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终究还是在回魂的前一刻破裂,司空摘月踉跄着站起来,灵力显然已经透支,冷箭的状况也不容乐观,身上全是被银箭击中的黑烂肉洞,摇摇晃晃的几欲跌倒。
司空摘月屏息凝神,冷眼看着走近的冷箭。
冷箭虽肉身受损,司空摘月却是灵力透支,内伤永远重与外伤,现在的司空摘月完全不是冷箭的对手。
冷箭也深知这一点,尽管连走路都摇晃不定,却仍旧拼着蛮力向着司空摘月攻来,白骨森森的重拳带着劲风打向男子胸口。
司空摘月无力还手,只能躲避,灵力的透支让行动缓慢了许多,用尽力气才堪堪躲过一拳。冷箭见他行动迟缓,面露喜色,挥着拳头又攻上来,司空摘月不断的闪着身子躲避,双脚却在不经意间划出一个六芒星的符阵,用自身的躲避引着冷箭入阵。
冷箭意识到中计的时候已经晚了,司空摘月的双手飞快打出一个手结,仅用强大的念力将咒符催生,打入阵中,冷箭被那六芒星的白光一刺,周身都想是火燎般的生疼,那些伤口的疼痛更甚,顺着皮肉渗至骨髓,甚至连血液都开始抽搐。
高大的男子被困在阵中,痛的抱头咆哮,司空摘月站在一边也不敢松懈,念力催生的咒符时效有限,他只能将冷箭困住,却再无半分力气击杀。
冷箭在阵中痛苦的嘶吼,震的山间的树木都开始摇晃,他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大,那些腐烂的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照这个情形下去,司空摘月只需再坚持一刻,他的身体就要彻底损毁。
司空摘月的额头也是大汗淋漓,全神贯注的用念力将符阵稳住,忽听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风声,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闪现在眼前。
女子身形娇小,动作敏捷,连眼睛都用层青纱遮住,快速走到冷箭身边,用短剑对着符阵一刺,喝叱道:“破!”
司空摘月的身子闻声一顿,紧接着踉跄后退几步,喉头一紧,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也摇摇欲坠。
黑衣女子回头看了司空摘月一眼,却没有攻击他的意思。她伸出双手覆在冷箭的身体上,口中默念着咒语,一阵浅蓝色的光蔓延开来,冷箭原本疾速扩张的伤口像是被冰封了般,竟停止了。
与此同时,树林间响起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正是收到桑丘摄求救信号的桑家门生,女子迟疑的看了一眼重伤的司空摘月,转身将冷箭扛起,飞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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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福园,夏弘烈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室,落劫恭敬的站在他身侧,比起刚才护法时的严谨,现在的面色轻松了不少,他身侧的另一个阴柔男子,垂首而立,面色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夏弘烈坐在正中,看着阴柔男子吩咐道:“阴山一役至今,司空摘月的肉身和元神都已重伤,灵力也剩余不足三成,明日祭天至少会再损耗一成,我要你直击要害,一剑取其性命。”
阴柔男子点了点头,还未来及回话,落劫便插嘴问道:“主上不是说不会让他死的那么容易么?”
面对属下的质问,夏弘烈嘴角邪邪一扬,淡淡道:“他不会死。”
另一个屋室,路菲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一夜,乌洛铃兰仍旧每日对着水晶球,观察各处发生的事情,只是不再允许路菲观看。
此时的路菲看上去与前两天并无异处,面色焦躁,时不时的用将拳脚打在桌椅板凳上,或者对着门外大喊几声,可心里却已不再是慌张无助。
乌洛铃兰似乎早已习惯了她的发泄方式,面色平静的盯着自己的水晶球,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在她的世界里,路菲根本就不存在。
“三更,眉心,赤血。”
路菲发泄够了就坐在榻上休息,心底不动声色的重复月亮传来的六个字,期待着三更更声响起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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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摘月被桑家门生送回皇宫后,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强行恢复灵力,灵力恢复不到三成,又运功为桑丘摄疗伤,一旁的桑红叶看到桑丘摄脸色渐渐缓和过来,又看看圣子快要虚脱的身体,小声劝道:“圣子,师兄的心脉即以稳住,您还是休息一下,接下来的疗伤有我和众门生一起,应该应付的来。”
司空摘月一张俊颜已经苍白的快要虚脱,却没有回答桑红叶的话,仍旧用灵力为桑丘摄疗伤,三成灵力对于他来说虽实力大减,可跟桑红叶这些人比起来,他的灵力哪怕是一成,也高过他们总和许多。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桑丘摄的呼吸已经逐渐匀称,内伤在司空摘月的强力治疗下已经恢复了六七成,眼看就要到三更,他这才收了阵势,站起身来。
往日里飘逸如仙的圣子此刻狼狈的无以复加,发髻松散,体力透支,若不是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带着股灵气,他看上去更像是个落难的贵公子。
桑红叶将桑丘摄扶着躺到床上,男子已经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司空摘月已经走到门口,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带着不满的质问:“圣子,明日就要祭天,为了她,值得吗?”
闻言,司空摘月的身子微微顿了一下,脚步却停都未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再强大的人也需要休息,此刻的他全凭着一股毅力支撑,只要一想到路菲,他的那濒临竭尽的力量似乎又会源源不断的续上,支撑着他继续前进。
三更的更声准时响起,司空摘月在院子里布下一个星阵,坐在正中,口中念着繁杂的咒语,他不能确定路菲有没听到他的话,但这似乎是唯一能找到她的方法了。
脑海中浮现出路菲的样子,那一颦一笑,一喜一怒,果敢利落,毫不做作。她倔强的时候喜欢抬起下巴,固执的像个孩子,她身体瘦弱,却好像蕴藏着无穷的能量。她最美丽是那双晶亮的眼睛,在笑的时候会弯的像月牙,里面的光芒灿若繁星。
他永远忘不了,那晚她弯着眼睛笑着唤他“月亮”。
女子的每一个表情再司空摘月的心里都是一副美轮美奂的画卷,心中想着她的样子,那能将人摧垮的疲惫霎时就少了大半,也正是此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一束红光,司空摘月面色一喜,疾行都不愿用,纵身飞向那红光的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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