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或许我该告诉你一个事实。”北宫晨看着小丫头打抱不平的模样,面色是少有的郑重:“在权门世家,是永远没有亲情可言的,有的是利用与被利用,强者能够掌控一切,弱者沦为棋子,弱肉强食,不外乎如此。”
她是从这条路走来的,父亲虽然疼爱她,但远不及平民父母对子女的疼爱,或许他的疼爱与世家里的冷酷无情,手足相残算是异类,可她和父亲之间何尝没有过利用?连父母的婚事,亦不过是政治联姻罢了。
元氏的水远远要比这北宫府深,她趟过里面的浑水,斩杀亲人手足,站在权力之巅,因为……若你不想成为棋子,就必须要成为那个博弈者!
“在环儿家里,不是这样的。”环儿回忆着过去,和家人的幸福生活:“在环儿没有被卖入府中时,家境虽然清贫,一家人却是过得其乐融融,奴婢是家里的长女,下面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可是爹娘对我们皆是一视同仁,后来娘生了重病,我才决定卖身入府,小姐的年纪和二妹差不多大。”
北宫晨闻言,哭笑不得,她的年纪和她妹妹一样大?拜托,加上前世的年龄,以及滞留地府的时光,她足足有九十多岁了,还不加上前前世的岁数,要算起来,她真的是百年老妖怪了。
岂料环儿竟是这般说?也是,这具躯体才十六岁,而环儿已十七岁了,会这样说也无可厚非。
“只是,环儿担心,老爷会生气啊!以前见过,非常吓人的。”
“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北宫晨脸上不见慌张,唯有风淡云轻,看透一切的傲然,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有利用价值,他自然不敢动手,我要是出个万一,对北宫府没有好处。”
啊?小姐的话好深奥哦!环儿挠了挠头发,满脸的疑惑,为什么她都听不懂?算了,反正小姐说没事,一定会没事的。
往日柔柔弱弱,胆怯害羞的小姐早就从她脑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今强大逼人的小姐,想起她令大小姐二小姐哑口无言,更令刚才的老婆子不敢反驳,那是老爷身边的人,她心中就涌起一阵敬佩崇敬。
“等着吧,接下来会有更有趣的好戏上演!”
她笑的意味不明,凭她那位所谓父亲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她在等,等即将登台的角们唱罢这出又来那出的自以为是,不是非常有趣吗?
北宫府主宅。
富丽堂皇的建筑,明晃晃的琉璃瓦,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出瑰丽的色泽,附近的花草树木无不是珍贵无比,来来往往的奴仆一身的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趾高气昂。
老妪带着几个丫鬟走入主宅,里面的装饰亦是奢侈华丽,珍奇古玩,名贵字画,镶嵌着金箔的桌椅,无不显示了主人的身份地位。
“老爷。”她恭敬地行了个礼。
被称为老爷的中年男子本来在观赏着墙壁上的字画,闻言缓缓转过身,虽是年过不惑,面容仍然俊雅,看起来只有三十开外。
他皱眉看了看老妪后面,没有见到意料中的人,沉声问道:“张嬷嬷,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不怒自威的气势在屋中蔓延,几个丫鬟吓得脸色发白,老妪尚算平稳,饶是如此,额上的冷汗证明她并非全然镇定的。
“呃,三小姐说,谢谢家主了,他实在是太有心,本小姐对他的好意心领,不过呢我这人比较认房子,在这里住惯了,回不去那么好的地方,麻烦你转告他一声,从前是他对我不管不顾,现在是我对他不屑一顾!”
她直接将听来的话语复述给对方听,中年男子顿时怒火中烧,一掌劈断了手下的桌子,低吼道:“这个小畜生,居然敢说出这种话?为人子女,就要听从父亲的,她敢违抗?实在是太嚣张了!”
老妪身体抖了抖,继续说道:“三小姐还说,如果可以,老爷最好送一封断绝父女关系的书信来,或许她会很高兴的接受!”
这回北宫宇愈发的怒火中烧,想他是堂堂的镇国公,哪个会对他这么说话?而且是他的女儿,看在她有用处的份上,他好心好意的派人接她出去,她还拒绝?着实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哎呀,老爷别这么生气,好歹三小姐是你的女儿,父女之间总会有矛盾的,平时艳儿不是也喜欢朝你发发小脾气?不如你亲自去一趟,她呀估计是面子上拉不下来,你去请,肯定会接受的。”
二夫人其实早已站在隐秘处,自是将两人的话语听得真真切切,那个女人死得早,跛子没有母亲,本来就由她自身自灭。
哪知她的外祖父宁远大将军突然咸鱼翻身了,如果等他回来,见到跛子的状况,还不得闹翻天?为今之计,是堵住她的嘴,最好能让她认自己当母亲,她不是又有了一股助力?
她嘴角露出一丝轻蔑,跛子胆子小,无能草包,随便唬唬就能搞定,她得做这个好人,更增加老爷对她的好印象,毕竟六房那只狐狸精最近将老爷迷得神魂颠倒,北宫府的主母必须是自己,不能是别人!
“笑话,哪有做父亲的去见子女的?”北宫宇疾言厉色,面上一片铁青。
“哎呀,老爷,平时你亏待了那丫头,现在柳家和她退婚,表白又遭三皇子奚落,心情难免不好的,你就体谅体谅她?”
二夫人一副宽宏大量,活脱脱的十足为自己丈夫着想的模样,说不出的温婉贤淑,北宫宇敛去怒容,半晌点点头:“也罢,我就走上一次,我不相信,我去了,那小畜生胆敢违抗?”
“哎呀,老爷别小畜生小畜生的说,总归是你的女儿嘛!”
她搀扶着北宫宇,朝张嬷嬷抬起下巴示意:“张嬷嬷,还不带路?”
“是,是,奴婢立刻带路!”
在张嬷嬷的带领下,一群人很快来到那个萧条脏乱的小小院落,彼时北宫晨刚刚服用牡丹留下的药,正在逐渐修习圣殿的咒术,牡丹的药很有效,她的身体开始能适应修炼咒术时的冲击,当然能有更名贵的药材,她能全然恢复自己前世的水准。
毕竟这具身体始终是体弱多病,对于咒术还是勉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