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斌给欣然交代完她每天所做的工作后,见欣然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对于欣然那种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个性心中不禁又增添了几分好感。
“怎么,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或是什么要求吗?”
有些求职者还未确定公司是否录用之前,总是先给公司提出这样或那样的要求和条件,就好像不是他们在求职,而是公司在求他们似的。可欣然倒好,竟是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工资、福利待遇,好像只要能让她上班就心满意足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行吗?”欣然思索片刻,抬头忽闪着一双大眼看着张斌说道。
“哦?是什么,你问吧。”
“你为什么要聘用我啊?”我又不是学文秘专业的,你怎么会看中我呢?
“这个。。。。。。因为你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啊。”张斌没有想到欣然问的竟然会是这样的问题。其实在张斌的心中选中欣然的原因,是在电梯中欣然给他的第一印象,清新、脱俗,就像是一朵夏日池塘中盛开的荷花。
读中学的时候,张斌就十分喜欢周敦颐所写的《爱莲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还有一个原因是欣然在电梯中的表现,一个在别人有危难的时候,能够给予别人帮助的人,那么这个人的心底也一定会是充满美好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眼前的欣然像极了十多年前的傅瑜,不是说她们的容貌有多么相像,而是那种纯纯的感觉,那份清纯十分酷似。以至于使得张斌没有更多地去考虑欣然的专业是不是对口,就决定聘用欣然为自己的秘书。
“就这么简单?你就那么信任我么?”
似乎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欣然追问道。
“当然,如果你不自信或是觉得自己不能胜任这份工作的话,我可以换别人。”
说完,张斌看着欣然的反应。
“别,别。我一定行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怎么能轻易放手呢。
“你就没有其他要问的?”看着欣然一脸茫然的神情,张斌心中说着真是个傻丫头,同时提醒似地接着说道,“比方说每月薪水是多少,能不能解决食宿问题。”
“这个么。”欣然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声音低低地说,“你给我多少我就得多少,我没意见。食宿么,反正我和母亲住在一起,虽说远了点,但是只要我每天早上起早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听着欣然的回答,张斌的心中对欣然的印象又加上了几分。
“好了,你现在算是试用期。每月给你暂时开三千元,三个月试用期过后,再根据你的表现决定薪水的增减,如果有临时性的事物需要加班的话,另算加班工资。中午一餐可以在公司中免费就餐,至于住房的问题,以后再看吧。你看这样行吗?”
“行,行。”欣然一叠声地应道。
刚出来就能找到一份月薪三千的工作已经是很不错了。这已经大大超出了欣然预期的目标。
“那么,你现在就到人事部去找王维经理。”张斌看一下手表,指针显示已经是十点多钟了,“我马上会给王经理打电话的,你去把有关的合同签署一下,手续办完后,今天上午就到这里,下午你再过来吧。”
“那么谢谢总经理啦。”
欣然说着,从坐着的沙发上站了起来。同时向张斌点头示意,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晚上吃完晚饭,欣然陪着母亲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母女俩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说着欣然在公司的事情。
“有电话啦。。。有电话啦。。。”
这时欣然的手机响了起来,欣然过去拿过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欣然大学同班同寝室的姜昕。
“喂。。。欣然,怎么一直看不到你的人影啊?你都在忙些什么啊?”电话里传出姜昕略带责怪的、柔柔的声音。
“姜昕,你都不到我家来,怎么会看见我呀?我能干什么,还不是每天忙着找工作啊。”欣然的语气中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哦。。。怎么样?听你的语气,应该是有些眉目了吧?”
“嗯。我被瑞丽广告录用了,今天已经正式上班了。”
“是吗?那可是一家大公司啊。”电话中姜昕的语调明显抬高,声音中含着怀疑。
“当然啦。”欣然不无得意地说,“从今天开始,我也是上班一族了。”
“那你可要好好请客。”逮着这样一个好机会,从没有见过欣然在大学里请过客的姜昕可不会轻易放过。
“好了啦,你说吧,你想要我怎样?”
“嗯。。。你下楼来,在街口等我,我马上过去。”姜昕今天是捉住不放了。
“好吧。你可快点啊。”
在欣然家不远的一个临街的咖啡店里,欣然和姜昕边用勺子搅动着杯中的咖啡,边说着话。
“呵呵,欣然,你可要小心了。”听完欣然去瑞丽的前后经过,姜昕对欣然说道。
在大学的时候,欣然和姜昕是系里的两大美女。但是她们却有着不同的个性。
欣然的美,美在清新可人,给任何人的第一感觉,都会从内心里喜欢上她,不舍得去伤害她。
而姜昕的美,却像是现代再版的“林妹妹”,柔弱的似乎一碰就会倒地,一双丹凤眼中,时常会流露出淡淡地忧伤。
欣然性格开朗、外向,心里总是藏不住事情。而姜昕却沉稳、内敛,你永远都无法读懂她眼中掩藏的秘密。这两个在外人看来具有不同个性的人,谁也不相信她们竟然会成为了好朋友。
同寝室八个女生,平时呆在寝室和图书室里最多的是欣然和姜昕。
欣然是因为不愿意浪费母亲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而情愿呆在寝室里和图书室里看书学习,虽然寝室的其他姐妹说,你只要跟我们去就行,不需要你花费什么,但是自尊性极强的欣然却不愿为此而欠别人的人情。也不愿、不想为此去受到物质的诱惑。
而姜昕则似乎心中有着无尽的忧思,不想体验那种快乐。而情愿一个人呆在寝室里,托腮呆望着窗外冥思。
两人还有个最大的共同点是:从来不接受男生的邀约,也不会接受任何男生任何形式的礼品。
身为美女,两人的身旁总不乏本系和外系男生爱慕的目光,但是无论怎样强烈的光柱,在两人的身上总也激不起一点点的热量,她们就像是两面平光镜,将外来的光源,又会一点不剩地反射回去,光源越盛,发光者所受的反射越强。
在欣然众多追求者中,司徒俊是最为坚忍不拔的一个,在其他的追求者面对欣然的毫无声息都选择放弃的时候,司徒俊却一直坚信水滴石穿、功到自然成。
但欣然实在是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而打乱自己平静的大学生活,虽然有时欣然也会遐思美妙的爱情,但是想到辛苦的母亲,欣然总会将刚刚冒出的念头一脚踢开。
看到别的女孩在大学里都找了男朋友,欣然的母亲也曾经不止一次地探问过欣然,学校里就没有一个喜欢我女儿的?你什么时候也带个男孩子回家给妈妈看看呀?
在这个时候,欣然更多地是撒娇似的对母亲说,妈,你是不是担心你女儿嫁不出去啊?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就一辈子守着妈妈好了。
面对女儿的回答,母亲选择的更多时候只能是摇头叹息。
姜昕面对追求者,一脸的漠然使得所有追求者望而却步,就连欣然也在心里嘀咕:我是因为家境的原因而不愿涉足情恋,你家境富裕,自身条件也不差,怎么就也和我一样甘于寂寞呢?
想不透的欣然,直到大三快读完的时候,才得知了姜昕埋在心底的秘密。
那是一个星期四的下午,因为下午只上了一节课,所以除掉欣然和姜昕,同寝室其他的女孩都上街去了。欣然在桌前看着书,姜昕则戴着耳机,躺在床上听着MP3,一双眼睛又是习惯性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一阵敲门声起,欣然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姜昕,见后者一副沉醉其中的神情,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敲门声。欣然只好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口是一个身材在一米七左右,头发蓬乱,有着一双冷峻眼眸的青年男子。
不认识,这是谁呀?
“请问姜昕是住这里吗?”面对欣然的疑惑,来人首先问道。
大概又是一个追求者。欣然想着,对里面的姜昕叫到:“姜昕,有人找。”
没有听见回音,姜昕还是沉浸在音乐的世界、自己的冥思中。
无奈,欣然过去将罩在姜昕耳上的耳机摘下,并大声对着姜昕的耳朵叫到:“姜昕,有人找你。”
“谁呀?不见。”姜昕连身都懒得抬一抬,将欣然摘下的耳机想要重新戴上。
“姜昕,是我。”一种充满男性磁性的声音传入姜昕的耳中。
听到这个声音,欣然注意到姜昕就像是遭了电击似的,身体从床上一下蹦了起来,原本满是忧伤的眼中有一道光亮闪过。站直身体的姜昕下意识地用手拉扯着衣服,抚弄着头发。
“你。。。。。。你怎么来了?”
那一瞬间,欣然从姜昕的目光中读到的是:惊喜、快慰、感伤。
有戏。从没有见过姜昕如此反应的欣然在心中说道,看不出平时拒男生于千里之外的姜昕,也会有见到男孩心情激动的时候,看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三年来欣然第一次看见姜昕没有回按时寝室睡觉,虽说姜昕的家就在本市,但是平时却很少看见在中途回家过夜。整晚,欣然在想象中度过。
也不能怪欣然三八,喜欢八卦,面对姜昕绝对的反差,放在任何人的心中也不会不心起揣测。
第二天当欣然再次见到姜昕,看看周围没有他人,不等欣然发问,姜昕首先说出了她与那个男孩之间的事情。
那个男孩叫欧阳宇,是我在高中三年级时的同班同学。
什么?你问我是不是在本市参加的高考,我当然是了。不过就在参加高考的那一年,身在江西的外婆忽然中风瘫痪在床上,家中的舅舅打来电话,让唯一的女儿、下岗在家的母亲前去照看外婆,因为我父亲常年在外工作,母亲一去,我便无人照应,最后在大家协商之后,最终决定让我随着母亲一同前往江西,在那里借读一年高三,待高考时依旧还回本市参加考试。
我本不愿前往,但为了达成母亲的孝心,也为了母亲放心,最终我还是来到了江西,来到一所陌生的学校,进到一间陌生的教室,面对陌生的老师和同学。
唉,很多女人总是埋怨老天爷没有给自己一副娇美的面容。但我却认为美丽的女子会招惹更多的麻烦,我情愿我自己没有动人的身材,没有娇媚的长相,没有长长的眼睫毛,没有。。。。。。那样的话,我就会省去许多的烦恼。(欣然偷笑中,饱汉不知饿汉饥,让你变成一个丑八怪的时候,你又不知道该怎样地诅咒老天爷了。)
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从各个不同方向投射过来的光柱,就好像我自身是一个吸光体似的。虽然早已经习惯了被人关注,但那一刻还是让我感觉很不自在。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被人们从上到下地评头论足。
我被安排在第四排和一个女孩子坐在一起,女孩子在一起总是比较容易融和在一起。不到一天的时间,我就和同桌的女孩熟络了。在我坐到座位上去的时候,我发现身后第五排的座位是空的。
开始我并没有在意,但是连续两天,后面的座位上依旧没有人的踪影。
我好奇地问同桌:“后面没有人坐么?怎么几天了也没有看见有人啊?”
同桌笑了,说:“有啊,不过那是全校有名的坏学生,抽烟、喝酒,旷课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老师对他也没有办法,只要不在课堂上闹出什么事情来,老师也不过多去计较。”
那一刻,在我的心中不禁对这个所谓的坏学生有了深深的好奇,在心中想象着他可能的形象。
第三天,当我走进教室时,我忽然发现我座位后面的空座上有了主人。借着往座位上走的机会,我偷眼打量着那个同桌所说的“坏学生”:一头蓬乱的头发,稍嫌瘦削的脸上,一双淡漠的眼睛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忧伤。
就在我观察着他的同时,我发现他也在用眼睛注视着我,那一刻,就好像有一把利剑直刺我的心底,眼中有一种灼痛的感觉。是那种淡漠还是那眼中的忧伤,我那时慌乱的心一时也无法辨析。只是感觉到脸上有了烧烫的感觉。
不断的,有男生开始或明或暗地向我表示他们的爱意,在翻开的笔记本中也不时会出现折叠成束的情书。甚至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也会突然出现被外班的学生拦住示爱的情形。对于这些,我都淡然处之,我在这是求学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但是在心中,能够成为男生的中心,心中毕竟还是有点那个的。不过,这之中,却从来没有见过欧阳宇的只字片言,似乎在他的眼中,我根本就不算一回事。而我,却反而在心中对他有了更多的关注。
那天,当我走进教室坐到座位上时,手刚伸进课桌的抽屉,就触摸到一个冰冷的物件,仔细看时,原来是一只死老鼠,那一刻,我就像触电似的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心怦怦跳个不停,嘴里发出惊恐的叫声,如果当时有镜子竖在面前的话,我敢打保票,镜中的我一定是脸色惨白,面无人色的。
就在大家被我的叫声惊吓住的时候,自从我到来,再也没有见过旷课的坐在我后排的欧阳一步抢进,在大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从我的抽屉中把死老鼠拿出,扔到了教室的外面。
当我想要向他表示感谢的时候,他却一脸漠然地从我的身边走过,一声不响地重又坐到了他的座位上,似乎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过似的。
后来知道那是别班的一位男生,因为我拒绝了他的邀请,于是想出了这样的恶作剧。
不愿受人恩惠的我,总想找一个机会向欧阳表示我的感激之情,但面对欧阳的一幅臭面孔,又使得我一次次将鼓起的勇气隐灭。最后,我用白纸折了一只纸鹤,上面写了“谢谢”两字,在不被人注意的时候,塞到了欧阳的书包里。
在第二天,我在抽屉中发现了一张画:一个落魄的少年,坐在高高的屋顶上,脚边是杂乱的烟蒂和酒瓶,一双眼睛望着西边的落日,满脸上流露的是一种无法表述的哀伤。
我一看就知道是欧阳的手笔,因为同桌说过,一无是处的欧阳,却能画一手很美的画。能够画出人物如此逼真形象的人,除了欧阳,整个学校再找不出第二人了。
就这样,我违背了自己所立的誓言,同欧阳开始了交往。但是,那是一种怎样的交往啊。因为我们在心里都知道,我们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欧阳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考上大学的,我们注定会在一年之后便会分道扬镳。但是明知如此,我们还是在无月的夜晚,在学校后面的小山坡上相会,即使是默默地呆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也可以感受到彼此内心的激情。
后来,我会来参加高考,并且如愿考上了大学。而欧阳也不出意外地名落孙山,在我上大学的几年里,我给他写过不少信,但是却从没有收到过他的一个字的回信,每次收到的都是他的画,都是同一个少年孤寂的身影,不同的只是身后的背景,有清晨的、有正午的、有夕阳西下时的,在画的上面无一例外地写着一行字:“那是我想你的时候。”
没想到在我大三的时候,他却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来到了A市,找到我上学的地方。
今天,当欣然告诉姜昕自己应聘的经过的时候,没想到姜昕竟然会冒出这样一句:“欣然,你可要小心啊。”
欣然看着姜昕不解地问:“晓昕,我有什么要小心的。”
姜昕看着欣然一脸认真地说:“如果你是因为你的能力而被招聘的,那我无话可说,如果是因为你的脸蛋而被老总看中,那你可要小心,不要被你的老板给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