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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淡笑间,侗皖清上了辇车随着安陵子墨去向他的居所,途径的路上只听得车外的行人游说之声越来越少,须臾辇车停下,安陵子墨扶着侗皖清下了马车。

她打量了一下,发现四周仅有这一座府邸,竟是全无行人很是幽静,抬头可见“梅翁小筑”的匾额横挂,入了府内印入眼帘的便是朱栏曲槛,院宇深深,冬季的雪霜还附在花树上,薄阳之下晶莹光闪,一派清幽爽净之感。

却见安陵子墨领着侗皖清路过一道九曲回廊,朝向后院行去,他不时回眸看向侗皖清,冷峻的身姿因薄唇淡勾拢上一层柔和,含着浅笑道:“就快到了,我回府都要在那处待上好些时候。”

侗皖清闻言清浅笑言,“你这府中怎没见到下人?”她奇怪自从入了府便没再见过旁人。

“这府中只留下一个打扫院落的老伯,他知我素爱清静,通常不扰我。”安陵子墨淡淡的声音自前回道,

不消片刻侗皖清便被带到一处亭台,脚下曲折石经往上瞧去可见一水榭,那水榭琉璃碧瓦,梁柱上朱赤描金乃是建在湖中,仔细一看周边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冰下仍可见枯谢的莲荷茎秆。

只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并非此处,而是上了水榭可见那一簇簇的腊梅娉婷而立,远远望去素白之中殷红点点,眸光均被那炫色吸引了去,加之幽香丝丝绵延,扑鼻缠绕,趁着这凉凉的风竟生出别番滋味。

“这里确是清幽,你倒是个享受之人。”侗皖清自进了这里亦是心旷神怡,她今儿个若说是馋酒,不如说是心绪难掩,更带着那抹她不自知的纠结。

安陵子墨笑而不答,侗皖清看他立在腊梅丛林之中,一身玄衣溶于雪色,思绪却被陷于他那双寂静幽深的墨色双眸,只是想什么她也不知晓了。

此刻,天高云远,风冷静逸,一切喧嚣似不复存在,仿若天地之间只有他二人一般。

风过花瓣随风颤动,浮雪飞落,有一片落在了安陵子墨的脸颊,只见他用手指沾起,那薄红扬扬最终在空中飘落。

“记得在我年少时母后便总是喜欢独自一人,在皇宫的一片梅林静坐很久,那是父皇命人专为母后而建造的梅林。”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泄露,像是在叙述。

“那时我并不知晓母后为何会喜欢在冷风之中赏梅,而今才知母后并非是真的喜爱在那令人刺骨的寒冬里赏梅。”说到此处,安陵子墨转身,但见他从方才的思绪中已是回到当下,他那幽深的眸色下有着清浅的波动被深深的掩藏。

“走,今日可是为你庆功,一醉方休可好!”此时,他脸上浮起一贯的清冷,却在面对侗皖清时才会不自觉的疏散一身的疏离之气,以及那微乎其微令人难以察觉出的笑意。

侗皖清并未追问缘由,而是随着他的步履缓行上了水榭台。

二人方才坐下,府邸的老伯便赶来为其备好了酒具,且在一旁安置了炉子放好炭火退下。

“如你我二人这般饮酒,想必难再得第三人。”侗皖清虽如此说来,却已是任敛落座。

这酒喝的不白天不黑夜,乃是随性而为,岂非也归为行事乖张一类。

案几陈于前,侗皖清径自将酒坛泥封打开,酒香顿时四溢着扑鼻而来。庭院水榭间,花香酒香恣意缠绕,眼前疏影碎风,二人本就气色绝佳,风姿难掩,如今半倚轻寒,远远看去似是一副灵秀逼人的水墨丹青。

炉火之上架一铜壶,安陵子墨将酒从侗皖清手中接过,倒入壶中温着,说道:“这酒温着,待会再喝又是一种滋味。”

“哦,真的?”侗皖清此刻黛眉微挑,将信将疑,又有着期待,不同以往的冷清寡言,静默等待时竟是显现出难得一见的俏皮神情。

安陵子墨瞧她这般,清俊隽秀的面容亦是眸光如流,对她的怀疑不予作答,一手执壶柄不时的轻轻摇动,让酒均匀遇热,他那瘦长洁净的手指在空中轻微晃动,浑身流泻的清逸俊雅姿态乃是极美。

此时,酒气沸腾酒香变的浓郁,他拿过一只酒杯倒入醇香,递与侗皖清身前,含笑道:“尝尝,看是否如我所言。”

侗皖清不置可否,伸手接过放在唇前轻抿一小口,乃芳香醇烈,与之前在潼湖对饮的那次极为不同,原是这“醉花阴”常温之下入口甘甜,下肚甘洌;而加温之后则是浓郁芬芳,香气延绵,似是穿肠口腹含香,当下暗暗称奇。

安陵子墨本是品酒之人,怎奈侗皖清越喝越是欢喜,来往之间那一坛子的难得上品“醉花阴”硬是被她生生喝去了大半,待安陵子墨将那酒坛手中一摇,已毫无一声半点的响动。

他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这个人人眼中冷情狠绝的女子,竟是能够不设防的开怀畅饮,真要如所说今日不醉不归。

侗皖清喝的兴起,怎能知晓他所思所想,杯杯入喉不消片刻已酒意上头,再看她浅笑嫣然,面若三月初绽的桃花,双眸迷蒙间流光飞舞,此时憨态更是带着点女子的娇柔,胜过了眼前素冷一片的点点红妆。

见安陵子墨这般看向自己,她唇角一勾亦是抬眸对望过去,“你可是觉得我醉了?”方不知语气之中带着甜腻,抬手将酒杯执起晃了晃接着道:“好酒,不过我可是没醉。”

她言语时眸光朦胧一片,不似清明,透过安陵子墨寻到了水榭台摆放的一架古琴上。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喝醉,只见她起身朝那古琴走去,摇曳晃步之中裙摆飘逸,清丽的瘦影和此刻醉酒微酣的容颜,流水飞烟一般赛过满园醒目的红梅。

未待安陵子墨言语,一段清音伴随着浮雪簌落已是缭绕亭台,“三生连,梦无边,再续前情东始缘。泪成珠,挂心间,穿起音容记笑颜。八百年,十六载,共几天?东海巅,昆仑渊,终再见。有情人,无锋剑,苍茫烽火两相念。事隔多少年,吹笛战风浪追忆瑶池边。生死间,不论容貌媸妍。为佳人怒拔剑舞动潋滟,还我一心愿。江山几钱?如我逆刃上天元,掂在指尖。醉时狂,苍龙角现。醒时笑,依偎鬓边。若得情久远,何惜做弹指红颜?”

曲章随着侗皖清的轻吟哼唱,音飘若雾,乐渺若烟,好词佳音不似红尘俗世的事物。

曲音绕耳,凝留不散,感受着那让人迷离宿命的纠缠,安陵子墨眸心一缩再缩,越发的幽深,望向侗皖清的身影心头万千滋味竟是难言。

他抽出随身玉笛相合,一时之间琴笛之声相伴,萧瑟之中带着清脆,幽咽之中伴着低婉,高低起伏中似波浪,似清风,痴情缠绵,深情哀乐,且喜且忧,配合的恰到好处,听去更是默契。

“红发纤,天人颜,御风弄影行蹁跹。地壑焰,劫波遍,最是离恨时流连。情无言,情无尽,情无边。情难解,情难全,情难圆。悲经年,刹那间,遗世风华叹青天。乱起共云烟,将妖娆悄然别去解缠绵。剩泪眼,老却弹指红颜。寒荒漠漠三千,一袭黑裳,怎漱不老泉?三生石上,镌刻那梦中容颜,枕记千年。长相守,独居鲲殿。短相见,隔世梦魇。宿命情不变,谁又怕弹指红颜?”

侗皖清神驰梦迷般边弹边唱,眼前浮现的是曾经反复梦中那个男子的身姿,白衣出尘,温柔浅笑…。指尖苍白,天火焚身,及那渐行渐远不再分明的身影。

尘埃旖旎,温暖寥落,一幕幕鲜活的尽在眼前,却又那么遥远。她不知自己为何眸中竟带着湿意,今日本该是快活的呀!

余音消散,音中情意绸缪,似一方古朴深邃的故事时光倒转千百万年,借由女子之口回旋在这深幽的亭台,飘荡于水云天外。

良久,安陵子墨见侗皖清未起而是伏于琴案,她竟是睡着了。

此时,墙外一辆马车经过,这马车从外观看去很是素简,仔细瞧方知乃是用紫檀木制成,此木质坚硬木料实属难得,因此看去即便再是如何简朴,车中主人的身份也不会寻常。

车中一女子肤色瓷白若雪,吹弹即破之中透着病态,只是柳眉下那双眼眸很是传神,“相公可是听见方才那曲子了?”女子声音莺莺脆脆,却是婉转。

女子言语之人,男子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眉若刀载,目光微聚,古铜色的肌肤之下身材挺拔威武,透着刚毅俊冷之气。

“真没想到轩辕的女子这般灵气逼人,那词曲遥儿可从来未曾听闻过,想必这院中的女子也是个妙人。”

车中另一个男子显然年轻一些,长相亦是不俗,身穿金丝滚边窄袖斜襟服,外着青色对振长衫,轩眉挺鼻,眸似星辰,听了女子的话后,乃是扭头对着男子说道:“二哥,你听,方才那曲调音色可是似曾熟悉?”再看他撩起车帘,侧头探听余音,想听的在明白一些。

女子听男子这般道来,却是柳眉微微蹙起,双眸流光,轻言缓声问道:“七弟,你方才说的可是与这弹曲吟唱之人相识?”

被这一问,见他二哥并未回自己的话,男子却是挠头一笑道:“嫂子,许是我听错了。”可瞧他那表情,分明的面带疑虑。

女子朝他相公看去,见其一直闭目养神未有异色,垂眸掩下心中思量。

男子正是东方傲天,此行轩辕乃是专为寻之前山中偶遇女子而来,在听到方才的琴音之时确是有同七弟所言的熟悉之感,只是再听那吟唱那词句,有种流年错落,阡陌沧桑。与他记忆之中女子那荡气回肠,清风明月,胸襟豁达的印象偏差太大,方才那词语痴缠,吟唱幽深,加之笛音的相合相随,他不认为与所要寻找的禾念念是同一人。

------题外话------

文中有二段歌词为网络原创摘录,名为弹指红颜。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写完这书。这么久才更新对不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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