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皖清听墨之轩如此一说反倒解去了她之疑难,三人这般立于御花园,侗皖清瞟过那公公看他一副进退两难的神情,当下想着贤贵妃今日所谓何意?
因已知贤贵妃与白灵萱多有宿怨,而那日在长安殿听闻贤贵妃在说与自己时,言语中的情绪虽已被很好的掩藏,然作为知情者的她而言不免能听出语气中的不善来。
墨之轩见公公在听了他所言之后并没有即刻离去之意,眉峰一挑道:“怎么着,是将本皇子所言当作耳旁风,还是不将皇太后的旨意当回事?”
那公公一听双腿一颤,即刻又跪了下去说道:“二皇子,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只因,即便真是将侗皖清给请了过去,这两条罪状他都担当不起,任何一条都可要了他的小命。
墨之轩听闻,眸光闪过清茫,未提食盒的手随之一甩,衣袖荡去间掀起的一道风正扑向那公公的脸上,那人忽感一道寒气袭来,原本匍匐的身子微带着颤抖更是压低了些。
见公公这般模样,墨之轩显出不耐,眉头微蹙道:“本皇子看你敢的很,谁给你的狗胆敢挡着本皇子和郡主的去路?”
公公虽是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然已是感觉到二皇子语气冰寒浑身透着冷意,许是想着无论如何今日看是难过去了,当下双眼一闭而后再次睁开,恭敬道:“回二皇子,奴才乃是奉贵妃娘娘之命请清平郡主至长春宫,只是——只是如若清平郡主未到,奴才实乃办事不利,难以交差。”
这话倒是不假,或许这公公方才已是衡量得罪了二皇子无非要了自己一条小命,可如果是得罪了贤贵妃他家中的亲人都难逃劫数,于是心才一横势必要奉命将郡主请过去。
墨之轩闻言,原本已是黯沉的脸色更是难看,只见他双眼一眯,露出厉色道:“大胆奴才,本皇子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
正当墨之轩掌风欲与乎去之时,只听“二哥你这是因何而发怒,用得着与一个奴才置气吗?”
墨之轩收起掌风,望向来人,只是脸色阴沉之中已看不出多少喜怒来了。
侗皖清闻言望去,见三皇子墨之炎身穿金黄色朝服,披领及袖为石青色,两肩前后绣正龙各一,腰帷行龙四,裳行龙八,披领行龙二,袖端正龙各一,中有襞积,下幅为八宝平水。实乃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只是此时看去他沉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凉孤傲之气,失去了些往日之神采,多了些隐晦低沉。
一时气压再次冷沉下去,那一直跪地未起的公公此时打了个哆嗦,明明头顶薄日暖照,和风轻拂,怎就觉得冰寒异常。
墨之炎方才从御书房出来,被轩辕皇训斥了一顿,心情十分阴郁无意之下已是走进御花园,只是偏僻之中旁人并未发现他而已,而之前三人举止他亦是看在眼里,眼见着墨之轩就要了这公公的小命,而一旁的侗皖清却置之不理,当真冷血无情,他才走出来制止。
墨之炎说话之时乃是盯向侗皖清,侗皖清与他目光一刹便错过,仍是一副处事不惊,淡然随意之态,这般神情看在墨之炎眼中不免让他觉得自己被无视,想起寿宴上她大展才情,一鸣惊人之举,更有自己被愚弄欺骗之感,一时心中多番情绪如同翻江倒海,滋味难品,不觉之间那垂于袖中的手一紧再紧。
然仅是片刻,他对着那跪与地面汗淋不止的公公说道:“我有事要与二皇子和清平郡主相谈,除了皇上无论你所谓何人派遣如此回去复命便可。”
墨之炎因军功显赫,是唯一一个被封王的皇子,他曾在两年前率军深入匈奴敌军腹地,一人闯于敌军阵前斩杀其将领,砍下其头颅,那英姿神勇被传至民间,被奉为战神。匈奴闻他丧胆色变,更是对他恨之入骨,经那一战之后大伤元气,收兵牵移千里安养生息,因此,近两年来加之贤贵妃长兄夏晋鹏的镇守,边关暂时也是安宁。
加之他一身威凛,不免令人望而怯步,胆战心惊。那公公闻言再不敢有胆违逆,起身惶然逃去。
墨之轩已是散去先前的阴沉,见状他眸心先是一缩,后恢复清明般,浮上那散漫模样,似笑非笑说道:“三弟出马,我和皖清表妹的问题可是迎刃而解了。”
此话,不阴不阳,刻意透出的暧昧和亲近,令墨之炎闻言顿时眉头一黜,然他似是充耳未闻,仍是看向侗皖清见她仍然淡然神色,仿若所有事件前因后果都与她无关一般,沉默片刻方向墨之轩道:“二哥,我与清平郡主有几句话要说,能否先回避一二。”
墨之轩微斜看向侗皖清,见她清逸之中清淡的水色烟眸无一丝涟漪,正要开口,已听她说道:“此乃皇家宫苑,小女与三皇子还是避嫌的好,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言语冷清,不含一丝情意,墨之炎只觉一股冷气窜于心间,遍布全身,再难散去。
侗皖清与墨之轩二人并肩而去之时,墨之炎声音沉硬的问道:“你之前为何要欺骗与我?”
侗皖清只觉今日进宫一次听闻了两个可笑的问题,而问题的两个主人如今都在身边。难道说皇家子弟自以为是惯了,一向习惯掌控他人,如今情势脱离了他们自认的正轨,反而不习惯了。
“之前的侗皖清已经死了。”侗皖清这般幽凉言辞,不但令墨之炎诧异,就是墨之轩也是神色有异,只因这般话语如若不是痛到深处,又怎会诅咒自己。他们哪里会知她所说乃是实情。
她不知为何从内心极为抵触和厌恶眼前之人,也许她觉得两人即已是划清界限,那便不要再做纠缠,而墨之炎这番举动无疑让她觉得男人都是这般喜欢摆布拒绝别人,而若被对方同样的如此对待便会内心不平横,那一贯的揉捏掌握让他自己体会一回,想必滋味并不好受。
墨之炎却当侗皖清这般说话只是借口,见她根本没有停下之意,已不顾旁边是否还站着一个墨之轩,他上前一把抠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离去的动作。
墨之轩见此,一收方才看热闹的神情,眼神一敛说道:“三弟,君子动口不动手,这皇宫大内可是人多嘴杂。”
侗皖清当下秀眉微黜,怒瞪看向墨之炎,而他仿若未见,那黑瞳之下幽沉难辨,眼神仿佛是要将侗皖清给吸了进去,两人对视之间,锋芒之中,彼此毫不避让。
只见墨之炎眸心复又一凝,沉静之中泛起一丝微凉说道:“如果我说我反悔了,你可是还愿意跟我……”
他话未说完,侗皖清已是明白何意,只道:“不可能,我从始至终都对你无情。”
墨之炎再次如被一盆冷水迎面浇下,侗皖清所言非利器却依然让他深感钝痛,那骤然而止的痛楚又换做他蓦地纵声大笑,仿佛一时的酸甜苦辣尽在其中,自酿的苦果在侗皖清坚毅不悔的眼神之下似已不能挽回。
“好一个从始至终对我无情。”墨之炎收起大笑,方才他放下一贯的倨傲,试图挽留,却听到侗皖清这样一句话,愤怒、苦涩、懊恼……所有一切都在她那飘渺的神情和淡定的身影下烟消云散。
他放开对侗皖清的禁锢,但见那被抠住的手腕处一片乌青,“我是不会放手的,还有那协议无效。”
墨之炎说道此处眸色深沉,随之他瞥了墨之轩一眼甩袖离去。
------题外话------
问一下,大家想不想在故事中让墨之炎牺牲掉,我在构思情节,如果没人提意见,我就按着自己的思路写了。
另外楚沛凝还是不错的,觉得她最后与谁能成眷属的好,给树树留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