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间的南面。
孔皓博一直心绪不宁的在易阁里来回走动,他是怎么了,自从听到蒋宴心被人将所有珍贵的食材全都给拿走,他就不由自主的为她担心起来,他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对自己的前任未婚妻如此的在意,明明已经没有了关系,却在意得完全不像他自己,就像疯了一般。
“嘿,兄弟,你在慌什么?不会是在担心宴心小美人吧!”一旁漫不经心的彦夜朝着孔皓月戏谑的笑着。
“喂喂喂,不会是真的吧,你这座冰山真的在担心人家姑娘啊,所以说,男人啊自古就是一副贱骨头,正所谓古语有云,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啊!”半饷都不见孔皓博接话,彦夜摇头晃脑继续念叨。
“去你的,谁在担心……担心那人了,我只是在担心我刚才做的菜式不够好,别胡说八道了,你以为谁都像你,天生一副博爱相,如此说来,你的骨头才是最贱的,红颜知己数都数不清了。”孔皓月不屑的盯着像蛇一样软骨头半躺在椅子上的彦夜,就知道披着一副好皮囊,欺骗世人。
“彦夜,你可不要把那层纸给戳破了,不然皓月就得羞得无处可逃了,旁观者清,当事者迷。如今你放下了,可不是想拿回来就可以拿回来的了,我们可对蒋宴心有着不比你的兴趣。”依旧一副仙人飘飘的黎竹青摇晃着手中的紫竹扇,一脸看透世人的神棍范。
“竹青,怎么你也跟着他们胡闹了,我都说了我对那个蒋宴心没有兴趣,你们谁喜欢谁要去,都与我无关。”孔皓博这座冰山终于被两个不知轻重的兄弟给弄得恼羞成怒了。
“好好好,你跟她没关系,她嫁你娶各不相干,皓月,何必如此动气,一个玩笑而已。”彦夜赶紧抚平这座忽然火山爆发的冰山,与黎竹青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孔皓月被彦夜安抚着坐在椅子上,捧着温热的清茶,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喜悦,反而带上几分未知的失落,对于蒋宴心的感觉也变得愈加复杂起来。
“别担心,你看你看,蒋宴心来了,多可怜啊,漂亮的大眼睛都哭红了,脸色是如此的苍白憔悴,害得哥哥的心也跟着痛起来了。”彦夜一边盯着刚到场的蒋宴心发表心疼论,一边不留痕迹的注意着孔皓月的神色。
孔皓月被他说得心痒痒,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的冲动,抬头看她,心里莫名的有一丝酸楚蔓延,怎么他现在连看她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了,偷偷摸摸的活像个失败的小偷。
易间的北面。
蒋宴心揉着被药油刺得不停留着泪水的眼睛,这次她可是下了重本了,那药水可真不好受。她知道黎然可是一直派人守在她家的小厨房门口,监控着她的一举一动,幸好她也不笨,黎然要是栽了也不亏,这次精心设计的陷阱,再是精明的猎物又怎么能不上钩呢?
“女儿,怎么了,怎么哭了,告诉爹,爹给你做主。”原本在一旁与故人闲聊的蒋天味一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哭着进来,一看就是被欺负得厉害,连故人都不顾冲上前。
“爹,我没事,我只是不小心打破了药油瓶子,被那刺人的味道刺得流泪,爹,我很好,没有人欺负我。”蒋宴心朝着他爹蒋天味展颜一笑,宛若一树樱花盛开的清丽,她却不知道配合着她那双兔子眼,看上去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与喜爱,多么好的孩子啊!为了不让自己的父亲担心,逼着自己强颜欢笑。
“好,你说没事就没事,爹不问。”蒋天味默默的看着自己日渐长大的女儿,不禁有些感叹,有些事,她也开始有自己的主意了,做父亲的不必要事事过问。
易间的东面,帝都贵妇人聚居的角落。
“黎然姐姐,你来了,母亲他们正谈起你呢?”听腻了那群贵族太太委以虚蛇的孔回,眼尖的瞄见黎然走进来,本来厨神四大世家女子就少,除去那个讨人厌的蒋宴心之外,与她年龄相近的只有黎然一人了,与黎然交好也是自然。
“是吗?讲我什么呀?”黎然顺势随着孔回走向那群贵妇,这可是个好机会。
“当然在讲你与我哥的婚事了,双方的家长都同意了,就等定好日子了。还有啊,”孔回的声音忽然变小,“黎然姐姐,你知不知道,听说蒋宴心那个讨厌鬼被人把她厨房里的鲍参翅肚给全拿了,她可哭了好久,差点连眼睛都哭瞎了,还吓得路过的小二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呢?你说,没有了那些贵重的食材,她还能做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菜式呢?”
孔回挽着黎然的手一边亲热的走向贵妇群,一边神神秘秘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黎然。
“真的吗?那真是天大的喜事了,看来憎恨她的人可一点也不少啊!到底有多讨人厌,才能被人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来。”黎然一进易阁就听到这个好消息,真的让她大快人心,看来那个废物可得罪不少人,她得离那个废物远点,被连累了可不是一句倒霉可以了事的。
“是啊!所以说,幸好我哥明智的早早跟她解除婚约了,不然,可能我家也会被人连累了,厨房里那些鲍参翅肚也长脚悄悄逃走。”孔回也笑着回了句。
“娘,我来了。”一边易绮礼无精打采的向他的亲娘华曦报到。
“你这混小子,跑哪去了,连影都不见了,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快跟你玫姨打声招呼。”华曦笑着垫脚拍拍自家小儿子的肩膀,没想到连这孩子都比她还高了,回首十几年前还是一个白玉团子,整天要她抱着不准撒手。
“玫姨。”易绮礼连看都不看一眼,随意朝着那个一身红衣,宛若一株张扬艳丽的玫瑰一般的女子胡乱叫了句,就是如此芳华高傲的女子,却甘心为妾,夺走他母亲的一半宠爱,夺走了他的父亲,他终究还是不如他母亲,对着那个无耻的女人也能和平相处,他实在是对她和善不起来,就连看一眼也觉得不喜。
“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没有礼貌了,母亲是怎么教你的,”华曦生气的朝着儿子瞪了一眼,转身对着沈玫轻笑,“小玫,你不要在意,他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小孩子是有点脾气了,长大会好的。”沈玫一脸从容,亲热的挽起华曦的手臂,看不出半点的嫌隙,她原本是帝都名气最盛的花魁,却被一个惜花人夺走了心,那人有妻有儿,她知如此是对不住他的妻儿,但她实在不能放手,也放不了手。
如此,两个原本应该相互憎恨埋怨的女子,却出乎意料的相处和谐,几年过去,感情越发的亲密,不是不恨,恨过了厌过了,将一切回归平静。
她恨她,夺她夫君,坏她家庭,祸及儿子,毁她平静。
她恨她,恨他们相遇,恨他们成婚,恨他们诞子,但又何尝不感谢,感谢命运造就此时的他,与她相遇的他。
女人的友谊,就是如此的奇怪无理,如此的突然,如此的难以预料,谁也不会知道,这秒的敌人,会不会成为下一秒的朋友。
易绮礼对那个破坏他家宁静的女人实在难以和平共处,只要一见她就会有一团怒火从心里生出,难以抑制,转过头避开沈玫热烈的火红身影,他可不想在这个重要的场面坏了他爹的面子,谁想如此一转,竟然看到了那个不要脸的罪魁祸首。
黎然迷惑的看着定定注视自己的易绮礼,怎么这个心上人的好友如此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不放,如此的放荡于理不合。还是说,他看上自己了,不行,她已经是皓月哥哥的人,不能动摇,千万不能动摇,可是多一个人追求自己,说不定能让皓月哥哥看清楚自己的魅力,明白自己的重要,也算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想,黎然立刻朝着易绮礼飞去一个媚眼。
呼,易绮礼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那个黎然怎么忽的变得如此风骚了,刚刚在门口的时候不是红口白牙的说不喜欢孔皓月了吗?难不成是有了新目标,等等,那个倒霉的新目标该不会是他自己吧!虽说他公子也是生得一副丰神俊貌,清朗如玉,但是不是如此巨大的魅力,连刁蛮的黎然都给吸引到了,真是灾祸。
正当易绮礼胡思乱想之际,易容钧步上高台,拍着手,“各位尊敬的贵客,厨神世家的晚宴即将开始,各式的菜式已经满桌了,请各位入座。”
位于易阁中间的大桃木圆桌,配合着舒适的软垫木椅,精致大方的银制餐具闪闪发亮,错落有致的摆着一圈盘子,整齐划一的银色半球盖子,宛若美人脸上轻薄的纱帘,犹抱琵琶半遮面,隐隐约约的却引诱着世人,让人忍不住伸手打开盖子,一睹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