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阴浓,夏日天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精帘动微风起,蔷薇开的甚好,娇艳如滴,香飘满院。
亭廊曲转,林深树宻处,五皇子府书房内只见一男子语气略带骄躁的说道:“哥,你倒是沉得住气,二哥如今整日的不见人影,我派出的人多加打探也不知他如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三哥现在是看不出什么,只是往后可是难说了。大哥那副模样,整日坐在轮椅上,他倒是省心了。”
说话的男子正是墨之昊的胞弟墨之辰,只见他不时的在屋内来回走动,眉头微锁着看向墨之昊。
然,墨之昊却是轩眉微挑,薄唇紧抿,瞳眸幽深般望不到底,旁人难以猜测他此刻正在思索着什么。
只是,看他闲逸的靠坐在檀木镂花椅子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墨之辰更是着急的再道:“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闻言,墨之昊抬头望向他,悠悠说道:“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焦躁的性子。”墨之辰闻言却是孥了孥嘴一拂衣摆,怏怏地坐在他旁边的座椅上。
随之,墨之昊眸底划过一道光茫,一闪即逝,却是黯沉般说道:“大哥当初能让他坐着不能站着,如今更是不足畏惧,老三手里握着兵权,暂时不能动他,至于其他的几个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罢了。”
墨之辰一直在侧耳恭听,见其说及此处突然顿住,于是疑惑的望向自家大哥。
墨之昊思付了一下道:“只是老二这么多年都看不出个究竟,看他整日闲散模样,如果说是装的……”下面的话未说完,二人均已是眉头微黜,神色暗沉了下去。
听了他的话,墨之辰道:“大哥,那日我派人跟踪二哥想看看他近期到底干什么去了,探子回报说他却是进了'满春院',只是在他出了院子后却是跟丢了。”
闻言,墨之昊却是眼神幽深的复又加深一层,似一滩死水般波澜不动。
密叶翠重,脓花红锦的血蔷薇,破碎一般的殷红娇艳此时如同冥间的血河被拢在了深寂的眸底之下。
但见他起身倒了一盏茶,自饮自酌起来,而后问道:“老二最近与哪些人来往密切?”
闻及,墨之辰却是笑了笑如没了骨头般,放松的靠在了椅子上一副邪肆样子道:“倒是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妥的,还不是常与京城里那几个出了名的公子哥,几乎整日的厮混在一起不务正业。”
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他半带玩世不恭的接着道:“我倒是听说二哥最近总是去那'满春院',听说前段时日那院子里来了个叫锦瑟的姑娘,才情可与那楚沛凝一比,如今已是誉名满京城了,前段时日还听说他去了那里听曲,说不定二哥是被佳人勾去了魂。”
“哦,这倒是个新鲜事。”墨之昊听闻语气无波,却是心下辗转对那叫锦瑟的产生了好奇。
见墨之昊一副深思的表情,墨之辰倒是突生调侃之心说道:“哥,你该不会是想见见那个锦瑟吧,如果这事让你家那个侗倚蓉知道了,定不知又要怎么闹腾了。”
他不说还好,提到侗倚蓉之时墨之昊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明明是夏日炎热明媚之际,却犹如寒冬一股冰霜袭来。
墨之昊对侗倚蓉实是无一丝好感,只因夏侗两家不合已是先入为主,并且他发现这个女人根本是头大无脑,处事豪不分轻重,如若不是当初想着与侗鸿寿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怎么可能让这个女子进府。
不过也正是因此,母亲上次所办之事才能顺利,只是最后未能成功。想起侗府大夫人白灵萱他倒是在进宫时曾见过,也是疑惑那样一个祥善的女人怎会与母亲结下了仇怨。
片刻,却听墨之昊说道:“今晚去'满春院'瞧瞧。”墨之辰一愣,想着大哥可是从不去那种烟花之地的,怎么如今转了性了?
“满春院”月棠阁内,侗皖清男子装扮一袭青衫显得清怡郎俊,锦瑟对这个女子的造访却是并不反感,许是因着侗皖清自然流露出的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吸引了她,想着月棠阁的清静并不比白日里在“仙水轩”的热闹,因此这个女子的到来倒是给她带来了一份别致的排解。
这次侗皖清附上的正是那日她写下的那首咏荷之作,正是借字喻人,高标逸韵,暗隐锦瑟品格高超,迥异流俗的风致。
锦瑟见此诗作却是浅浅笑了笑,以示谢意。二人正在闲聊之时,却见翠娘敲了房门,进屋却是为难的说道:“锦瑟姑娘您看这楼下来了两位公子指明的要见您,我也将姑娘的规矩告知那两位爷了,谁知那两位却是不依不饶,说是见不到姑娘就要拆了'满春院'。”
再见翠娘表情急切,听其话音像是很严重的样子,锦瑟不由得黜起了眉头,侗皖清闻及却是并未忽视翠娘那时不时用余光瞟向锦瑟的眼神,心下猜测事情或许未必像她所言的那般严重。
随之,说道:“锦瑟姑娘如若为难,在下倒是可以下去一探究竟。”只因,“满春院”不说规模宏大装潢华美,以第一大红楼之名立足全京城,单是这背后的主人的势力定是不会简单了,而听那翠娘刚才所言似是知来人身份却没有言明,看上去似是万分为难想来今日来者身份必是不凡。
她虽没有好奇之心,然对锦瑟身份早有怀疑,而今日遇上这种事情,深想来人不会是喝花酒来的,说不定无意之中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于是,在锦瑟还在犹豫之时,她已是风度翩翩的下楼朝那二人走去。
只听,墨之辰道:“大哥,你跟他们什么废话,见一个姑娘怎这般麻烦。”
随之,又向着那跟随侗皖清而来的翠娘道:“你是没听到爷说话怎么着,让你将那锦瑟姑娘叫下来,却让爷一直在这儿等着,看来你这'满春院'是不想开了。”言语间带着张狂。
其二人见侗皖清乃是从“月棠阁”里出来的,那墨之辰一副不屑表情,冷哼了一声,到是墨之昊沉着淡定的很,看了一眼侗皖清之后却是瞥了墨之辰一眼。
翠娘忙是躬身赔笑道:“五爷,八爷这可是吓煞奴家了,那锦瑟姑娘今日却是得了风寒,眼下实在是——不方便啊!”那翠娘的脸此时看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像是枯了的橘子皮堆的满脸皱纹。
墨之昊闻及,黑眸一闪却是未语。
墨之辰道:“你当爷是好忽悠的是吧,还是你翠娘自认顶着几个脑袋,那这人算是怎么一回事?”说着却是一甩衣袖,眉梢一挑,看向侗皖清。
那站立一旁的翠娘闻言打了个寒颤,拿着手中锦帕拭起了薄汗来。
见翠娘一副忐忑不安状,侗皖清向二人拱手道:“两位公子可是误会了,在下今日实是为锦瑟姑娘号脉来了。”
见其装扮清华,再观其言谈随意闲雅,不似凡人,更似文人雅士,实难归为大夫一类。
墨之辰双眼一挑,斜睨了侗皖清一眼,讽刺的语气透着怀疑道:“你是大夫,倒是来了这'满春院'诊医来了,真是少见。”
侗皖清不得不解释说道:“在下并非大夫,只是略知医术而已。”她不亢不卑的气度让一旁不多言语的墨之昊不由得对她审视了一番。
墨之辰正欲再言,墨之昊却是拦手一挡,笑敛长眉道:“公子见谅,家弟性子莽撞,还望海涵。”
面对男子谦虚举态,见其虽笑却是并未到达眼底,而其弟看去对他很是敬畏。侗皖清薄唇微勾,红唇轻启道:“阁下客气,无碍。”
见兄长对这个长得面若白玉的奶油小生如此态度,那墨之辰却是不服,明眸一弯道:“锦瑟姑娘的规矩今日我与兄长二人才得知,见阁下谈吐不凡,想必文采了得,可敢对诗一二。”虽是寻问之语,谁人都听得出语中倨傲之意。
那一旁的墨之昊看向侗皖清,一副幽沉难辨模样,双眸似深潭露出一抹幽芒,对其弟之举并未阻拦,想来是想看一看侗皖清深浅。
侗皖清淡笑不语,神情清浅,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方墨之辰咄咄逼人,侗皖清轻易作答,须臾,墨之辰已有为难情绪,面对侗皖清的从善如流,他赫然问道:“你到底是何人?”话落已是出手袭向对方。
面对墨之辰突然之举,侗皖清虽脑未怒,秀美微蹙,面前掌风烈烈均在她一招一挡下化为乌有,从始至终身形未变,脚下未移,见状墨之辰多有恼羞成怒之感,出招更为凌冽却是未伤及分毫。
见她这般身手墨之昊却是目露森凉,一片光泽沉敛,此时从其淡若烟云,意态从容的神情,他已知此人必是不同凡响,只是不知是敌是友,如若归于自己庇下,倒是难得的人才。
想着,当下有结交之意,即出手挥散两人攻击,墨之辰被突然地掌风震得退后一步,再看侗皖清却是纹丝未动。
不满道:“哥,你这是干嘛?”
墨之昊道:“你还不收手,不知公子已是手下留情?”
墨之辰将不满重新咽下,只因他心知肚明不是对方对手,只是一向桀骜狂肆,受人恭敬惯了,而今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墨之昊未理会他,乃是向侗皖清道:“公子伸手不凡,在下实乃佩服,在下墨日天不知公子贵姓?”
侗皖清道:“公子客气,在下念禾。”
翠娘见此时已是风平浪静,即刻向墨之昊道:“五爷,今日您与念公子相交甚欢,您看几位可是去二楼雅室?”翠娘不愧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刚经历了一场风雨,在她寥寥数语却成了英雄相见恨晚。
侗皖清被墨之昊请去二楼雅阁,那墨之辰在其后却被他瞪了一眼,此时看去倒有些垂头丧气,灰头土脸,很像是一只战败的斗鸡。
雅室之中,墨之昊与侗皖清高谈阔论,下至黎明百姓,上至天下政事,似是无意闲聊,实是有意探视。
待侗皖清从雅阁出去,墨之辰道:“哥,你与他说那么多作甚?看其乃像闲云野鹤之人,怎会归顺于朝堂。”
闻言,墨之昊却是无不感慨道:“此人,胸有丘壑,腹有乾坤。得此人,事半功倍。”然,他在说话之时却是目露寒森,冰幽如利剑,只因他思付此人若不为己用,日后如若归于他人必成大敌,定要尽早除去以防后患。
其众人之言行,均为逃脱“月棠阁”屋内二人之目,锦瑟道:“主上,那叫念禾的姑娘倒是有趣,属下也是今日才知其身手不凡。”
主上之人正是安陵子墨,他却是站立后窗前,眸光飘向远处,衣袂飘然之间欲有乘风归去之感,一袭白衣似暗夜洁白的一抹流光,更似水仙之毒于烟幻之间越发清晰的入了人的心和眼,再也拔不去。
谁人也不会得知他此刻想的,却是他已认出那念禾正是那日他在凤翎山花海所遇的女子,只因他知今日的她用了焕颜术,虽未改全貌然那身形体貌以及她身上隐隐散发的芽庄沉和欧石楠的混合异香却是令他难以忘怀。
这种感觉令他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只因除了梦中女子再未曾有其他女子可入他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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