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甫拖着满是兴奋的眛爽公主,在雪国的大街上闲逛。
仲甫满脑子都是婶婶的事,表情凝重,而眛爽小公主却开心的仿佛看到了最美丽的星辰,早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没人会在意两个小孩子。
“仲甫,外面真的好有趣啊,比在皇宫有意思多了!”
“哦,那你就常常出来嘛!”仲甫不耐烦的回应着。
“仲甫,买这个给我好吗?”眛爽小公主拿着一个绒皮帽子爱不释手。
“你为什么不自己买?”
“我我我我,我没有带钱……”眛爽公主小声的说。
“给!”仲甫从怀中掏出几个碎银子递给眛爽小公主。
眛爽小公主买到了心爱的东西,开心的拉着仲甫的胳膊:“谢谢!”
仲甫看了看身边如此开心的小公主,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你真的都没有出来过吗?”
“对呀,皇姐说外面危险!”
“呵呵,那这两天我有空都带你出来好不好?”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问这么多遍不烦啊!”
“嘻嘻,我是太高兴了,其实有时候我宁愿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以和爹娘一起上街,一起劳作,一起看着大雪飞飞,然后爹娘会给我堆雪人吗,呵呵,我知道,皇姐对我也很好的,可是,还是忍不住会贪心一下!仲甫你呢?你的爹娘在哪呢?”
“不知道,多半是死了吧!”仲甫无所谓的笑笑。
“啊!”眛爽小公主低下头,好像认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没事的!男子汉大丈夫这有什么!走,我带你去那边玩!”仲甫拉起眛爽小公主快步走了起来。
不知道仲甫为什么突然走得这么快,自己都有点跟不上了。
其实爹啊娘的,在仲甫眼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他从小就和婶婶生活在一起,并没有关于爹娘的印象,婶婶也从来没有提起过,比起爹娘是谁的问题,他更希望找到杀死杀死婶婶的凶手。
仲甫把眛爽小公主七拐八拐带进了一个看似不常有人的小巷子,哎,雪城的小巷子特别的多,而且纵横交错,让不熟悉的人有些头晕眼花。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眛爽小公主捂着红扑扑的小脸问:“这是哪啊?”
“这里雪多,我们可以堆雪人!”仲甫也有点喘着气说。
“你是为了带我堆雪人?”眛爽小公主的小眼睛忽闪忽闪的。
“你刚才不说想堆吗?”仲甫的声音也有些不好意思。
“嗯,谢谢你。仲甫!”眛爽小公主拉着仲甫的手开心的笑着。
“你先把手放开!”仲甫挣脱了手,蹲到地上开始聚拢雪,“这个地方平常都没什么人的,所以雪还是比较多的,我们可以试着弄弄的。”
“嗯!”两个小人儿蹲在地上认真的将雪簇成一堆一堆的,慢慢的小雪人的身子出来了,一会头也歪七扭八的安上了,眛爽小公主的小嘴就没有合拢过,她开心的把自己刚刚买的绒毛帽子带雪人头上。
“可爱吗,仲甫?”
“傻死了,和你一样!”
“我才不傻呢,皇姐说我最聪明了!”
“哈哈,你皇姐那是哄你呢!”
“没有!”眛爽小公主装作气愤的敲打着仲甫的背。
两个人笑声不断。
这时,雪地里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让仲甫警惕的抬起了头,而眛爽小公主还开心地将雪人堆得更好看。
“你们是谁?”直到仲甫问出这句话,眛爽小公主才抬起头充满疑惑的看着来人。
巷子的出口处已经被四五个身着灰色狐裘的人堵住了,他们个个身材高大,样貌凶狠。
其中一个脖子上围着高高的棉绒围脖,那张大嘴占了二分之一个脸,他撇着大嘴,操着一嘴浓厚的雪国方言,有尽量在用昭和的用语说话,其实这两种话本来就是可以相互理解的,他这么一混说,倒叫人有点听不明白了。
不过,他的嘴一张一合的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仲甫算是明白这伙人的来意了。
“你们杀了我婶婶?”仲甫压住怒气问道,来人的话中拼拼凑凑中可以看出,让仲甫交出真脉图,仲甫隐隐约约觉得他们和婶婶的死有关系,却又在真脉图这个词上打了疑惑,真脉图他是听说过的,只是为什么向他要?
那伙人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大概意思就是围绕这真脉图这个词。
仲甫小小的脑子中现在尽是婶婶那具被烧焦的尸体,还有“秦家风味”那烧剩下的残垣断壁。
心中的悲痛不可抑制的表现在他小小的愤怒的脸上,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施展齐皞教他的寥寥数招,但慌乱中也是一点章法都没有的,围攻的人同样没有把他的进攻放在眼里,只不过,对他的武功路数稍稍有些怀疑。
“小子,你这招式哪偷学来的!”
“混蛋,我杀了你们,替婶婶报仇!”
仲甫胡乱的比划着招数,眼中除了愤恨,什么都看不见。
那些人哪容得他胡闹,接过一招,拎其他的衣领,就问:“说,真脉图到底在哪里!”
“混蛋,放开我!混蛋!”
仲甫被提的高高的,双脚不停地踢打着。
眛爽小公主见状连害怕都忘了,跑上去,用尽全身的力量,不停地捶着抓住仲甫的大个子。
那人不耐烦的一脚踹到眛爽小公主的身上,眛爽顺势撞到了墙上,脑袋与墙壁碰撞的声音连仲甫都吓了一跳。
“眛爽!”仲甫大叫着,他看到眛爽小公主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又跌下去,天知道这人用了多大的劲对待一个小女孩!
“我没事……”眛爽笑笑,笑容微微有些吃力。
“你怎么了,眛爽?”仲甫一口咬到挟着他的胳膊上,在那人吃痛之余,跳到了地上。
“仲甫,我没事,他们就是杀死你婶婶的真凶吗?”眛爽小公主看着身边的仲甫,甜甜地笑着,只是笑容好像很用力。
“嗯!”仲甫搂住眛爽,眼神死死的盯住,面前的一伙人,“你们别乱来!你真的没事吗?眛爽?”
“嗯。”眛爽小公主靠在仲甫身上,脸有些微微发白。
仲甫并不了解,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只当是眛爽小公主吓坏了。
那群人缓缓的走过来,为首的人,张开他看似血盆大口的嘴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一脚踢了上去,仲甫用身子紧紧地护住眛爽小公主,嘴角有丝丝的血丝渗出。
“真脉图在哪?!”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会告诉告诉你的!”
“嗙!”又是一脚,仲甫的背上,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说!”
“大哥!”身后的虎头大脑的人走上一步,在耳边低语。
“哼!小子,最好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自觉的告诉我真脉图的下落,不然,不只是你,你周围所有的人,都要陪葬!”
说完,几个人一转眼间,竟都翻身而越从不同方向各自闪开。
“眛爽,眛爽,你还好吧?”仲甫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们消失的方向,转过身来,询问身子有些发软的眛爽小公主。
“嗯~”眛爽小公主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微弱的回应了声。
“眛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仲甫晃晃眛爽,见她睁不开眼睛,边想摸摸她的额头,谁知,手上全部都是血,不是自己的,全部都是血!
仲甫一惊,把眛爽抱在怀里,赫然看见墙上突出的平整的半截砖头上,布满了血渍。
“眛爽!你醒醒!说话啊!别吓我!”仲甫不停的晃着眛爽小小的身躯,好似这样能驱走一些恐惧。
“……”眛爽还在努力的想要笑出来,嘴唇也努力的张开,可是,慢慢的靠在仲甫的怀里。
“眛爽!没事的!我带你去看大,大夫!”仲甫吃力的抱起与他差不多高的眛爽小公主,血透过他的指缝一滴一滴的掉在没有雪的地上,似难以抹去的痕迹。
“没事的!没事的!眛爽,别怕啊!”仲甫抱着眛爽,想要快步,可是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有些负荷。走起来,也是跌跌撞撞的。可是他仍然以最快的速度行进着。
“救命!救命!”他移出巷子,在街上见到人就求救,可是每个人都以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和他背上的眛爽……
眛爽头耷拉着,让人看不清表情。
仲甫顺着路口在一家药馆前停了下来,冲着里面正在看诊的大夫喊道:“大夫,求你看看她,求你了!”
可是大夫却好似一幅早就料到的神情,不踏出屋门半步。
“大夫,她是公主啊!你们雪国的公主!救救她!快救救她!她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啊!”最后一句,仲甫已经微微带着哭腔。
“公主?”大夫有微不可为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真的假的,可是,刚才已经有人招呼过了,不得为这两个小孩看病,五锭金子呢!关键是,那人不能得罪啊!
这……
“我求你了,大夫,给她看看吧!她是你们的公主啊!”
公主,哎,怎么可能,雪国的公主都不在国里了,这剩下苎萝长公主和眛爽小公主,可是平时她们俩个都是焦不离孟的,况且苎萝长公主那么疼眛爽小公主,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出来?
“这……,关门,关门!”大夫在里面喊道!门口的两个小厮立刻把门严严的关了起来,任仲甫如何叫喊都不再理会!
“公主?怎么可能!笑话!若真是公主,傀雪军怎么敢这么交代!哼!一定是对长公主不利的人!”大夫自言自语。
“可是,那只是两个小孩子……师父……”旁边的学徒微微的出声,似乎想去开门。
“多嘴!”大夫呵斥道!
“胡大夫,您这今日是有些不近人情了!”看诊的人道。
“你不懂,这是,傀雪军交代的!”
“傀雪军啊!那定是长公主的意思!”
“嗯,长公主定有其理由!”
“也是啊,长公主的心思,岂是你我猜得透的!”
“哎!”
门外,仲甫抱着眛爽无力的坐到地上,这几天在城中的闲逛让仲甫知道,这附近再近已经没有医馆了,而他刚才被重伤,又用尽了力气,现在只有抱着眛爽瘫坐在医馆门口,声音已经沙哑,却不断重复着:“救救她,救救她……”
医馆门口的平台上的雪已被血融化。
“仲甫?”一声试探的声音,仲甫猛然转头。
他的姐姐,正一身紫色雕花狐裘立于医馆不远处,头上的发髻是雪国女子特有的攀云髻,耳朵上用着上好的海月明珠耳坠,正因为用耳朵在询问而微微颤抖着,反射着太阳微弱的光线。
“姐姐……”仲甫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然后抱着眛爽小公主沉沉的倒在了地上。
远处,巷子里,只有那个造型奇怪的雪人,依旧立于原地,头上的绒皮帽子歪歪的带着,显得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