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受过你母亲的恩惠，我这人爱恨分明，他人给予的恩惠，我必定会报答，即使人已经逝世。所以，我原本打算暗中助你一把，可观察下来，你看似纤弱不堪的身体，却坚定倔强，在柔弱的身躯内有强大的灵魂，我想看看你能走的多远，是不是我看走眼了。”
说到此处，他语气顿了顿，似乎多上了几分叹息：“正是因为感兴趣，正是因为把目光放在你身上，才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你吸引，你没有绝色的容颜，没有旷世的才情，可你有一颗坚忍勇敢的灵魂，比起皮相，我爱的是你的灵魂，你骨子里透出的傲然。”
她揉了揉太阳穴，曾几何时有个人也这样对她说过，但最后他们终究分道扬镳，他娶了别的女子，他们之间的一切终究灰飞烟灭，直到死亡，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他要另结新欢？
然而她的骄傲，她的尊严不允许她为这种事斤斤计较，她选择忘却，选择埋首于家族事务，将心底的伤痛埋葬。
如今面对类似的话语，她心底涌起的不是感动，是苍凉，没错，是一种经历无数沧桑后的无奈，是一种对于过往的缅怀与放手。
“这是你喜欢我的原因？”她抬眸，澄净的眸子仿佛水晶般剔透，然而仔细看去，那深处是莫测的幽深冥黑，没有一丝的情感波动。
“没错。”牡丹点了点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道：“你说的并非一成不变，也许将来你还会遇到另外一个女子，对她说一样的话，人心思变，世间之事莫过于人心最难揣测，你现在喜欢我，喜欢我的灵魂，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更适合你的灵魂，我便是过去，是旧日黄花，你又凭什么说要喜欢我？”
她浅浅一笑，神情中带着玩味讥讽，偏偏又拥有无上凛然的威仪，令人生不出怒火，牡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他沉声问道：“你不愿相信我？”
“谈不上相信或者不相信，在我心中，你或者只是个合作伙伴，抑或是生命中的过客，不会与我有交集，哪怕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我不相信！从头到尾我就没有相信你口中的爱。”
那种东西，在她被背叛之后，早就被她弃如敝履了。
“如果因为你的话知难而退就不是我的风格了，那我也告诉你，我会让你相信的，直到相信我不是开玩笑，直到你亲口说喜欢我！”
牡丹的表情很郑重，少了平日的雍容华贵，多了罕见的霸道蛮横，这一刻他拥有如同帝王的威严，慑人的威势足以将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可他遇到的是元若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十载，元氏曾经在她手中达到了权力的顶峰，连皇室亦要侧目，不敢与之争锋相对，一身凌厉的气势轻易消弭了对方的威慑。
“看起来，你是要坚持了？那么我等着，等你能做到的这一天，不过在我想来，这一天应该是不会到来的。”
该说他年少轻狂呢还是少不更事，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是什么给予他这样的自信？或许她该猜测他的身份绝非普通的使者那么简单？皇室中人？假如真是如此，萧自寒你的后代会带给我怎样的惊喜呢？
牡丹笑得优雅高贵，风姿卓越，那一瞬惊艳了北宫晨，应该说他的容貌比萧自寒要美丽得多，更加惑人心神。
“你且等着！”很快到了宫门口，因着两人和李隐有些距离，又压低了声音，他并未听到，只是有些好奇，这两人怎么落得这么后面？
“晨儿，你快些！宫门要关闭了。”寿宴已经结束，算上时辰即将是宫门落禁的时间，过了这个点，恐怕得在宫中逗留。
加快脚步，在三人走出皇宫后，沉重的宫门关闭，传来轰鸣的响声，北宫晨坐在马车上远望后面的宫殿。
黑夜中静静的矗立着，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大怪物，不禁让她想起了陈朝的皇宫，也是一样的冰冷，一样的无情，现在它成为西朝的宫殿，风氏对陈朝帝京早就觊觎许久，风景然梦想成真了，他们占有了那座百年古都。
“多谢使者解围，今晚若不是你的出现，我们是无法出宫的。”
二皇子远比三皇子难缠，他想要的必定会用尽方法得到，晨儿如今树大招风，他担心将来会有更多人冲着他手中的权势对晨儿不利，尤其二皇子，今天放过，下次还会有更麻烦的。
他回去得好好思量一番，晨儿是他仅剩的唯一亲人，他断不能看着她出事。
“没关系，不过是举手之劳，侯爷不必在乎，在下的名字是昭羽，以后只需喊一声昭羽便可。”
昭羽？北宫晨觉得这个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
“昭羽，果然好名字！不知你在东朝是何官职？”
“不过是陛下跟前伺候笔墨的罢了，偶尔会为陛下起草诏书，算不上多大的官职。”
话是这样说，李隐表情却是变了，这类人往往是帝王身边最信任的人，堪称心腹，这个昭羽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不能小觑啊！
“那你必定是深得东朝陛下信任，据老夫所知，能够跟在帝王身边的，都不是简简单单的角色。”
“那是其他人，昭羽只求有官职能养活自己就好，哪会注意这些？”
牡丹明白李隐的试探，反正没有多大的关系，随他猜测，他又不可能突然某一天投靠东朝的。
“呵呵，快要到府上了，记得驿馆是朝另一边的，我们就此分别。”
李隐拱手作了个揖，马车朝晋侯府驶去，牡丹注视着马车逐渐消失在远处，嘴角扬起一抹自得的笑，不相信吗？我会让你相信的！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