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府高手将她团团围住,形成铁桶之势。外头神箭手的箭已然对准她的要害部位,只要她稍有松懈,便会一箭毙命。
眉目冷冽,她是青墨,也是鬼道暗卫。如今,她已完成使命,可以回去复命。
只不过现下有些棘手,御史府高手如云,挡住了她的去路。
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青墨忽然腕上一抖,霎时万道剑光乍现。纵身一跃,身若游龙凌空直上。一掌击碎屋顶,在高手们还来不及扑上来的瞬间栖身屋顶之上。
冷箭嗖嗖齐飞,直逼她的面门。
青墨冷眼迅速掠过四周,旋身甩袖,冷箭顿时原路折回,只听得几声闷响,伴随着重物落地之音。
红衣如血,她身似凌燕,掠月而归。
身后,御史府乱作一团。
她回眸一眼,冷若寒月。
整个京都都沸腾,朝堂内外更是喧嚣万千。御史刘权得罪不少人,有多少人恨不能将其剥皮拆骨,如今死了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只听说是红衣舞姬所为,只道司天监嫌疑最大,奈何谁也没有证据。
何况,就算有证据,谁敢察查?
司天监,那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御书房内,太后蓝沁怒不可遏将手中的折子丢在桌案上,“此事必须彻查。哀家偏不信,我大彦皇朝无可用之人,找不到一个杀人凶手。”
深黑色绣九尾金凤的锦袍,愈发衬得她肤色白皙,虽未半老徐娘却是风韵犹存。
吊梢眉,悬胆鼻,薄唇抿出寒凉的弧度。锐利的眸子稍稍一凝,便是威严无比,教人望而生畏。
江承风站在窗口,背对着她,手中托着一只毛色洁白的鹦鹉,细细抚着它的脊背。鸟儿温顺的蜷缩在他的掌心,蹭着他的皮肤略带轻痒。
他低眉,“母后何必气坏了自身,不若交给司天监吧!”
“你说什么?”蓝沁骤然盯着那抹没有一丝帝王之气的男子,那还是她的儿子吗?两个儿子,何以有如此天渊之别?一个心狠手辣,一个懦弱无能。
眼底的光依旧清清浅浅,江承风轻叹一声,依旧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手心里的白色鹦鹉,“不过是个臣子,何劳母后大动肝火。若然死的不是母后的本家,也许就不会这般介意了吧?”
“皇上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蓝沁一顿,皇帝今日是怎么了?以往从不会忤逆自己分毫,何以今日处处与自己作对?言语间,竟有那么几分不痛快。
江承风手心一抖,“雪儿乖,自己玩去。”
被唤作雪儿的白色鹦鹉腾翅而飞,呼啦飞出窗口盘旋在外。
见状,江承风这才转身。
一袭锦衣龙袍,面如冠玉,眼底永远凝结着散不开的愁云惨雾。
江承风面露忧伤的望着蓝沁动怒的面庞,“在母后的心里,儿臣永远比不上母后的本家,比不上至高无上的皇权,不是吗?”
蓝沁锐利的眸子霎时凝成一条冰冷的缝隙,“皇上近日可曾听说了什么?”蓦地,她的视线狠狠掠过门口的太监身上,阴狠之眸绽放着嗜血的猩红。
嘴角微微牵起,江承风摇了摇头,依旧是淡然如水的表情,“母后自己看吧!”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眸子沉重的闭上,重重弃在地上。已然,他不想再多说一句,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只一眼,蓝沁的眼眸霎时瞪大如铜铃。她没有认错,这是蓝大将军府的令牌,只有蓝卫最亲信的随扈才能配有。身子一颤,蓝沁凌然,“你从何得来此物?”
皇帝从不轻易出宫,又如何能接触蓝卫之物?
闻言,江承风的表情变得古怪,眼底的光从清浅的忧伤转为极度的轻蔑,“那就请母后替儿臣问一问蓝大将军,何以这般不小心遗失此物。偏是不巧,便让朕捡到。”
蓝沁骤然一顿,“皇帝是指万安寺?”
江承风面色无温,“母后以为呢?”
“你到底怀疑什么?”蓝沁勃然大怒,“你怀疑是母后所为?”
容色一颤,江承风不语,许久才嗫嚅,“儿臣不敢。”
“烈火教围攻万安寺,母后始料不及,所幸有蓝大将军委以重任。否则,皇帝真以为就凭司天监,便能许你周全吗?”蓝沁一身凌然之气,俨然是一国之君,全然不似一国太后。她凤眸处的褶子微微蹙起,凌厉之处让人寒彻骨髓,不敢靠近一步。
“臣无能,倒教太后失望了。”
轻若浮尘的声音带着刺骨的阴戾,幽然从外头飘进来。伴随着太监撩开的帘子,一抹银白色的身影不紧不慢的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中。
薄雾轻纱,敞袖素衣不见一丝花纹式样,银白色的衣袂迎风蹁跹。
如墨长发轻垂,只在冠上以一枚碧玉兰花簪子束着,慵懒而惬意的姿容,宛若天人。幽暗如墨的瞳孔,嵌在一张足以魅惑众生的容脸之上。
眼尾眉梢间晕开的墨色,层层递染至鬓间,宛若开在忘川河畔的墨色曼莎珠华。
修长而纤细的手,轻巧的捋着自己散落的鬓发。
浅墨色的唇瓣微微勾起,“臣参见皇上。”
低眉间飞扬的眼线,宛若蒲公英的灰白色羽睫,与他的墨发交相辉映,成就诡异而妖艳之美。
一介宦官也敢自称为臣,可想而知蓝沁心中的极度愤怒。分明是个残废之躯,奈何权势熏天,便是一人之下。
何况,萧东离只参皇帝不参她,便是未将她这个垂帘听政的一国太后放在眼里。朝堂上手段雷厉的女人,自然对萧东离恨之入骨。有萧东离一日,她的大权永远别想拥得安稳。
“爱卿平身。”见到萧东离的那一刻,江承风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萧东离的唇角缓缓勾勒出迷人的轻笑,目光清清冷冷的落在地上的令牌处,“蓝大将军府之物,太后娘娘也不知妥为保管,如此弃诸于地,若教人知道,不定要多出怎样的猜想。”
话音刚落,蓝沁冲着身旁的宫娥使个眼色。宫娥的手刚触及令牌,谁知手上陡然一凉,令牌不知何故早已被萧东离捏在掌心。
漫不经心的扫一眼蓝沁紧张至极的表情,萧东离灰白色的羽睫幽然扬起,眼底的冰冷幽暗顷刻便能夺人魂魄。指尖细细抚摸着令牌上的纹路,萧东离冰凉而柔软的唇,匍出冷冽的低语,“不若交还蓝大将军,也算皇上还他的一个人情。”
蓝沁的眉睫骤然扬起,袖中的五指赫然蜷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