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张先生见面并交谈后,张先生的情感历程让欣然原本自认为已经麻木的心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使得欣然原存于心的人间不会有真情、真爱的思想有所动摇。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一叶障目不见森林”,一次情感的挫败让自己再无法感觉到人间的真情、真爱。
同时,对于自己这种给人点点的希望,却又将别人抛入绝望的谷底的做法,开始感到了不安和自责。此时,欣然的心中已经有了退出的念头,不希望再去干这种玩弄别人的感情同时又让自己丧失情感的游戏。而后遇到的一位姓林的征婚者,使得欣然坚定了自己退出的决心。
那一天,姜昕拿着一张男人的照片对欣然说:“这是一位刚刚失去了妻子的人,你过去看看吧。”
看着照片上长得还算帅气的脸,听说是刚刚失去了妻子就来征婚的人,欣然的心中就升起了一种强烈的反感:“现在的男人都怎么了?刚死了老婆就这样急不可待地寻找新欢,这些男人也太没德行了吧?”
“你管那么多干嘛?”看着欣然一脸的忿忿,姜昕笑道,“你没听说过现在社会上流传的一句话吗?中年男子有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只要他们到咱这来交钱就行,我们还管什么别的。”
“可是。。。。。。”欣然想说什么,可是看看姜昕,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走在前往约会地点的路上,欣然看着道路两旁葱郁的新枝,真正感觉到春天已经来到了人间。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耳闻着小鸟的呢哝,欣然的心中原有的郁闷似乎被眼前的美景冲淡了许多。
走进公园,快要到约会地点的时候,想到所见的是一个刚失旧爱又寻新欢的男子,欣然刚刚有点好转的心情又变得郁郁起来。
多少男人总不把我们女人放在眼里,可是一旦失去了妻子,却又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生活的另一半。真不知道男人是强盛还是脆弱、是多情还是寡义。
来到约会的地方,欣然看见在长椅上已经有两个人坐在那里。一位男子正低头给身旁大约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擦拭着因吃肯德基而弄脏的嘴巴。
大概是听见了欣然的脚步声,男子抬头扭脸向欣然望过来。欣然定睛一瞧,原来那个男子正是姜昕给她看的照片上的男人——林先生。
怪了,还是第一次碰到和一个带着小孩的男人约会。别人都是即使离异家中有小孩的,都会尽量隐瞒自己有小孩,这位林先生怎么带着小孩前来,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有小孩似的。
疑惑着,林先生站起身来,看着欣然问道:“请问,您是蓉蓉小姐吧?”
“啊。。。。。。哦,对。”欣然一愣,继而赶紧答应。这个姜昕,不知道给自己起了多少个名字了。
林先生将欣然让到长条椅上的同时,对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说道:“蓓蓓,快叫阿姨。”
名叫蓓蓓的小女孩忽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望着欣然乖巧地叫了一声:“阿姨好。”
看着蓓蓓像瓷娃娃似的小胖脸,欣然从见到蓓蓓的第一眼起就不自觉地喜欢上了她。
“哎,蓓蓓真乖。”欣然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蓓蓓的脸蛋,同时欣然留意到那脸上有一道还未消失的疤痕。
“不好意思。”林先生站在一旁搓着手,“蓓蓓不要别人带,我只好把她带过来了。”
“没事。”一个能够小心、仔细地给女儿擦拭嘴角的男人应该不会坏到哪去。欣然的心中虽然对林先生的反感减轻了几分,但是对于他在失去妻子不久就急着另找女友的做法还是不能释怀。
“谢谢你。”林先生忽然冒出一句,语气真诚。
“为什么?”欣然不解地看着林先生。
“因为这之前我也见过几个女的,但是她们看到我带着蓓蓓过来,没有说上两句话就走了。”林先生语含伤感。
“这也没什么呀。”欣然说道,“蓓蓓挺懂事,挺招人喜欢的。”
“唉,可惜就是命太苦了点。”林先生叹息一声。
“听说蓓蓓她妈刚去世不久,是得病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啊?”在椅子上坐定,欣然就着蓓蓓为话题,也为了解开心中的疑团,看林先生的样子不像是个绝情无义的人啊。
“是因为一次意外。”林先生的脸上显出一股悲戚。
“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和你妻子的事情?”看着眼前男子的悲戚,欣然虽然心有不忍,但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好吧,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就和你说说我们的事情。”沉默片刻,林先生说道。
我和她妈是在五年前认识的,都是远离家乡出外打拼的人。那时她在一家公司上班,而我在另一家公司专管跑业务。因为她的公司和我们公司正好属于对口单位,所以我经常去他们公司商谈业务,因为她当时是当会计,所以牵涉各种款项事情必须要和她打交道。一来二去,我们就慢慢认识并逐渐相互有了好感,在我们交往一年后,我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之后我们又有了蓓蓓。
那一段可以说是我们生活感觉到最为幸福、快乐的时光。林先生的眼中露出陶醉的神采。
可惜这种快乐时光我们拥有的太短太短了。随着业绩的提升,我被公司任命为销售部的主管经理。在外奔忙应酬的时间越来越多,在家的时间却是越来越短。但是蓓蓓她妈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总是安慰我不要记挂着家里,家里有她照看着就行,同时还不忘时刻提醒我一个人在外要多注意保重自己。
因为她的从不责怪,所以凡是外面的应酬我都会赴约,本来有些是可以推掉的,但我在潜意识中却总想着借机出外轻松一下。总认为不会有什么关系,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就在一个多月前,我刚从外地回来还没进家门,一个电话又将我叫了了出去。晚饭过后,几个平日里商业往来的朋友又相约玩麻将。直到天边的朝霞映入窗帘,我们才各自带着满身的烟气回家。未到家门,见楼前停着一辆警车,我家的门口围着许多的人,我扒开人群挤进去一看,只见我家的房门大开,地上流了一地的血,几个警察正在里面忙碌着。
“大哥,你怎么才回来呀?”正在我愣怔的时候,我的邻居小郭抓住我的手叫到,“你家出事了,嫂子和蓓蓓都被送进了医院,我怎么打你的电话都打不通。”
我拿出手机,这才记起因为害怕被人打搅,我们四个上桌之前就相约好将手机全都关闭了。我不及多想,问明了她们娘俩被送进何家医院,便像发疯似的赶到了医院。
医院抢救室门口,我见到了头上包着纱布,被小郭的母亲抱在怀中不断呜咽、抽泣的蓓蓓。
小郭的母亲告诉我,蓓蓓脸上被划了一刀,经医生检查包扎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蓓蓓她妈却被一刀刺中胸口,正在抢救,生死未卜。
焦急的等待中,我问蓓蓓是怎么回事,惊吓过度的蓓蓓断断续续地说:“坏蛋打蓓蓓。。。。。。妈妈扑过来。。。。。。妈妈倒下。。。。。。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抢救,抢救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一位大夫走出房间,摘下嘴上的口罩,一脸疲惫地问道:“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赶忙上前:“大夫,我是。我妻子怎么样了?”
大夫摇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惜刀子正好刺中心脏部位。你赶快进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我一听当时只觉脑袋嗡地一下,眼前发黑,人似乎就要栽倒。旁边不知是谁扶了我一把,我才稳住了身形。我抢进抢救室,来到躺倒在手术台上的妻子身边,一位医生对我说,我们刚给她打了一针强心针,有什么话你就赶紧说吧。
我过去一把握住妻子因失血而苍白的手:琴,都怪我,如果我不出去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妻子努力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中竟然带着一丝笑意:还好你在外面。。。。。。不然的话。。。。。。我们三个都。。。。。。都要受伤了。
说完,妻子慢慢闭上了眼睛,握在我手心里的手逐渐失去了温度。
事后从抓捕的犯罪嫌疑人的交代中得知,三个入室盗窃的案犯当时并没有想到要杀人,只是因为其中的一个案犯为了制止蓓蓓的哭喊而对蓓蓓动了粗,母亲的天性使得我的妻子扑了上去,却正巧撞在了盗窃犯回转身来时手中握着的刀子上。
心,再一次被震撼,欣然的眼角湿润了。相对于眼前的这对父女来说,自己所遭受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也许会说我这个人太没有感情了吧,妻子刚过世不久就急着找对象,说实在的,我也不想,可是我要上班,总不能每天带着她吧。说这话时,林先生的一双眼睛看着不远处不知何时溜下椅子,在花树间追扑蝴蝶的蓓蓓。
你干嘛不把孩子送回老家去呢?
我和妻子都是从贫穷的山沟里出来的,知道在山沟里物质与精神的滞后。所以自有了蓓蓓起,妻子和我就不止一次地说过,一定要让蓓蓓在大都市里接受最好的教育,将来成为一个真正的城市里的人。所以,在将妻子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后,我又带着蓓蓓回到了这座城市。我的妻子虽然走了,但是她的愿望我一定要帮她实现。
看看时间差不多,林先生将玩耍的蓓蓓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再一次地面对这个同样的问题,欣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阿姨,你放心,蓓蓓一定会很乖的。”蓓蓓仰起小脸,满眼渴望地说道,“你就答应爸爸吧。”
“好,我答应蓓蓓。”不忍拒绝,不忍让一颗纯美的心失望,欣然俯下身子对蓓蓓说道。
“噢。。。噢。。。爸爸,阿姨答应了。”蓓蓓欢快地跳起来拍手叫道。
你真是昏了头了,你要知道你是在演戏,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么?你怎么能给他你的手机号呢?那么多好的你不要,难道说你真的就想找一个带小孩的,过去就给人当后妈吗?
一回家,听了欣然的叙述,姜昕一阵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