，轻飘飘飞了出去。
落地的时候，只发出了闷闷的撞击声，虽然听着不响，但我却知道，中了我带着八成内力的一掌，没有人可以毫发无损。
他用手肘撑着地面，勉力抬起身子，“我真……后悔，路上的时候，我就……应该趁你不备……杀了你的……”
我深吸口气，看着痛苦倒地的他：“人生没有后悔药吃，晚了。”
他呵呵地笑，呛出一口血沫：“是啊，晚了，是晚了……”他闭眼上：“你杀了我吧。”
我弯下身，挑起他的下巴：“你想死？”
“没有人想死，只有不得不死。”
“那为什么还要我杀了你？”我看着他苍白的面色，虽然还是气恼，却又多了分有些心疼。
他冷冰冰说：“我冒犯了你，还能有活路吗？”
我一怔，半晌后道：“我打你一掌，是出于愤怒，并不打算杀你。”
他又是一哼冷哼：“假仁假义。”
我被这不硬不软的钉子给碰怕了，松开手，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你留在这里吧，我自己一个人去边关。”
刚转身，脚腕就被他抓住：“你敢一个人走！”
听听，这话不像是在请求，倒像是在威胁。
我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他：“你认为你有能力阻止我吗？”我这可是句大实话，他听了，脸色一僵，抓住我脚腕的手，力道渐松。
我刚要挣脱时，他又猛地抓紧：“不可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
如果放在以前，听了这话，我或许会以为，他在为我的安危担忧，但现在，我却清楚的明白，事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我问：“你在怕什么？”
他不语，只拿眼神凌迟我。
我笑了笑，一指前方，那里聚集着一群明媚天真的少女，正围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其中那个身着大红裙子的女孩，脸颊的颜色，竟如她那条艳丽的裙子一样，红彤彤的喜人。她们，一定是聊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我说：“你怕我对她们不利，是吗？”
他神色一紧，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焦急紧张的他。
我弯下腰，在他手臂上一点，他手劲一松，整条胳膊软绵绵垂落在地。
他眼眶发红，狠狠冲我吼，“龙写意，你敢，我会杀了你的！”
我脸上笑意不变，自己都不敢相信，再次听到有人说要杀我，我竟然一点难过的感觉也没有。
“飞虹，既然怕我对她们不利，又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很矛盾啊，想让我恢复记忆，又怕我对这些善良的人们下狠手，飞虹，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杀了我吧！”他痛苦地呢喃。
我摇摇头，将他从地上扶起：“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想知道，这里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别开眼，似乎一点也不想看到我。
我一脚踢开房间的门，将他丢在榻上：“想救这里的人，你只有一个选择，把真相告诉我。”
他睁开眼，声音因愤怒而显得气息不稳：“有什么好知道的，难道你想故技重施！”
我淡淡说：“没什么特殊原因，只是不想哪天，不明不白地被你给杀了。”
他瞪我，却不说话。
我走到门口，作势要离开：“机会只有一次，希望你不会后悔。”
“你站住！”他深深吸气，目光如电地射向我：“我告诉你。”
我点点头，拖过一条椅子，坐在上面：“说吧。”
他目光越过我，投向另一个地方，缓声道：“你知道我是苗人，就迫使我给你血蛊，用来控制楚月白。”虽然楚月白中毒的真相，我已经回想起来，但听飞虹提及，那种愧疚与不安的感觉，却再度猛然袭来。
我两手紧握，努力保持平静，继续听飞虹叙述。
“我不愿，你就拿我的族人威胁我。后来，我虽然答应给你血蛊，可你为了惩罚我，还是将我的……我的族人全部杀死！”说到这里，他语调猛地拔高，眼中火焰更盛，像是要屠灭天地一切生灵般的汹涌狂烈：“受到牵连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这里的村民，就是被你逼得走投无路，背井离乡，不得已在这荒芜的土地上生存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