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病房出来到坐进车里一路沉默的俞千雅,傅东辰叹气,将她抱入怀里。
“千雅,不要总是让我觉得你离我很远,我要怎么做才能贴近你的心呢?”
傅东辰长这么大从不曾这样无奈过,事实上对他来说,从小到大几乎什么事情都能够得遂所愿,唯独在她面前他实在是无计可施,一腔郁闷又不敢由着平时的性子发作,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好换得她的一份在意。
伏在他的肩头,俞千雅能感受得到他满腹的委屈与沮丧,她抬起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身体贴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说不在乎你的话了。”
什么是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傅东辰此时的心境便是。
他惊喜地捧起俞千雅的脸,“千雅,我没听错吧?再说一遍好不好?”
“不好!”俞千雅轻轻摇头,唇角忍不住扬起,“你刚才生气的样子好吓人,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
“我怎么舍得不理你?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我要你永远留在我的怀里。”甜蜜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醉人的情话却袭上她的心头。
晚餐两人到一家海鲜馆去吃螃蟹。
贵宾间里黑色真皮包裹的餐桌,Swarovski水晶吊灯,大扇落地玻璃窗,映出满城璀璨的灯火。
傅东辰给俞千雅斟了一杯玛歌白亭,俞千雅看着闪耀着浅稻草黄色泽的酒液轻轻摇头,“我不喝酒,从那一次以后我就不再喝酒了,我觉得那样好蠢。”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黯然。
傅东辰自然明白她说的是哪一次,放下酒杯,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可是,我很庆幸你蠢了那么一次,让我遇到了你。”轻吻她的手指,“不过,女孩子还是不要喝酒的好,以后只有我在场的时候,你才可以喝。”
玛歌白亭入口,淡淡的花香和果香弥漫在唇齿间,淡淡的两朵粉云染上俞千雅的脸颊,灯光下她白皙娇嫩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白里透粉,柔润的红唇泛着诱人的光泽,傅东辰的眼睛盯着她的娇靥,舍不得移开。
俞千雅剥好了一只蟹,蟹壳整整齐齐堆在一边,抬眼见傅东辰还是盯着自己,就问:“你是不会剥螃蟹吧?我帮你好了。”她想他可能当惯了养尊处优的少爷,没有自己动手做过这些。
傅东辰看着她动作优雅地用工具将蟹肉挑出,堆在餐盘里放到自己面前,便笑着说:“我还要你喂我。”
“不要!”她还不习惯这样的调情,小脸瞬间火烫。
最喜欢看她不知所措的模样,那让他无比确信她没有什么和男人交往的经验。
“Hello!”贵宾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俏丽的身影闯进来,一张青春洋溢的笑脸,是曾见过一面的傅东黎,傅东辰的堂妹。
“我刚进门,经理就告诉我三哥你也在这儿,还带了一位大美女,我想那一定是千雅了。千雅,你不介意我们来当电灯泡吧?”俞千雅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跟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阳光帅气的男孩,男孩先冲着傅东辰打招呼,又朝俞千雅点头微笑。
一落座傅东黎便叽叽呱呱,满室都是她清脆的声音。
“千雅,你是不介意,可你看我三哥那张臭脸摆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样。哈哈!你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吧?自大自负又自恋,脾气坏得不得了,发起火来比狮子还可怕……”
“傅东黎,你再不闭嘴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傅东辰简直要气炸了,这个妹妹莫名其妙闯进来破坏自己的二人世界也就罢了,竟然还这样拆自己的台。
“我不信!”傅东黎笑嘻嘻地靠向俞千雅,又冲傅东辰眨眼,“千雅,你会保护我的是不是?我三哥在别人眼里是狮子老虎,在你面前可是温顺的绵羊,我长这么大就没听他跟谁说话用过‘好不好’这个词,可我看现在这已经成了他和你说话的口头禅了,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在乎过一个人哦。”
傅东辰的脸色终于阴转晴,扔给傅东黎一只大闸蟹。
傅东黎很热情,缠着俞千雅问东问西,又给她推荐北京好玩的地方好吃的东西。她带来的男孩程远航也是个很健谈的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包厢里的气氛火热。
餐后甜点端上来的时候,傅东黎诧异地看着傅东辰面前俞千雅帮他点的提拉米苏,“三哥,你不是从来不吃甜点吗?”又恍然大悟似地点头,“我明白了,原来爱情还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口味啊!”
爱情?俞千雅抬眼正对上傅东辰看向自己的满眼的柔情,想起下午他吃掉的那两块黑森林蛋糕。
餐后,拒绝了傅东黎和程远航一同去泡吧的邀请,傅东辰带俞千雅先去会所做了脚部按摩,回到公寓已过晚上十点。
窗台上的白色海芋依然开得清新柔美。
看着俞千雅盯着水晶花瓶里的花出神,傅东辰问道:“千雅,这花谁送的?以后我每天送花给你,不要再收别人的花,好不好?”
“……这是我自己买的,白色海芋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花。”想到妈妈,俞千雅不由不黯然。不过是一份简单、纯净、真诚的爱,也是一种奢求吗?
“昨晚我梦到我妈妈了,梦到她站在一大片白色海芋盛开的花田里,冲着我微笑招手,可是我绕来绕去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她。”
傅东辰轻轻把她揽进怀里,温柔地安慰她:“你妈妈一定很爱你,她会希望自己的女儿是一个快乐幸福的公主。千雅,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
那一晚,俞千雅在他怀里安静地入睡,他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很温暖。
第二天,傅东辰天还没亮就走了,赶去军区开会。俞千雅到医院陪苏明月,中午跟医生请假带苏明月到国际饭店去吃谭府菜,这是昨晚傅东黎给她推荐的。
黄焖鱼翅、木瓜炖官燕、铁板鹅肝鲍,每一道菜都很合俞千雅的口味,她笑着对苏明月说:“大陆的美食真的是好多,我都要爱上北京了。”
“我想傅先生听到这话要开心死了。”
买单的时候,侍者毕恭毕敬地回复道:“俞小姐,有人已经替您结过账了。”
看着俞千雅疑惑的样子,苏明月说道:“一定是傅先生了。”
“可是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吃饭啊。”
刚走出饭店大门,一辆蓝色的跑车停在阶前。看到摇下的车窗里露出的那张脸,俞千雅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拉着苏明月就走。
曾驰下车拦在她们面前,“我送你们回医院。”
“曾先生,不麻烦你了,我们还要去购物,先不回医院。再见!”俞千雅尽量保持客气。
曾驰一把拉住急于离开的俞千雅,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手里,露出微笑,“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你再不上车,这里可就要交通堵塞了。”
果然,因为曾驰把车停在了饭店门口的主车道上,后面已经排起了一队长龙,有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但奇怪的是饭店的门童竟然只在一边看着,没有上前请曾驰赶快离开,更没有理会人们的抗议。
门童自然是认得曾驰的,有几个被挡住去路的司机不满地吆喝着或是骂骂咧咧走上前来,但看到那辆蓝色Ferrari京V打头的车牌后,就不再言语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曾驰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笑看着俞千雅,“你的脚不痛了?需要我抱你上车吗?”
俞千雅知道这个男人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便想趁此机会索性跟他讲清楚也好,就说道:“那就劳烦曾先生送我们回医院吧。”
把苏明月送回病房后,俞千雅主动提议到医院对面的一家茶社去。
落座后,俞千雅问道:“刚才在饭店替我买单的是曾先生吧?”
“我刚好也在那里用餐,一进去就看到你了,我光顾着看你,饭都忘了吃。”曾驰微笑着直视着她。
这男人怎么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俞千雅皱眉,决定速战速决,直接把话挑明。
“曾先生,我知道你接近我是为了你姐姐,我想你可以放心,我只是暂时和傅东辰在一起,我不会一直留在大陆,更没有想过要嫁给他。等明月的治疗告一段落后,我就会离开。所以,请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们两家联姻的阻碍。”
曾驰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她说出的是这样一番话,一时有些愣住了。半晌,才扯动嘴角,挤出一丝冷笑,“那就是说,你和他不过是床伴的关系?呵呵!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女人,你不想嫁他跟他呆在一起干什么?”
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愤怒起来,更尖刻的话脱口而出,“我看你和他在一起不像是为了钱,那是他的床上功夫特别好,让你欲罢不能?”
俞千雅紧攥住手掌,才抑制住把眼前的热茶泼到他脸上的念头,用冰冷的语调回应道:“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与你何干?反正我和谁上床也绝不会和你!”说完起身便欲离开。
曾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狠狠捏着,看着她因疼痛而苍白的脸和紧咬的唇,稍稍放松一些,吐出的话却仍是像刺人的利箭,“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如他呢?我保证,你和我试过一次以后会舍不得离开我的。”
一杯热茶迎面泼在他的脸上,又淌在他笔挺的Brioni西装上。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曾驰瞬间恼羞成怒,怒火烧红了脸,本能地挥起拳头,却看到俞千雅不闪不避,扬着头,看向自己的一双明眸写满了鄙夷与憎恶,拳头突然就停在了半空,垂落下来。
“曾先生,我要跟你讲的话讲清楚了,今后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俞千雅挣脱他的手,转身离开了茶社。
一出门,热辣的阳光像万把金针直刺眼底,泪一下子便涌上眼眶。
曾驰阴沉着脸看着她的身影走出自己的视线,说不清心头是沮丧是懊恼是后悔。正发怔间,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曾驰,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东辰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我劝你别玩火。”
十月中旬的北京,街边依然绿意葱茏,下午三点左右,街头多的是行色匆匆的男女,却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俞千雅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间心慌得厉害,就像一个人行走在茫茫雪原,四顾没有一处熟悉的风景,如果自己突然倒下,淹没在皑皑白雪中,会有人为自己掉一滴眼泪吗?走累了,坐在街边一张长椅上,看一片落叶在脚边打转,叶子依然翠绿,却抵不过风的无情。
长椅那边一位白发苍苍的婆婆,出神地望着车流滚滚的大街,每一道皱纹都散发着和暖的气息,自己也能如此平静地老去然后安详地坐在街边看风景吗?
手机铃声响起,看一眼屏幕,是傅东辰,不想接,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铃声终于归于沉寂,却很快再度响个不停。
“你不接电话,东辰会把电话打爆的。”不知何时,何正扬伫立在她面前,看她疑惑的眼神,解释道:“刚才我也在那家茶社,我开车一路跟着你到这儿来的。”
俞千雅垂下眼帘,摁下接听键。“千雅,你在哪里?”才听到他的声音,憋了好久的泪突然就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那边的傅东辰听到她的抽泣声,立刻慌了,“千雅,你怎么了?你在哭吗?出了什么事?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俞千雅只是默默掉泪,却不开口。何正扬拿过她的电话,“东辰,我送俞小姐回你公寓,你直接回那里吧。”
何正扬的车刚停在公寓楼前,傅东辰就风驰电掣地赶到了。他跳下车冲到俞千雅面前,看到她泪痕犹存的脸,心疼地把她拥入怀中,却望向何正扬,“怎么回事?”
“我想还是俞小姐自己跟你说比较好。”何正扬摊手。
回到公寓,不管傅东辰怎么问,俞千雅只是不答,“我有点困了,我要睡一会儿。”
傅东辰无奈地看着她扯过被子蒙住自己,只好坐在床边,虽然她埋在被子里的身子一动不动,但是他知道她没有睡着,便俯身抱住她,“千雅,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呢?你知道你这样我有多担心。”
俞千雅突然拉下被子,定定地望着他,“傅东辰,你不想和我上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