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的宫殿,极为高大宽敞,雕龙刻凤的巨大石柱,庄严安静的高大殿堂,无处不透露出住在这里的王族的尊荣与高贵。
灵儿被安排在清怡王妃的清兰宫的一间偏房内,王妃虽然离国一月,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仍没有忘记差人将灵儿的生活安排妥当。
这日,灵儿换上龙国宫女的粉色宫装(龙国宫女不同级别,宫装颜色也不同。下等宫女着灰色装,中等宫女着青色装,受各宫主子宠幸的上等宫女着粉色装),发现这宫装跟以前景灏让她穿的那件有些相似,只是立领改成了花边圆领,没有开胸,袖子自上而下都是收紧设计。
龙国宫中只有公主和后妃们才可以披发,宫女一律要梳干净利落的发髻。灵儿便把自己的长发挽起,梳了两个俏皮活泼的牛角髻。
换装利落,灵儿在镜前轻盈转身,一个十六七岁的俏皮宫女立时出现,雪白的肌肤在粉色宫装的映衬下显得尤其雪嫩细腻,玉颈柔美,额边覆着细发,一张芙蓉小脸巧笑倩兮,灵动双眸流光溢彩。
灵儿走出屋子,午后的阳光有些热,外面似乎没有什么人走动,她决定乘此机会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王妃说过除了每天一个时辰教授琴艺外,其他时间她都是自由的,不摸清楚情况,要怎么自由呢?念及今后的悠哉生活,她不由抿嘴一笑,沿着清兰宫前长长宽宽的浓荫大道一路走去。
路上除了偶尔匆匆而过的宫女太监,并没有什么人。灵儿惊奇地发现,一望无际的王宫中,除了大片的修剪整齐的草地,纵横交错的林荫大道,用铁丝网围起的巨大校场,还有一座座几乎高耸入云的宫殿之外,居然就没有一处类似于小桥流水的景观。
她来到铁丝网边,看着偌大的校场内铺着一层白色的细沙,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正在观望,却见远处的高台上站着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少时,那个黑衣人径直朝她走过来。
灵儿不想多惹是非,遂转身就走。只听身后风响,那黑衣人已拦在她面前,一张冷峻的脸,眉眼之间毫无表情,冷冷道:“既然来了,何必那么快就走呢。”言讫,不等灵儿反映,挟起她便跃入那丈余高的铁丝网,向那高台疾奔而去。
“放开我,你这无礼的家伙……”灵儿腰际被他铁硬的胳膊钳的生疼,一路挣扎。
“主人,人带来了。”来到高台之上,黑衣人放开了她,向那白衣人行礼道。
灵儿站稳脚,抬头看向那白衣人,只见他约有二十二三岁,个子高大,皮肤有些苍白,浓黑的剑眉下,一双乌眸狭长,精光四射,挺直的鼻梁下薄薄的唇有些冷硬地抿着。
他打量一下晶亮的眼因怒意而熠熠生辉的灵儿,嘴角一扯,有些戏谑地笑了起来,“这次那人却有些眼光,明知本王一向喜欢怒放的玫瑰,却送来一株含苞的野茉莉,想让本王换换口味吧。”“这皮肤却是让本王满意。”他伸出修长刚劲的手指,轻佻地探向灵儿粉嫩的脸颊。
灵儿柳眉一皱,退后几步,道:“您可能有所误会了,民(龙国的平民在王族面前可自称‘民’,而宫女太监则要自称‘奴’)乃清兰宫琴师,因刚入宫,不熟悉宫中地形,误闯了您的禁苑,还望恕罪。”
白衣男子脸色微变,转而淡笑道:“如此更好,本王一向喜欢没有目的的接近。”抬眼对身旁的黑衣人道:“入夜,你去清兰宫向清怡王妃打声招呼,就说这个小琴师本王看上了,明日将把龙国最好的琴师送到她宫里以作补偿。”说着,不顾灵儿震惊的表情,搂过灵儿的肩便要走。
灵儿挣脱开来,语气有些冷道:“王子殿下,民并没有说愿意跟您回去。”
男子一愣,道:“你不是龙国人。”灵儿不语,“无妨,今日本王会教会你龙国的规矩。”说着,一把挟起灵儿,下了高台,跨上他的骏马疾驰而去。
该死的他,居然把她面朝下放在马背上。胃被挤压着,加上马上的颠簸,让灵儿脸色苍白,几乎要吐出来。
少时来到一座宫殿前,头晕目眩的灵儿只看到众多的宫女奴仆在高高的台阶下站着迎接这男子。
男子下了马,把灵儿往宫女那边一丢,冷冷道:“把她洗干净,送到本王的寝殿来。”宫女们俯首称是。男子走几步,又停下,道:“顺便教导她该如何伺候本王。”言毕,转眼消失在台阶上的王宫大门内。
灵儿被宫女们扶着走了一阵,晕眩感已经好了很多,便挣脱宫女扶持,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宫女一愣,忙拉住她,道:“姑娘,你不能离开。”
灵儿转身,道:“我非此宫中人,为何不能离开?”
宫女一脸焦急,道:“姑娘,不管你是哪宫的人,既然三皇子殿下点名要你侍寝,违背王喻的后果,不是你我所能承担的。”
“我宁愿死,也不能受他这种侮辱!”灵儿怒道,转身便走。
身后一干宫女着急了,如果让她走出这宫门,她们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几人同时过去拉住灵儿,道:“姑娘,得罪了!”说着,几人强行押着灵儿向宫内的一间偏苑走去。
三皇子窿照沐浴完毕,系着白色的睡袍赤足走在宽大的寝殿里,象牙色大理石的地面微微发光,映着他墨色的长发。
他慵懒地在窗边书架旁的凉榻上躺下,刚刚执起一本书,就听见殿门外入夜的声音:“主人,渝香苑那边传来消息,刚刚带回之女子已触墙。”窿照一愣,入夜正在门外想是不是要重复一遍,门一开,窿照已大步走出。
渝香苑水雾缭绕的濯玉池,一群宫女跪在一边瑟瑟发抖,而池边,灵儿倒在莹白的汉玉柱旁,双眸紧闭,额角的鲜血蜿蜒过她白皙的脸庞,触目惊心,一头乌黑长发墨云一般地散落在光洁的汉玉地板上。
“死了吗?”窿照冷冷问一旁年纪较长的老嬷嬷,“秉王子殿下,还有一口气在。”老嬷嬷小心翼翼道。“扔出宫去。”窿照转头向外面走去。
刚到门口,却见宫中的管事一路小跑过来行礼道:“殿下,五王子到访。”窿照还未答话,景灏已踏进苑来,身后跟着他的侍卫竞武。
“三王兄,好久不见。”景灏淡笑。
窿照却不笑,只淡淡道:“五王弟怎会有空突然驾临我这苍兆宫?倒是稀客。”
景灏敛去笑容,脸色平静,道:“也无其他,只是母妃听说她极为喜爱的一个琴师被王兄带到苍兆宫来了,半日未归,着弟来讨回。”
窿照嘴角一勾,笑道:“难道龙国最好的琴师也换不来这个小琴师吗?还是王妃对本王的意思有误解?”
景灏闻言,冷冷一笑,道:“雪姬的容貌当数龙国第一,比昔日的蓉烟(窿照的心上人,后依圣旨嫁给了龙国的一位将军)要胜出百倍。三王兄娶了她,不是一样不开心吗?”
窿照的眼眸瞬间结冰,仿若两把利刃,要将眼前之人生生撕裂。景灏却笑了起来,邪气可爱。
“宫人一时照顾不周,使得王妃喜爱的琴师误伤了自己。改日,本王再亲自去向王妃谢罪。”窿照说完,转身离开。
院内,入夜将昏迷的灵儿抱了出来。景灏一看,剑眉一皱,竞武过去接过灵儿,两人转身离开了苍兆宫。
灵儿的房内,御医已经为灵儿诊治过了,说并无大碍,休息五六天应当就可以下床了。
清怡坐在灵儿的床头,怜惜地看着脸色苍白仍在昏迷的灵儿,自语道:“想不到这孩子外表柔弱,性情竟如此刚烈。”
景灏站在窗口看着窗外,思绪却神游天外。这件事情,足以证明他在苍麟国皇宫听到的流言是多么的荒谬可笑了,一个妄想攀龙附凤的女子,居然会以死以保自己的清白。
或许当时她在苍麟国的宫中是抱着一丝接近康奕的希望,但,那也是为了爱吧。如果不是为爱,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一介平民,怕是都入不了她的眼。
康奕何其有幸,得到过这样女子的真心,康奕又是何其不幸,醒悟过来想珍惜时,这女子却已决绝地离去。
景灏转身,眼光略略扫过床上的灵儿,对清怡道:“母后,我先回宫了。”
清怡转眼看他,道:“不再多待会吗?灵儿还没有醒。”
景灏邪邪一笑,道:“我为何要等她醒,娘,你还不了解我吗?难道你对她的喜爱不是真心?”言毕,笑着出了门。
清怡摇头轻笑,心道:“你何时为一个女子这样发过呆,只怕是自己还没清楚自己的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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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爱看小说的人送的鲜花,这是某月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好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