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总想为什么我会出生在这里,为什么要在这里处处看人脸色行事.为什么明明是女童却要着起男装,梳起男子的发髻.
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这里是青楼,我娘是这里的妓.在这里的所有女人都必为娼妓.所以在这里所受的一切并不是不值的,然而完全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以后.
"还痛么?"紫微将丝巾打湿敷在我嘴边.
"嘶..要命,当然痛死了."夺过她手里的丝绸,自己小心的揉着.
她没有理会我过于鲁莽的动作,抿嘴笑了笑,拍拍我的头,任由我在她面前嘀咕骂着花老鸨."小婴宁啊,先不追究你怎么招惹到她的.下次看见了可就躲远点,难保她下次不再缝你嘴."
"可恶!"捂了捂嘴.
"别气着自己了,要是真没躲着,就老实点,也别横冲直撞的."她无动声色把丝绸拿去洗了洗.
"她就是个疯子."一手捶在自家桌上.
"哎,你这般用力捶桌,手就不会痛么?"握过我的手揉了揉.一直后知后觉的我似乎能感到有点火辣辣的痛楚.挠挠头笑道"还真有点."
"吱"自家有些朽了的打门开了.步入有些疲惫的身子,带着她独有的香味.
"哼."我轻哼了一声,倔强的将头偏了过去."娘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方才的好戏可没看成."
"百花姐."紫微轻声唤了出来.硬是将我的头扳正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对我眨了眨眼"那你乖点咯,不准闹脾气."接着便把话峰转向了娘."百花姐那我先走了."
娘微微点头.紫微便步出了门栏.
她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待紫微姨走了后,才露出久违虚弱的笑容,理理我的耳发,微笑的问我嘴上的星星点点怎么回事.
这下我更火大了,怎么还可以笑的出来?委屈由然而升.拍桌叫到"您问我怎么了?还是应该我来问问您,在我被缝嘴的时候,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您在和别的男人承欢.待嘴被缝完的时候,您却笑着问我怎么呢?"呃.我豁出去了我.
她那长久不变的笑脸终于皱了皱."我不知会.."
"您不知会怎么?我会被缝嘴吗?我可是砸飞了她的金子,银子.我以为我的娘亲会奋不顾身的来救我.可是您并没有."
也许是被我说生气了.她撑了起来."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孩子能理解我!我是为了.."
"错!您是为了什么?为了能在这里活下去吗?"打断了她所要说的话."我的娘亲,我不明白.难道您忘了我只有五岁吗?只有五岁的话,我并没有能力将您从他们的手里夺回."
"婴宁..."
一切就如黑夜一般,归于寂静.我们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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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紫微说的那样,从那以后我规矩了不少,每每见到花老鸨,都会请安问好,她到也没多为难我什么.这样安宁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寒冬,快要入年的时候了.楼里的姑娘这个时候总会吩咐我去买些年货,原因是我人小偷不了她们什么东西.还有就是我跑腿的话,要不了她们许多跑路钱.
"娘,今儿个我出去,要带点什么吗?"有些时候,矛盾就会随着时间而消逝.比如现在.
爬上木凳,在发黄的铜镜能看清虚弱的她.一脸苍白色.好像昨天也是半夜才回来的.我不敢过份的去寻问着.毕竟也就是那个结果."好像没什么要买的.不然就买点布,做件衣服给婴宁过大年那天穿."
"好..那就买两件,娘一件,我一件.过年穿.那买回来可就辛苦娘了."跳下凳子,对她招了招手.
她照常对我说句:小心点.
当然一语双关.
"放心,我纯爷们,身子好,能有什么事儿?"
越过小院.偶尔会有些青白色花瓣飞下来,运气好的时候也会掉些花骨朵儿.很不巧这叫银柠花.和我名字谐音.这也是冬天唯一开的花.越冷它就越开的烈.这本是花老鸨为提高情趣栽的,可有些客人说太冷清了,不喜庆.她又不舍把它弄坏,就只好放我们这了.当然不忘说些让我们要记恩的话.
不过仅管这样,我还是蛮喜欢的.
*
"买了胭脂,贴红.铜镜....对了,还有木梳."这醉轻楼的姑娘可真是麻烦,大大小小的包袱挂了我一身.不过多多
少少的打赏钱加起来也可不少了.
正寻思哪家铺子的东西便宜点,就被远方的声音喝到了"小子,对,就是你了,让开.快让开!!"只见骑马的身影越来越大,突的眼前一黑,"砰"的一声摔的人仰马翻.当然就在他离我不到一毫时,被人轻轻一推.就是现在一样,他揉着屁股,叫哮着"天啊.旒轻珏.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他伸着修长的手指颤抖的指着我---身旁笑意正浓的白衣少年.
"哥哥,是在救人."从白衣少年身后探出个黑色的脑袋,"不像你,竟害人."
红衣少年皱了皱眉,挽了挽袖子."想挨揍了吗?"
"噗.~"小脑袋扭了扭,又躲回白衣少年身后.红衣少年欲势走了上去.他们好像完全忘了有个外人.
"那个..那个你样子是没事吧.我可以走了吗?你挡着我路了."
红衣少年倒退了回来,挑起眉,上下打窜着我.我也看清了这少年,虽在楼里见过不少出色的人物,可竟没人称上如此绝色.一身绚烂的红色,葱嫩的脸.尖尖的小下巴.如葡萄的眼珠到达流转着.泛着清幽的光.浑然天成灵动的气质.却也多份妩媚邪气,精致无比.还不知长大会是什么样的祸害.戏虐的勾了勾嘴角."小子,你刚才说什么?我挡你的路?"
见形势不对,连忙摇摇头."是我碍着你了."
"这才对嘛,这整条街都是小爷的路.小爷想横着走,还就没人能让我竖着过."
"看吧.瑾沂就知道欺负人."白衣少年身后的少年走了出来,他着青翠衣.红唇白齿.一条青色的头巾将头发束的老高.两只湖蓝清澈的眸子咕噜的转着.扇贝一样的睫毛上下扑哧着.好个粉雕玉琢的美少年.
继续往上看,只见白衣少年也看着我,我想不到今天能在街上碰到这样绝色的三位人物.
白衣少年见我望见了他,湖蓝色的眸里盛着笑意.长而卷的睫毛对我眨了眨.纤美的薄唇动了动.白衣胜雪,从鼻翼的挺立到整个五官的精巧都如嫡仙一般神韵独超.荡着淡然的笑容对我点了点头.
红衣少年青筋冒了起来"旒诺一.你也得叫我哥哥,不能指名带姓的叫."
"诺儿,过来."叫旒轻珏的白衣少年好像唤了唤那叫旒诺一的少年.
?"哥哥,你听见了么?他叫我唤他哥哥.天啊,瑾沂你在开玩笑吗?"旒诺一的岁数约莫比我大上一岁.而瑾沂与旒轻珏他们也大概只有七.八岁左右.
悠悠的从他们身边越了过去.我还得有任务呢.
"小子,你去哪?"背后有人拖住我的后领.
"回..回家啊."领口勒的我有些喘不过气,还好旒轻珏将我从他手里夺下.
"沂,你太鲁莽了.小兄弟你没事吧."旒轻珏有些嗔怒道.
"他那样子也没像有什么事."没事?那是内伤好不好.瑾沂将手盘在脑后,挑着眉,望着我"是吧?你-的-确-没-事."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那裸裸的威胁.
"是的,我-没-事."我也没法有事."那我可以走了吗?"
"呵呵,小子我看和你挺投缘的.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我看着那要死不活的马有些后怕.那瑾沂像似都懂一般.指了指旒轻珏身后.转眼望去,极其富丽的马车便出现在我眼前.看来是些有钱公子."轻珏家的马车,可以带带你."
"真的吗?那可不可以带我去城西的店铺去."
瑾沂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毛,看了看一脸轻快的旒轻珏.
"不行吗?那.."算了.
"不是,为何要去这么偏远的地方?"瑾沂还是望着旒轻珏.
"因为就是那里地道偏远,布料这些东西才便宜啊."
所有声音一下静了下来."小子,你多大了?"瑾沂有些窘迫的问我.
"你都叫我小子了,当然很小了."
"是比我都小吗?"翠色的身影又探了过来.
"不知道,应该差不多拉..噗!"身后不谁重重给我一下,呛的我口水都包不住了.直往下流.
"你小子也太会算了,以后再大些给我当帐房先生吧."瑾沂拍手说道.
"你..."你小子也太狠了,以后再大些给我当醉轻楼的打手吧.
同时"你没事吧."旒轻珏拿过瑾沂又长又大的红色袖口,耐心帮我清理嘴上的圬垢.
"呃.."我完全错谔于他的举动.
"呀呀呀.."瑾沂甩了甩袖子,拉我上了旒轻珏的马车."反正这衣服也脏了,我顺道去附近的店去换件衣服,你也去选几件.看在我们有缘,我送你."
免费的东西,谁还得不要呢.到了那里,我才知道什么是有钱人与穷人的差距,以往这里我也没敢进来过.瑾沂还是选了件红色的,他说那样才能显的张扬.
裁缝师看了看我,再看了看瑾沂.便也没说什么.我选了件黑色的长衫.瑾沂问我为什么.我只说觉得其它颜色很容易弄脏,不好洗.
我也给娘选了件白色的布匹.我承认我是有二心的.我希望她越是朴实,就越不会有人唤她待客.大概给裁缝师比了比她的身段,很奇迹的是他能懂,还叫我过几日再来取."现在你要去哪?"旒诺一勾上我的肩.
"回醉轻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