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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老天爷在他们最困窘的时候,送上了一场及时雨,这一切美好的令人难以相信。

他脸上没有笑容,反而忧虑重重:“依我拙见,尔枫姑娘并不是一个悲天悯人、乐善好施的人,那么请告诉我,你和阿晚之间,订下了怎样的约定?”

尔枫掀了掀唇角,冷凝的表情似破裂的冰层,多了一丝人情味在其中,“你是个很聪明的男人,但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得到的结果不会美好。”

“所以呢?”

“所以,还是糊涂一些为好。”此言一说,她唇角的那抹笑立时消散,白净的脸容,似秋雨蒙蒙,霜寒冰凉。

“姑娘可以糊涂,但在下却做不到。”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翻身下榻:“还请姑娘告诉我,阿晚她此刻身在何处。”

尔枫恍若未闻,只看着对面墙壁上一蓬微弱的烛光出神,直到楚越漓将之前的问话又重复一遍,她才幽然开口:“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他和你很像,那时候的我,也是一心相信他、依赖他……”

楚越漓没耐心听她讲故事,想要径自离开,可才走了一步,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动弹不得,似被点了穴一般。

女子幽幽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落入耳中:“我以为终有一日能看见光明,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以他的血溅三尺,我的长埋于地为结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尔枫转过头,略带一丝天真地看向楚越漓,这个动作,竟与秦向晚一般无二,恍然之间,他以为自己又看到了她。

“为什么?”不自禁的就问了出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还没有强大到能够去对抗我们的敌人。”她耸耸肩,看似无谓,眼中却满是悲伤:“一切都是我以为,我以为我能成功,我以为我足够强大,我以为这世上之事,无一能难倒我,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天真的有些愚蠢。”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侧眸看向一旁的楚越漓,眼中流露出的一丝复杂的神色:“如果当初我能早些看破,或许今日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秦向晚比我想象得要聪明许多,她比任何人都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什么属于自己,什么不属于。”

听她提及秦向晚,楚越漓认不出再次急问道:“你和阿晚到底做了什么决定?”

她不回答,只是问:“你想见到她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尔枫再次将视线投向对面的烛火:“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见到她了,到那时候,你们想去哪里都可以,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能牵绊住你们的枷锁。”

楚越漓刚想问她此话是何意思时,尔枫突然站起身走到烛火旁,伸手端起烛台,烛光的照耀下,她的目光像罩了层黑色轻纱般。幽然朦胧:“时间差不多了。”说了一句后,她便将烛台倾倒,微弱的火星舔上乳白的纱帐,火苗以燎原般的速度,瞬间将整个房间吞没。

火光冲天,照亮了皇城寂静浓黑的夜空。

……

已然睡下的楚靖煊被嘈杂的叫喊声以及纷沓的脚步声吵醒,从龙榻上坐起,朝火光传来的方向望了眼,脑袋突然就懵了。

那里,不正是临时安置楚越漓的佛堂吗?

没来及多想,扯了件衣裳披在肩头,便冲了出去。

火势很大,已有宫人冒险前去救火,但没过多久,就被疯狂的火势逼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他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空落落的,他到底是该欢喜还是该伤心?

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觉得整个人像脱力了一样,若没有侍人的支撑,只怕他即刻便会瘫倒在地。

当冲天的火光席卷上最后一根横梁时,他猛地抓住搀扶自己内侍的手臂,用尽全力挤出一句话来:“此事定要瞒住,万万不可让小晚知晓!”

楚靖煊的声音不大,但这位忠心耿耿的心腹奴才,却将他的心思了解的一清二楚,他微微躬着身,用只有楚靖煊才能听到的声音回道:“皇上且放心,今天晚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秦三小姐也什么都不会听到。”

身边这个奴才还是值得信任的,得到了对方的保证,楚靖煊的心这才平静下来,最后看了眼被烈火包围再也瞧不出轮廓的佛堂,他慢慢转过身:“走吧,回宫。”

“是,皇上。”

果然就像那个心腹太监所说一样,第二日,有关佛堂起火一事,阖宫上下无一人知晓,甚至佛堂留下的焦土残垣,也在一夜之间被清理干净,原本坐落佛堂的地方,此刻看去,俨然就是一片空阔的校场。

听说当晚佛堂里还有几个值夜的宫女,也和那些雕梁画栋一并化为了焦灰,楚靖煊心烦意乱,也懒得去追究此事的责任,暗中吩咐心腹给那些宫女的家人赔偿了一笔银钱,此事便算揭过。

虽是如此,但他依然难以放心,生怕哪一日就被秦向晚知晓。

她虽然说过,愿一生一世陪伴在自己身畔,但若她知晓楚越漓早已葬身于火海之中,以她性格,定会毫不犹豫离自己而去。

他曾经失望过,也绝望过,早已习惯那些暗无天日的苍凉,但一束温暖却突然照耀而入,驱散了灰败,眼看一切将变得生机勃勃,此刻却告诉他,一场大难即将来临,老天会收走所有的美好,时间也将再次变得死寂昏暗。

不,尝过甜美的味道,哪里还能再承受无止无尽的苦涩?

这个秘密一定要埋藏好,直到被他带进棺材!

“小晚,夜已深,别累着了,快回寝宫歇息去吧。”从成堆的奏章中抬头,楚靖煊望着近在咫尺女子的脸庞,温声说道。

烛火之下,女子的脸庞有种别样的柔美,专注看着奏章的眼眸清亮如洗,这是以往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

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但他却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不管怎么说,她愿意陪着自己,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微抬眼帘,轻然一笑:“我刚才说的话,皇上可都记住了?”

他也笑了笑,一时间感到有些不胜劳累:“都记住了。”不是脉脉情话,亦非柔柔爱语,不知从何时起,她竟然迷恋上了政务。

对于那些建议,他其实是很赞赏的,只不过,他想听的,并非那些。

“皇上记住就好,明日一上朝,你就照我说得去做,大臣们虽心有不甘,但他们绝对不敢有一丝异议,皇上想要收权,就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说完,她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将一摞批好的奏章放在他手边:“皇上若无其他要事,我便先退下了。”

“小晚……”她刚转身,他忍不住出声唤道。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小晚,你……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她展颜一笑,“是,我不会离开皇上。”

他长长吐了口气,似溺水之人重新上岸,挥挥手,轻言细语道:“去吧。”

“吱呀”一声,殿门开了又关,偌大的殿堂重新回归宁静。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发呆,不知故了多久,一道惊雷猛地劈下,同时,紧紧阖住的殿门被人一把推开,门扉与墙壁之间巨大的击撞声,甚至盖过了轰隆的雷声。

一道高大的影子冲了进来,径直走到楚靖煊面前。

握笔的手一滞,高高在上的帝王眯了眯眼,温和的嗓音瞬间冷凝下来:“薛将军,你身为朝廷重臣,竟然如此无礼僭越,该当何罪?”

男人昂着头颅,明明比御座上的人矮了好几个头,却偏偏一副平视的样子:“无礼僭越?哼,若你不是皇帝了,不知我这番行止,算是以下犯上,还是替天行道?”

楚靖煊的脸色,瞬间冷得像冰:“大胆薛勇,你有几个脑袋,竟敢这般与朕说话!”

“朕?可笑至极!明明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竟敢妄称君王!”

面对薛勇的嚣狂,楚靖煊一时也拿他没辙,此人心智分明已被秦向晚控制,又怎会表现出与自己截然对立的态度?

薛勇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大声冷笑道:“别以为你与那妖女一同为奸之事无人知晓,蝶谷的梦蝶之术虽精妙,却也不并非无法可解!”见楚靖煊一脸惊诧,薛勇越发得意:“说起来,这事还要感谢你的老丈人秦太师呢,若非他道出当年秘辛,此刻怕是我们都被你和那妖女蒙在鼓中!说吧,是你自己禅位,还是要我动手?”

楚靖煊没有叫人,因为他知道,既然薛勇敢独自闯宫,就代表此刻皇宫已被他包围,自己就算叫人,叫来的也只会是薛勇的心腹。

说不紧张是假的,此时此刻的他,可以算得上是孤立无援,唯有听天由命,若是薛勇骤然发难,只怕他连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该如何是好?面对这般情形,他也失了主意。

不是舍不得这江山社稷,他只是不想成为楚家的千古罪人,将百年基业拱手让人。若一切真的无法挽回,他大不了与薛勇同归于尽,这样,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薛勇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蔑笑道:“皇上,不瞒您说,皇宫内外都已被我的手下包围,就是这保和殿周围,也安插了我的心腹,您可要想好了,千万别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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