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两个人就走进了‘深蓝’酒吧。这儿面积不大,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儿不高,但是很精神。三个侍者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儿,见到客人热情地招呼。
扎西点了德国黑啤酒,两个人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大口。陆子铭知道扎西有事儿,也不问,只是歪着脑袋拿眼睛睇着他。
“如果今晚你请客,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扎西眯着眼睛盯着陆子铭。
“切,那你最好还是自己买单,我才不稀罕知道什么秘密。知道人家隐私后,无外乎两种结果,要么被拉下水,要么被灭口。我都不想。”陆子铭不屑一顾。
“别把话说得太快,小心闪了舌头。”扎西睨视着陆子铭,故作无所谓地笑着说,“是关于陶静冉的,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算我没说。”
“她有什么事?”陆子铭早就猜到与静冉有关,只是见扎西故弄玄虚,想刻意打击他一下,现在听扎西这么一说,还是忍不住想问。
“刚才谁说不稀罕知道的呢?现在……”
“快说!少在这儿磨磨唧唧故弄玄虚!”陆子铭给了扎西一拳,打断他的婆婆妈妈。
扎西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才小声道:“她离婚了!”
“什么?”陆子铭惊讶地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她离婚了!”扎西提高嗓音,再说一遍。
“什么时候的事儿?”
“暑假来这儿之前。”扎西情绪有些低落。
“你为什么不早说?”陆子铭气恼地再次给了扎西一拳,扎西好像早有防备,躲开了。
“我不也是今天才知道吗?”扎西心里也不痛快,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接着,简单地把今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陆子铭闷闷地喝着酒,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他回想着这半年来,自己如何压抑对这个女人的感情,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就因为她是有老公,有家庭的。
放寒假那次,自己为了送她还专程去看望了战友,结果第二天又忍不住,按导航指示的路线开车去了她家乡所在的小镇。他不敢联系她,怕引起误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是独自在湖边、在镇上转悠,设想着她曾经从这里走过。他想,会不会遇到她呢?若是遇到了,该怎么说呢?要是她和老公一起,自己是不是该装着没看到呢?怀着矛盾又兴奋的心情,他转遍了小镇的大街小巷,可惜,终究没有遇到她。最后他恋恋不舍地离去。
陆子铭发现自己对静冉的感情越陷越深,几乎不能自拔,而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做个为人所不齿的第三者。于是,回来以后,他劝说自己试着找一个合适的女人,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人不知鬼不觉地埋葬自己悲伤又绝望的暗恋。
正巧,姐姐帮他介绍了朋友的朋友李慧琳,比他小三岁,离婚,带着个九岁的女儿,在某专科学校后勤部工作。见面那天,他特意带着儿子小曦去的,小曦较以前开朗了许多,爸爸教他打招呼,他也听话地招呼人。李慧琳没带女儿,大概也听说过小曦的事情,非常热心地跟小曦套近乎,可惜小曦一直低头玩爸爸的手机,不予理会。陆子铭有些过意不去,便主动跟她攀谈起来,结果两个人倒还谈得来。
春节期间,陆子铭带着儿子去拜访了李慧琳的父母,大家相谈甚欢,相处得也很融洽。小曦不怎么理人,因为大家知道他的情况,也就见怪不怪了。也许时间能治好小曦的心病吧,陆子铭想。
……
“为什么告诉我?”陆子铭瞪着扎西问。
“因为心疼你呗,还能为什么!”扎西理所当然地回答,“你那点心思,还瞒得了我?”
“我有那么露骨吗?真的就只为这个?”陆子铭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也心疼她!”扎西又端起了酒杯。
“你爱她?!”陆子铭睇着扎西。
“准确地说,是爱过吧!如果当初知道她会有这么一天,我就算豁出去了,不要现在这个工作,也会向她表白。”扎西眼里流露出深深的遗憾与忧伤。
“现在呢?你还爱她吗?她呢?她也爱着你吗?”陆子铭刨根问底的样子,与他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
“我现在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我也是有分寸的人。”扎西撇撇嘴说,“至于她爱没爱过我,我没问过,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荣幸,能成为她最好的朋友,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那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陆子铭焦躁地将杯子里的酒干了,眼里满是懊恼。原本不想做那个可耻的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家庭,于是努力强迫自己漠视她的存在。然而这无济于事,那女人总是在不经意间从脑子里蹦出来,扰乱他的思绪,让他寝食难安。他无可奈何,只得采取行动,尽量避开她,找个适合结婚的女人来转自己的注意力,约束自己的思想。而且,他真的去找了……
而现在,扎西告诉他,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现在正单身,自己一直悲伤且绝望的暗恋居然有可能开花结果,他内心一阵狂喜,按捺不住,继而又为自己搞得一团糟的现状发愁。陆子铭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这女人怎么就那么会伪装呢?来了这么久,每次别人提起她老公时,她都侃侃而谈,眼里流露出幸福与甜蜜的神情。难怪当时自己一直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来这里,而且对她的解释不屑一顾,这算是心灵感应么?如果上次自己去她们家乡的时候跟她打个电话,是不是就会早一点知道这个秘密?陆子铭真后悔。
“扎西,你说我该怎么办?”陆子铭热切地望着扎西,希望从他那里得到某方面的支持与鼓励。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秘密,我不想一个人难过!”扎西的话极不厚道,换来陆子铭的白眼。
“你说她会接受我吗?而且我还有个小曦。”陆子铭有些不自信。
扎西咂咂嘴:“我又不是她,怎么会知道?至于小曦,应该不是问题吧。静冉没有孩子,但是她很喜欢孩子。现在重点是,你怎么摆平你现在的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陆子铭又对扎西抛来一白眼儿:“这还用你说!”
“你不会马上就去跟她表白吧?”扎西有些担心,“她不愿别人知道她离婚了,也不想跟人家解释什么,更不喜欢别人的怜悯与猜疑。”
“我有那么笨吗?”陆子铭没好气。
“哼,谁说得清呢,你这个人……”
扎西话没说完,就被陆子铭霸道地打断了:“别废话!今天我先把话撂这儿了,别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陶静冉从今天起就是我的人了!不许你对她再有什么想法,否则,哼……”
“你……你这个人真不讲理!”扎西有种过河拆桥的感觉。
“还有,如果你知道她的什么事儿,一定得给我汇报,人前人后的,你得给我帮衬着点儿。”陆子铭脸上带着笑意,“作为回报,今天我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