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陆子铭刚走到陶爸病房外,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外公,你要快点好起来,这样就可以回家了。”
“是啊,家里只有妈妈和曾祖母,一点儿都不热闹!”另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好了,再等几天外公就可以出院回家了,到时候大家就都在家里陪你们了。”静冉笑着对两个孩子说。
陆子铭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的人,不用介绍他也猜得出,是静冉的姐姐和两个孩子。前些天,陶爸说想孩子们了,静玉就让秦晓峰送孩子们回来,专程来医院探望。家里事务太多,秦晓峰住了两天就被静玉打发回去了,孩子们就留在老家。今天禁不住皓皓的一再乞求,静玉带着孩子们来了医院。待会儿还得抓紧时间回去,不然留下奶奶一个人在家,怎么放心啊!
一抬头,静玉看到了走进病房的陆子铭,她仔细端详着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回想着静冉在电话里对她说过的话,已经猜出了对方身份。她冲背对着门口的静冉喊了声:“冉冉!”
静冉顺着静玉的视线回头,对上了陆子铭的目光,她笑着点点头:“你来了。”
待陆子铭走到床前,静冉给大家作了介绍。静玉友好地冲陆子铭点头微笑,她对妹妹的这个结婚对象第一印象倒是不错的。“听说你有个儿子跟皓皓差不多大,抽空带他来家里玩儿。我想皓皓一定会喜欢的。”静玉说。
“嗯,好!我一定带他来!”陆子铭受宠若惊地说。经过昨天与丁海瑞的一番较量,昨晚他已经做好了初步的作战计划,争取静冉家人的支持,这点十分重要,现在就是机会。
静玉原本是要换静冉带着孩子回家去的,可是静冉想到陆子铭还在这里,就还是让姐姐带着孩子们回去。陆子铭赶紧提出,他可以开车送他们,静冉答应了。
车上,皓皓对这个叔叔很感兴趣,像只小山雀,叽里呱啦吵个没完,静玉笑着直摇头。陆子铭倒是挺有耐心的,一边开车,一边认真地听皓皓讲话,还时不时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提出的各种问题。这让皓皓很有成就感,因为其他人永远只是拿他当孩子,可是叔叔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大人,像个男子汉,这让他对陆子铭不由得亲近了几分。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大家都热情地挽留陆子铭吃过午饭再走,陆子铭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奶奶对陆子铭印象挺深,一见面就问起了小曦,这让陆子铭非常开心。看来,自己跟静冉的家人也不算陌生,要想融入他们的生活,应该不难。家里只剩下妇女儿童,陆子铭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有心跟大家搞好关系,就自告奋勇地要下厨做饭。
奶奶吓得不轻,伸手拦着,还一个劲儿地摇头:“那哪儿行啊?你是客人呢,怎么能让你进厨房。”
“没事儿的,奶奶。我在家也经常做饭的。”陆子铭撒谎了,但是他可没有脸红。倒是旁边的静玉有些替他担心,下了如此血本儿,要是收不回来,那该如何是好?
禁不住陆子铭的坚持,奶奶叹息着让陆子铭进了厨房,静玉也赶紧进去帮忙。
医院这边儿,陆子铭带着静玉及孩子们一走,病房里就安静下来,陶爸打着吊针,睡着了。
“冉冉,这陆子铭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想跟妈妈说说吗?”虽然已经隐约猜出事情原由,但是陶妈还是想听女亲口解释。
“妈……”静冉迟疑了一下,知道躲不过了,索性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跟陆子铭的关系说了。怕妈妈生气反对,静冉补充道,“妈,陆子铭他是真心对我的,而且,我也已经答应要跟他结婚了。”
陶妈急了:“什么?你已经答应了?”
“是啊!他和他的家人对我都很好,我觉得他非常有诚意,跟他们相处我觉得轻松自在。”
“冉冉,不是妈妈说你,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草率呢?”陶妈叹了口气,“你们隔得这么远,结婚可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儿啊!”
“妈,我知道。陆子铭答应跟我一起回来的,到时候就住到我们家。”
“这不是住哪里的问题。你让他到我们这儿来,就算他愿意,你想过他的父母吗?他们会怎么想?”
“他说到时候让父母一起搬过来,而且,就算他们不愿意来,他还有个姐姐在那边的。”看着妈妈满脸的忧虑,静冉也开始觉得这件事儿可能没有陆子铭说的那么容易了。
“那海瑞呢?你打算拿海瑞怎么办?”陶妈更担忧了。
静冉看了看爸爸,看了看滴答滴答往下滴着的液体,怕吵醒爸爸,她拉着妈妈走了出去。
“妈,我跟海瑞早就离婚了,我们早就两清了。我现在喜欢陆子铭,我答应了跟他结婚的,我怎么可以反悔?”静冉态度坚决。
“反不反悔也得看是什么事儿,什么情况不是?要是明明是死胡同,你也要一条道儿走到黑?”
“这不是死胡同!”
陶妈叹口气:“海瑞说,他妈妈要他领养一个孩子。”
静冉沉默了。妈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她,丁海瑞的妈妈以后不会再因为不孕的事儿为难她了吗?看来丁海瑞也没有将不孕的真相告诉她。这样也好,免得家里人埋怨自己一直撒谎欺骗他们,也免得丁海瑞难堪。
可是,妈妈已经明显偏向丁海瑞一边了,这可如何是好?都说到领养孩子了,那下一步……
“妈妈,如果我以后非要养个孩子,我希望他是小曦。”静冉有些伤感,“你知道吗?小曦两岁的时候,他妈妈出车祸去世了,爸爸把他送到奶奶身边。小小年纪,陌生的环境,不熟悉的亲人,他患上了忧郁症。两年多来,从不与外人说话打招呼,总是一个人闷声不响的。我住在他们家楼下,经常看到他,我觉得他很可怜,就总是主动接近他。后来,他终于肯跟我打招呼了,你知道他叫我什么吗?他叫我妈妈!那一刻,我惊呆了,我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感觉像要飞起来一样。”
静冉眼眶湿润了,望着妈妈说:“妈妈,我很爱小曦,我舍不得让他做别人的儿子。”
陶妈也在抹眼泪,望了望静冉,稍稍平复了情绪,叹口气,说:“冉冉啊,既然你对他们父子的感情这么深,妈也就不拦你了。”
“妈!”静冉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妈妈不再反对自己的选择,难过的是妈妈只能勉强她自己改变意志。两全其美的事儿实在是很少见的。
“只要你过得好,我和你爸就放心了。”妈妈深深呼口气,仿佛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冉冉,你也别太为难子铭了,非要人家到我们这儿来安家。若是不方便,你嫁过去也行。我和你爸常合计,等你奶奶百年之后,我和他也能互相照应着过。等到我们实在不行了,或者其中一个先走了,我们再来投奔你吧!说什么故土难离,其实是假的,人老了,有儿女的地方就是家。”
“妈……”静冉的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扑过去,趴在妈妈的肩头,哽咽着说:“我不会离开你们的。”
下午,太阳正大着,街上行人很少,街边的榕树在太阳下投射出一个个黑灰色的阴影,为行人撑起一片阴凉。
陆子铭已经开着车把玉泉镇的大街小巷给逛了个遍,他要在这个镇上买房子,这是他昨晚做出的作战计划中重要的一环。他也曾是房地产开发商之一,对房子的坐向、采光、设计、品质等不需要售楼小姐过多介绍,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这玉泉镇不算大,现在稍稍像样点的售楼部也就那么四五家。有现房的,有的只剩下一些楼层较高的房子,这以后是要和老人一起住的,楼层太高了当然不行;有的面积不太理想,小了点,而且房间采光太有限。最后,通过比较,陆子铭看中了一套还没完工的房子,小高层,共七楼,四楼快完工了,估计年底交房。
一百六十多个平米,四室两厅两卫,外加厨房和阳台。陆子铭看了设计图和模型,比较满意。因为面积比较大,所以这个户型卖得不太好,这个单元只卖掉了一二楼,陆子铭决定买下三楼。
突然,陆子铭发现这套房子隔壁是不同的户型,他让售房的小伙儿给介绍一下,原来是九十平米的小户型。
要是自己父母也来这边住,就住在隔壁,不是正合适吗?陆子铭心里一动,赶紧问隔壁房子卖了没有。
好容易要卖出一套大房子了,小伙儿心里正高兴呢,见陆子铭突然对那小户型有了兴趣,小伙儿有点泄气了,查看了一下记录,说只剩下六七楼了。
陆子铭有点失望,但是经验告诉他,若是六七楼还没卖出去的话,那么三楼也可能不是真卖了,只是作为销售策略,被预留起来了。
陆子铭故作失望地叹口气,说:“我本来是想买两套房子的,而且最好挨着,可是这小户型只剩六七楼了,而我是要和老人同住的,楼层太高了……”
“陆先生是吧,你确定真的要买两套房子?”小伙儿兴奋地望着陆子铭。
“是啊,可惜这里没有合适的。”陆子铭遗憾地说。
“你等等,你是想买三楼的两套吗?”
“对啊!因为一二楼都已经卖了嘛!而三楼也只剩下一套了,你看……”陆子铭很为难的样子。
“若是你真打算买三楼的两套房,我打电话问问经理,看有没有办法。”小伙儿主动积极地想办法。也是,在这销售淡季,好容易来了个真心买主,还一买就是俩,能不动心吗?小伙儿走到一边,在电话里跟经理窃窃私语。
很快,事情办妥了,陆子铭定下了三楼的两套房子,先交了预付金及一部分款项,办好了手续。至于小伙儿是怎么跟经理交涉,怎么办到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接下来需要搞定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了。这是自己人,应该好说话的。在回医院的路上,陆子铭暗自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