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火辣辣的疼，却被不比心中的痛来得强烈。
半晌后，他起身，走到我面前，强行扳住我的脸，迫使我正对他；“你这是在向我示好，还是在为自己恕罪。”
示好，还是恕罪？这个问题，我自己都没有仔细想过，他突然这么一问，我倒有些发懵，咬着唇，闷声道：“或许两者兼有吧。”
“恕罪和示好有用么？”他问。
“没有用。”我实话是讲，我自己犯的错，我不会否认。
他一叹，再问：“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这般在意？”
我诧异抬头，用奇怪可笑的语气反问他：“是我在意，还是你在意？”
“我已经不在意了。”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有些烦躁，也有些不耐。
我怔住了，呆呆看着他没有反应。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凌霄，你这是……在哄骗我？”我看了眼自己裸露在外的肩膀：“不必因我是伤者，就用这样的话来讨我欢喜，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心智还没脆弱到一碰就断的地步。”
他摇头不语，伸手在我肩头轻轻揉着。
这里没有镜子，我也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总之，脸颊上又烧又烫，脸红是一定的了。
为我上好药，他将我抱起，轻柔地放置在榻上：“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我“啊”了一声，不明所以，我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又问：“什么时候记起这件事的？”
我恍然，他所说的，是我什么记起，他妹妹出家的真正原因，是被我逼迫的。
“就在不久前。”与那个武功高强的黑甲人拼杀时，脑中的某处记忆，因受了外部刺激，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零星的碎片记忆突然一下涌上了脑海。
每一次，当我想起以前的事时，内心就要饱受一阵痛苦的煎熬。就说这件事吧，一开始，我以为凌霄的妹妹，是因为被情所伤，看破红尘，这才决定出家为尼，可事实上，却是因我要牵制凌霄，特意拿他这个宝贝妹妹来威胁他，声称如果凌霄敢不从自己，就将她的妹妹，嫁给本朝最残暴好色的家伙，凌霄怕了，只能屈从于我，她的妹妹不甘心哥哥被我这个昏庸暴君控制，所以就自行出了家，自以为若是佛门中人，我这个残暴君王，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总不能亵渎神灵，将她抓去成亲，虽然事实上，我也有所顾忌，但凌霄却担心我依然还会对他的妹妹下毒手，所以，就这样心甘情愿，做了我的隐秘面首，在无人的时候，我总会用一些变态的手法来侮辱他，他自是痛不欲生，我却乐在其中。
囧……为什么以前的我，竟然是这样一个百态残暴没有人性的恶魔啊！
我心中羞愧，又难过又酸楚，一时间，什么都不想说。
他将我的手轻轻握住，手指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写意，以前的事情，虽然你确实不对，但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我知道，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我罢了，心里还是很闷。
他见我不说话，竟一把将我拉起来，用力抱在怀里：“是我的错，若果你真的因为那件事而丧命，我也决不会独活。”
我忽略他最后一句话，满心满脑全是他说的那句“如果你真的因为那件事而丧命”。到底是什么事？我忍不住问：“你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
他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声音很低：“写意，你的失踪，其实……以我有关。”
我浑身一震，下意识推开他。
不知是不是我的举动，深深伤害到了他，一向坚毅冷酷的眸子，此时竟带了一丝忧伤与无助，湛蓝的眼，像是水波荡漾的海，深而沉：“写意，你恨我吗？”
我摇摇头，道：“不知道。”
“写意……”
我笑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你先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个对不起我？”
他犹豫了一下，终是垂目道：“是我在你的酒里……酒里下了药。”
我神色平静，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说仔细些。”
他抬头看我一眼，目光更为沉痛：“我想摆脱你，为自己还有小吟换回自由，所以……所以大王爷来找我，让我与他合作，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当天晚上，我头一次对你百依百顺，你心情很好，就多饮了几杯酒，也没有察觉酒中的迷药……”
后来的事情，我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有一点，我却不能明白。
“既然有机会下药，为什么只下迷药，而不是毒药？”那样的话，说不定我早就已经魂归九泉了。
“你若是在宫中暴毙，我只怕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只能给你下迷药，并且，我知道心挂傅家被满门灭族一事，所以必然要出宫探查，而大王爷，早就已经在宫外步下了埋伏。”
我点点头，以往的很多谜题，似乎已经开始慢慢解开：“这个办法是好，但为什么我中了迷药，却还活着，而且，还莫名奇妙地失了踪，连以往的记忆也没了？”
他亦是一脸迷惑：“这……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听大王爷说，你当时虽中了迷药，却因有深厚的内力支撑，所以大王爷也一时拿你没有办法，就暂且放了你。”
我陷入沉思，不知道凌霄说的话，是否可信。
他毕竟也是恨我入骨的人，就算他之前称已不在意我以前的暴行，可我却不敢完全信他。
大概，我是被伤怕了吧。
我正沉吟，他忽然似想了什么，冷不丁的开口：“对了，你失踪的那晚，傅家的旧宅便起了火，大王爷说，他赶去的时候，好似在那里看到了傅玉珩。”
傅玉珩？我心口一跳，想到我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键的联系。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却不小心带动了肩膀的伤口，疼的我倒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