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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兆172年,曲江,黄金军魅部驻扎营地。

天是从来没有过的血红色,大地是从来没有过的荒凉。

那一年,曲江颗粒无收。

营地里的齐皞身板硬朗,健硕的胸前,披着不大不小的铁甲。

他双目有神,一张脸干净俊朗,五官清明。

“将军,魑军又在城门口以盘查为名,收缴过路人的费用。”

“黄金令失踪,黄金军各部涣散,这种情况,理应想到。”齐皞顿了一下,好看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雾气。

“今晚的宴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嗯,三大将领都说,会来!”

“真希望,事情能够解决!”

“将军,你觉得,他们会听你的话吗?”

“我们曾经都是一起操练,一起上战场的兄弟,话还是会听进去一点的。”

“那,属下先告退了!”

齐皞在心中不断练习着,应该如何开口,将魑魅魍魉合而为一,黄金军不再各自为营,他是在不能看着从小就敬仰的黄金军,如今成了这幅摸样。

那晚,天空很美,齐皞准备了上好的酒宴,想和曾经的兄弟好好相聚一番,只是,他没有想到,权势在手,早已没有兄弟之情可言。

当他深受重伤,却始终不愿对兄弟动手,他被逼到阵营外面,伤口不住的流血。

然后,夜晚的妖魔一般,那个女子出现了,她一袭黑色流沙长裙,头发随意在一旁挽了个髻,月光下,那张童稚的脸上,有着妖媚的笑。

“我就说吧,他们不会听你的!”女子娇怒着。

是的,白天仿佛在什么地方遇见过这个女子,她经过身旁的时候,若有若无的说了一句:“将军,他们不会听你的!”

那时有些突如其来,齐皞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这女子,又在这杀戮诡异的夜晚出现。

“你是谁?”围攻齐皞数十人马的头头质问着。

“我?你们的主子……”那女子的声音在风中绕圈,婉转呢喃。

“哈哈哈!”围攻而上的人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

“呵呵。”女子也笑了起来,很轻,却轻而易举的使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将军,你无意伤人,却被他人所伤,这就是你所要的吗?”

齐皞没有说话,伤口的痛不可抑制。

“我要带将军离开,你们有人想要阻拦的吗?”女子的声音浓浓的充满着不耐烦。

“不想活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黑夜的那头传来,带着浓厚的鼻音。

话音刚落,男子觉得脖子上一阵紧蹙,忽的明白发生了什么,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我呢,现在起,突然想要好好练功了,怎么办,你惹了我呢?”女子还没有等男子开口,长长的指甲已经嵌入男子的皮肤,一瞬间,男子气绝身亡。

“现在才知道,原来师父教我的东西,这么有用……”女子扶起因流血过多,倒在地上的齐皞。

“我会带将军离开……”

“然后,我会回来,记住,我是你们的主子,纳兰齐朗!”

“纳兰齐朗?”这是齐皞的声音。

“纳兰家?”四周的人,同时低语道,反而是声音变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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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兆175年,寿城。

满脸倦容的齐皞正坐在房间里,看着刚刚从昭和送来的信。

对面,池道韫正埋头于一堆厚厚的书中,旁边的葛兰珠也手中捧着一本书,一脸认真地看着。

池道韫看齐皞看完信后,半响都不出声,关切的问道:“皞,你怎么了?明城那边出事了吗?”

“哦,没有。”齐皞把信收收好,脸上又恢复平时爽朗的笑容,他扶扶自己的眼罩说,“嗯,信是夜水镜写的。”

“夜家的公子?”

“嗯,信上说,郡主去了雪城。”

“给郡主的信,为什么会是他收到?”池道韫的眉毛皱到了一起,本就有些粗糙的脸上,更添显了些褶皱。

“不知道,阿池,我即日起程,去雪城!”

“?”

“郡主说,取到东西后,不论她身在何处,都一定要亲自送到她的手上!”

“嗯,我这儿已经有点眉目了,转告郡主,一查出来,我就赶回明城!”

“嗯,好的!”齐皞打了个响指,咧着嘴哈哈的笑,“这丫头,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呵呵。”池道韫看看在旁边依旧安静看书的葛兰珠,道,“她呀,一看医书就是这副摸样,什么都不管不顾!”

“其实,这样看来,你俩还挺相配的嘛!”齐皞摸摸脑袋说。

“休得乱语!”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齐皞把信放好,又看看桌子上的一个镶玉雕花木檀盒,里面是他此次回到曲江的目的。

像想起什么似的,幽幽的叹了口气。

——

——

——

这间屋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以一眼看见整个屋子的全貌,屋子的四面窗户被死死地封上,甚至连透光的小口都没有敞开。

桌子上的蜡烛,悠悠的烧着。

齐朗被带来这儿究竟有多少天了,她也懒得去算,那时,那个蒙面的女子出现在她的房中,用剑指着她的胸口,让她乖乖的。

嗯,齐朗就被很乖的带到这儿了,不然怎么办呢,武功不能使,身边也没人,哎,仲甫不知道跑哪去了,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她?

韩青木又?算了?

房门打开,又到了每天送饭的时间了。

那黑衣蒙面女子把菜放到桌子上,坐在那,久久没有离去。

齐朗慢慢悠悠的吃着饭,道:“想问什么?今天?”

“真脉图!”

“啊~”齐朗慵懒的伸了伸懒腰,“换个新的行不行啊”

那黑衣女子走到齐朗身边,道:“若你再不说,只有死路一条!”

女子的声音很沙哑,不像是真实的声音。

“呵呵呵呵,能这么和我说话的人,活路也不会太多呢……”齐朗道。

“你的饭菜里,我每天都加了软骨散……”

“嗯,我知道啊……”

“你知道?”

“其实,你不用这么害怕的,即使你不下药,我也没准备反抗……”

“你!”黑衣女子抽出腰前的长剑,指着齐朗的眉眼。

“呵呵,我倒是奇怪了,这么久,三哥怎么都不来呢?”

“?”

“不要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是三哥的人……”

“你在说什么?”

“哦,好,那么,是谁派你来的?”

“……”

“或许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我会告诉你真脉图的下落。”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呢?你特意用的药使得声音变哑,又将面蒙上,这些日子,进进出出又只有你一个人,想必,你不想让我知道你是谁,难道,我认识你?不过,你只是颗棋子而已……我呢,想要知道,下棋的人……”

“你!”

“呵呵,你跟着我们一路从明城,来到雪国,现在才动手,也真是为难你了!”

“你怎么?”

“一个日日和男人在车中耳鬓厮磨的人,怎会注意到你?”齐朗道。

“……”

“呵呵,这并不奇怪啊,如果一个人跟着我这么久,我都没有发现,怎么做纳兰家的主事呢?”

“我并不想伤你,交出真脉图……”

“好,那我问你个问题,很简单,你一定知道,只要你愿意说,或许,我会告诉你真脉图的下落。”

“什么?”

“那日,是谁从你手下救了我?”

“我不认识。”

“好,我换一个问法,那日你处处置我于死地,并没有询问过真脉图的下落,可是如今为何又留我性命,如此盘问呢?”

“纳兰齐朗!”剑抵到了咽喉上,“你的话未免太多了!”

“剑不错,上好的金刚玄石打铸,这种金刚石整个昭和只有极西之地,而整个极西之地,有这种原石的,只有无心殿后的千子崖……”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无心殿的人也来了雪国吗?”

“纳兰齐朗,我本想留你条活路,可是你自寻死路!”

“何意?”齐朗淡淡的一笑,扶扶因为吃饱有些微微凸起的小腹。

“你说,若是我拿你做诱饵,会有人交出真脉图吗?”女子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你身上的香料很好闻。”

“!”

“姑娘,你可知道世上有一味香用来入药,可以防止很多疾病……”齐朗喝了酒茶,看着燃尽一半的蜡烛道,“你可知,这世上能将这种香入药的人屈指可数?”

“你在说什么?”

“呵呵,没什么,闲谈而已!”

“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姑娘,既然无心殿想知道真脉图的下落,就让你们殿主来见我,我们也好讨价还价一番……”

“哼!纳兰齐朗,真脉图,有了你,难道还会得不到吗?”

“姑娘,好心劝你,不要拿我做人质,小心招惹来不该招惹的人!”

“你才是!”那沙哑怪异的声音,突然有一刻的声嘶力竭,并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我?”齐朗沉静了一会道,“我招惹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姑娘要不提点一下?”

黑衣女子不再说话,剑已经在齐朗白净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迹:“纳兰齐朗,真脉图我会拿到手,你还是好好珍惜活着的时候吧!”

那女子说完,甩身离开,可能是生气的缘故,或是其他什么原由,忘记了更换新的蜡烛。

屋中,烛光摇曳,齐朗面容凝重,双手摆出各种不同的形状,在墙上映射出巨大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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