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今天你和陆子铭带孩子们去湖上玩儿吧,萱萱和皓皓都吵了我好多天了。有我在家里,你就不用担心了。”吃过早饭,静玉对静冉说。
静冉看看时间,都快九点了,再等两个小时就得做午饭了,皱了皱眉说:“下午去吧,不用赶时间。”
静玉点点头:“也好,皓皓成天闹着要去湖上游泳,到时候你们把泳装和游泳圈都带上吧!”
静冉愣了愣,看了一眼陆子铭:“好吧!”
看着爸爸服了药,静冉走出来,冲院子里的陆子铭说:“把你和小曦换下的衣服拿下来,我顺便洗了吧!”
“好!”陆子铭答应着上楼,唇角噙着一丝笑意。有个女人愿意洗手为你做羹汤,主动帮你洗衣服,这是什么感觉?关键是,这个女人正是你梦寐以求,一心想要和她共度余生的人,这样的感觉……很幸福。
静冉在院子角落洗衣服,陆子铭正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打电话。突然,一辆小汽车在静冉家不远的公路边停下来,很快,车上下来的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陆子铭的眼帘,那不是丁海瑞和他妈妈吗?他们正一前一后地朝着静冉家房子走来。这要唱的是哪一出啊?陆子铭满头雾水,很快又明白过来。他默默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丁海瑞也是早就看到了露台上的陆子铭,向他回望过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院门儿大开着,丁海瑞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走了进去,还对身后有些踌躇的母亲喊了声:“妈,进来吧!”
静冉扭头看到这一幕,有些愕然,愣了愣,起身擦擦手上的肥皂泡沫,说:“阿姨,你来了,你请进吧!”招呼丁海瑞母子在客厅坐下,静冉又走到爸爸妈妈的房间门口,朝里面喊了声:“妈妈,有客人来了。”
妈妈走出来,姐姐也从楼上房间里下来了,静冉回到院子里继续洗衣服。
丁海瑞走到静冉身边,撸起袖子,说:“我帮你吧!”
“不用!你去屋里坐吧,我很快就好。”静冉回绝了。
丁海瑞没有走,眼睛盯着静冉手里的衣服,脸色晦暗,那件黑色的T恤衫,不正是陆子铭昨天穿在身上的吗?
静冉感觉异样,抬头看看丁海瑞,再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看手里的衣服,心中了然,有些不自然地冲丁海瑞说:“你去屋里坐坐吧!”
“冉冉,你告诉我,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幸福时光,都是假的吗?”丁海瑞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伤感地问。
静冉往客厅望了望,回头冲丁海瑞小声说:“我想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我不想当着我的家人跟你讨论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
“不,可以改变的!我们有着太多美好温馨的回忆,我们彼此熟悉了解,就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永远的删除,让我们重新开始吧!”丁海瑞情绪激动。
“记忆可以删除,可是真真切切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男人,你如何将他删除?”静冉气恼地低喊,“陆子铭是我现在的选择,而你,我允许你存在于我的记忆中,不论好的还是不好的,我都没打算删除。因为我做不到!”
“陆子铭,陆子铭,你们才在一起多久,他就已经完全替代了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了吗?”丁海瑞更激动了。
“对不起,他是他,你是你,不存在替不替代的问题。至于为什么选择了他,我想,可能是在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地点,遇到了合适的人吧,就像当初我遇到你一样。即使没有他,也可能会是别的什么人。”静冉淡淡地说。
“你的意思是,即使没有陆子铭,你也会选择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中的一个,独独不会选择我?”丁海瑞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对我如此决绝?”
“你真想知道吗?”静冉垂下眼帘。
“是!”
“因为在我最无助彷徨的时候,你选择了让我独自疗伤。原来,你对于我来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你让我明白了,你给我的爱情不过是一件华丽单薄的袍子,光彩夺目,却不见得能抵御严寒。我怕冷,我需要真正能御寒的衣服,即使它不漂亮,我也无所谓。”静冉抬眼望着丁海瑞,平静地诉说着心底最真的感受。
“那陆子铭给你的爱情,你确定它就是一件暖和的棉袄吗?”丁海瑞不甘地问。
“不,我不能确定!就像当初满怀憧憬地跟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会是今天的结果。不过,即使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要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静冉微笑着说。
丁海瑞满眼伤痛,颓然地转身,看到正从楼梯拐角处走过来的陆子铭。两个人心照不宣,错肩而过。陆子铭走到正低头洗衣服的静冉跟前,蹲下来,小声地说:“我保证,我给你的是一件保暖内衣。”
丁海瑞走到客厅外,却没有进去。
李素珍去房间看过了陶爸,这会儿正在客厅与陶妈和奶奶闲聊着。她巧妙地回避了关于不孕的话题,把丁海瑞去看望静冉以及受伤住院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讲诉了一番,直听得陶妈和奶奶心惊肉跳的。末了,她满脸心痛地说:“哎呀,你们说这些年,我都做了些什么事儿啊,两个好好的孩子,生生的被我逼得……我悔啊,我差点儿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说着,淌下两行清泪。
陶妈也是个心软的人,哪里见得别人伤心啊,也跟着抹眼泪儿:“大姐啊,这都过去了,你也别太难过了。”
“我哪能不难过啊?这都是我害的啊!冉冉爸爸出事儿那天,海瑞从医院回来还不到一个星期,医生叫他要好生休息的。那天夜里风大雨急的,他突然要开车出门儿,我问他什么事儿他也没顾得上说,直到第二天回来我才知道是冉冉爸爸生病住院了。难怪他那么上心!”李素珍深深舒了口气,“我看他呀,也只对冉冉的事儿才这么上心。他对冉冉死心塌地的,我这个做娘的要是早看明白了,他们也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了。”
李素珍的话,也是实话,只是任谁听了,也能明白她的弦外之音。这个曾经在陶家人面前趾高气扬的老太太,今天放低姿态在这里忏悔,无非是想给儿子争取一个机会吧!可是陶家人中,除了陶爸,谁都知道静冉的心思,静玉给李素珍倒了水,赶紧上楼看孩子去了,陶妈和奶奶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从听说冉冉爸爸生病了,我一直都说来看看的,就是觉得没脸啊!今天我腆着一张老脸上门来,也是希望我们两家人能打开心结,让这俩孩子重新和好。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冉冉,像待自己亲闺女似的。”李素珍言语恳切,“原本海瑞他爸也要一起来的,碰巧海瑞姐姐有事回她婆婆家了,店子里一时离不开人,只好让我代表他了。”
听着母亲的话,丁海瑞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明明是自己不懂得珍惜,在关键时候没能留住静冉的心,这会儿却要母亲在这儿谦卑地挽回。他回头看着一起默默晾晒衣服的两个人,终于开始相信:静冉真的已经不爱自己了。
“陶妈妈!”陆晨曦从楼上跑下来,边跑边喊,“我要看《海绵宝宝》,可是皓皓哥哥偏偏要看《喜洋洋与灰太狼》,他都看了好久了,也不让我看。”
“是吗?那我倒要去问问他了,怎么可以只顾自己呢?小朋友不是应该互相忍让的吗?”静冉伸手揽住满脸委屈的陆晨曦,轻抚着他的头,貌似认真地说。
这时候,就听皓皓在楼上扯着嗓子喊:“小曦,你快来啊,《海绵宝宝》开始了!”
静冉和陆子铭相视一笑,对陆晨曦说:“快去吧!”
“哦!”陆晨曦快活地笑着,往楼上跑去。
“慢点儿,别摔着!”静冉担心地喊。
这小小的插曲,让丁海瑞更加沮丧,陆晨曦的存在,是否也是让静冉感到温暖的原因?
晾好衣服,静冉上楼去了。陆子铭朝丁海瑞走过来,给丁海瑞递了一支烟,帮他点着了,自己也点了一根。
“我知道,我们都不可能喜欢对方,但是,我还是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对静冉及家人的帮助!”陆子铭首先开了口。
“我叫了七八年的爸爸,我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用得着你来感谢?”丁海瑞一脸的不屑。
“我知道你对这家人的感情很深,这也是我敬佩你的地方。刚才你和静冉的话我都听到了,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想我们没必要再去找她当面证实吧!”
“你……”丁海瑞气急无语,半晌吐出两个字,“卑鄙!”
“不至于吧!”陆子铭没有被指责后的激愤,淡淡地说,“我可没有故意偷听的意思,再说了,你们在这公开的场合说的话,应该是不怕别人听到的吧!”
丁海瑞只是闷着头吸烟,不再搭话。
“心里话,今天之前,对于这桩婚事,我心里也一直没底,毕竟,你们之间有很深的感情基础。”陆子铭深深吸口烟,再缓缓吐出,“听她亲口对你说出选择了我,我很开心,我会好好珍惜她。”
“好好珍惜?!”丁海瑞喃喃地念叨,不知是对陆子铭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这时候,李素珍和陶妈正从屋子里走出来,丁海瑞冲母亲喊了声:“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