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跟在少年身后追。
“顾泠昔，你等等我，听我说…顾林安她晕倒了，在我家的面店…”她的话还没说清楚，也不知道少年有没有听见她说的话，总之她追了一段，还没跑到校门，已经失去了少年的踪影。
泠昔赶到赵家面店的时候，赵文妈妈还在原地，半拉半抱着林安，急得满头大汗却毫无办法。
天知道这个女孩有多重！
她抱也抱了，拖也拖了，看着地上纹丝不动的女生，她实在是觉得这个女生重得离谱。
这样的女生该有多重？100斤？110斤？这么瘦再高也不可能超过120斤的。但是她感觉她有几斤？200斤？300斤？她甚至觉得她的重量已经超过了她可参照计量的范围。
赵文妈妈的手心全是汗水，开始因为自己的想法不住地轻颤。
正当她惊慌失措的时候，突然门帘一掀，进来一个清隽的少年。
少年两三步跑到二人身边，蹲下身，看着林安面无血色的脸，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似是松了口气，轻声唤了一句——林安…
赵文妈妈找到了救星：“你，你是，顾林安的家人？林安突然晕倒了，吓死我们了，文文去叫人了，救护车，救护车好像也到了！”
泠昔对赵文妈妈微微颔首，然后一手垫着林安的脖子，一手穿过她的膝弯，起身，把她抱了起来。
赵文妈妈眼都直了…“怎么，抱起来了…”
屋外传来救护车的声响，医护人员下车，推着担架的，带着听诊器的，各种各样的就往屋里冲。
还没进屋，就碰到了出来的泠昔。
“这？这就是病人？病人的情况还不清楚，不应该随便乱动！快快快，放到担架上来！”当头的医护人员连忙伸手预接住林安。
泠昔往后退了一步，紧了手。
“诶，你这是干什么，不要妨碍我们救人呀，快把病人交给我们！”医护人员急了。
“不用了，我带她回家。”泠昔的声音淡淡的，透着一丝冰冷。
“怎么，怎么能回家呢，你这个人是怎么回…”
“我说，我带她回家！”那双黑亮的眼眸，带了怒气，盯着他，带着冷到极致的寒。
他突然不敢再说了，心惊，后退，让出一条道来。
——
顾泠昔抱着顾林安，走在他们常走的那条小路上。她的心跳有些弱，却还算平稳，一下一下的，听久了，就觉得和他的是一样频率。
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顾，顾泠昔，等，等一等…”赵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到家的时候，医护人员正愤愤地收着东西，妈妈在一旁不住的道歉，问了，才知道顾泠昔居然带着顾林安走了。
她沿着小路拼了命的追，好在没什么岔路，跑了一会儿就隐约看见了前面的人影。
“顾泠昔！你，等一等！”前面的人毫不停顿，赵文有些恼了，加快步子赶了上去，“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叫你，理都不理…”
赵文终于超过两人，堵在了路中央。
林安还在昏迷，偏头靠在泠昔身上，安睡一般。
“顾林安，没事吧，为什么，不去医院…”
“没事。”泠昔看了她一眼，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赵文赶紧跟上：“真的没事？她这是，什么病？医生都来了，其实该去检查一下。”
泠昔不语。
“我觉得还是应该去医院！”看着他这个样子，赵文的倔劲也上来了，甚至伸手拉上了泠昔的衣摆，“不要耽误了治疗，也许你觉得没什么大事，但是万一有什么大事，时间就是分秒必争的！何况顾林安到现在都没醒，你不担心吗？”
泠昔很不耐烦。
回头，他俯看着她的脸，背着月光，看不清面容，只余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泛着幽幽的光泽。
他在看她…赵文一下子意识到了，慌忙松了手，低头掩饰着脸上的热度：“对不起，我，是我自己，反应过了…顾林安，她每次遇见我，都笑着和我打招呼，我其实不反感，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以，一直都…很冷淡…现在这个样子，我突然很害怕，如果，来不及…”
少女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表达如此复杂的情绪。
也许她不该说这些话的，这些她从来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却对着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男生说起来…是多么的尴尬多么的难以启齿。
顾泠昔看着她的脸，在月光下，带着红晕，透着后悔，纠结着一丝惊慌。
本来，他是准备用媚术让她回去的。
“顾林安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淡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有些凉凉的，却让人心安。
赵文抬头，他已转身。
她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着，没再追上去。然后远远的，仿佛听见他对她说——下一次，如果她再笑着和你打招呼，你也对她笑吧。
——
林安在午夜十分悠悠转醒，醒来时已经睡在了自己的沙发床上。
身旁，泠昔搬了凳子坐在她枕边，握着她的手。
指尖似有热流涌入，缓慢的，通往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她觉得很舒服，很暖和，也很…迷茫…
“泠昔…”
她一动，他就察觉到了，放下手中的书看过来。
她的脸色好了很多，面颊上透出隐隐的红。
“我怎么回家了…”她觉得有点热，掀开被子半坐起来，感觉头还是有些晕乎。
他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递给她，然后细细看了她一会儿，方才开口：“林安，你有没有好好进食？”
“嗯？进食？我，我一直有好好吃东西呀。”林安一头雾水。
“只是人类的食物？”
林安有些呆：“是，是啊，除了这些，难道我还要吃什么…？”
泠昔叹气：“也就是说，你变成蛇妖之后直到现在，已经半年了，从来没有食过人的精魄？”
啥米？
林安猛地呛了口水：“咳咳，咳咳咳，你，你是说，我…除了吃正常的食物之外，还…还要吃…吃人？！”
默认的表情。
WTF的，这，这，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林安惊悚了，捏着手里的杯子一个劲儿的抖。
他本来很无语，为了这个什么都不懂完全不上道的小蛇妖，现在看看她那副瞠目结舌大受打击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
嘴角微勾，他忍不住就想进一步打击她。
于是，顾林安看着他脸上如沐春风般的笑，听见他轻轻浅浅的说——与其这么说，还不如说，人，才是你的主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