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静王府凉亭内,风湟坐在一张藤椅上,夕阳的余晖映在他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润的色泽,他那样安静,如一尊玉雕一般。
灵儿坐在他对面,低头抚琴,泉水一般纯净晶莹的音符在院中缓缓流淌,荡去了人心中因夏日闷热而生的种种烦躁,只剩下清亮和惬意。
夕阳下优美的花园,飘扬着动听琴声的微风,出尘俊美的一对璧人。林辅站在亭旁,看着眼前这副画面,心中只觉得久违的轻松和愉悦。
“豫王殿下到访。”一声通报,让林辅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抬头,只见窿照在入夜的陪同下,已步入后院。林辅忙上去行礼,道:“参见豫王殿下。”窿照停也不停地走过,只轻摆一下手示意他免礼,其傲慢可见一斑。
来到凉亭,见灵儿已弃了琴案,站在风湟身边。窿照冷冷一笑,道:“怎么,本王扰了弟妹的雅兴了?”
灵儿轻巧一笑,道:“殿下说笑了,灵儿之琴乃是为了夫君所抚,无意为外人听去。”
窿照转身,对入夜道:“你和林辅回避,本王要和四王弟好好叙叙旧。”林辅看了灵儿一眼,只得与入夜一起离开。偌大的后院只剩窿照,风湟和灵儿。
“多日不见,不知四王弟病情可有好转。”窿照说着,运功于右掌,向风湟的右手脉门探去。
灵儿侧移一步,挡住窿照,道:“多谢豫王殿下关心,夫君病情稳定,不劳殿下挂念。”
窿照收回手,睇着灵儿冷笑,道:“夫君?叫的倒是亲热。”伸手便探向灵儿的额头,道:“看起来,伤疤好了,是会忘了疼。”
“殿下请自重。”灵儿退后一步,冷冷道。
窿照突然伸手揽过灵儿纤腰,将她抵到亭中石柱上,一手挑开她胸前衣襟。“啪!”一声惊响,灵儿苍白着脸,小手犹自悬在空中。
窿照一愣,随即脸色阴郁骇人,蓦然伸手掐住灵儿细嫩的脖颈,眼中射出嗜血的光芒,嗓音因极度的愤怒而沙哑起来,恶狠狠道:“你竟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禽兽不……”灵儿瞪着他,因窒息而断断续续道。
窿照手下用劲,狠狠掐住她的脖子,道:“愚蠢的女人,即使我现在杀了你,也能嫁祸给你口中的夫君。”
喉咙好痛,原来窒息的感觉,竟是这般恐惧和痛苦,灵儿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抬起小手,尖利的指甲突然狠狠划过他的手背,殷红的血迅速溢出。
见手背被她抓伤,窿照突然放手,濒死的灵儿跌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气。
“该死的女人!”窿照心中的怒意已无法抑制,正待一掌击毙地上的灵儿,灵儿指尖挑起一块令牌,忍住脖颈上剧烈的疼痛,仰头迎着窿照阴霾的眼神,浅笑道:“殿下,你可想清楚了再动手。”
天令!窿照心中一惊,看了灵儿一眼,转身恨恨离开。
灵儿顿时感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地上。
一梦惊醒,灵儿坐起身来,才发现在自己的寝宫,天色已黑,脖颈上还是隐隐作痛,她下了床,打开门就往外跑。
林辅站在门口,转头看见灵儿,只见她脖颈上一圈乌青泛紫的掐痕,在那白皙细嫩的肌肤上显得尤其触目惊心。“王妃,您还是多休息一下吧。”林辅道。
灵儿摇头,道:“我没事了,殿下呢?”林辅道:“在寝宫,已经用完膳睡下了。”
灵儿似乎松了口气,从怀中拿出那块令牌,道:“这块令牌好像很好用,林主管,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令牌?”
林辅俯首道:“秉王妃,据属下看,这块应该是龙国本朝的天令。也就是,当今王上的信物。”
灵儿蓦然睁大双眼,道:“怎么会?王上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信物赏赐给我?”林辅不语。
灵儿拽紧令牌,眼神坚定地自语道:“如此也好,终有一天,我要他们都不敢再来冒犯殿下。”
三日后,灵儿正与风湟在晟啓宫,林辅进来,对正低头仔细描绘的灵儿道:“王妃,您寄卖的十幅画已经全部售完,除去画楼的利钱,一共得了九千两银子。”
“真的吗?”灵儿抬头笑道,有些不可置信,“看起来画画却也是个挣钱的行当。”
“画楼那边还问,是否还有画继续寄卖?”林辅道。
灵儿笔杆轻抵下颌,思虑一阵子,道:“不了,来往多了被人知道静王府居然卖画,岂不损了声誉。”
林辅抬头看着灵儿一边思考,手中画笔在她下颌上画了几条黑线,如胡子一般,她却浑然不知,神情迷糊可爱,忍不住嘴角一抿,轻笑一下。
灵儿低头看着手中画卷,突然灵光一现,拿起画卷对林辅道:“林主管,你看我画的怎样?”
林辅抬头一看,不由心中一惊,画中竟是风湟,眼神温和,嘴角微勾,笑如春风,一袭长衫随风翻扬,黑发如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沉稳自信,而又安逸淡定的气息,活灵活现,似要从画中走出一般。“王妃画技出神入化,难怪千金一幅的画卷三日之内便已售罄。”林辅由衷道。
灵儿放下画卷,看着林辅,真诚道:“林主管,灵儿做梦都希望有一天,殿下能如这画中一般的笑。这也是灵儿此刻最大的心愿。灵儿想帮助殿下,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辅一怔,俯首道:“若有需要,王妃尽管吩咐,属下一定竭尽所能。”
灵儿走到林辅身边,道:“我想雇一批顶级的织娘,裁衣和绣娘,大概二十人左右。还要在城中开一家店铺,需是四进院的园子,不需要在繁华地段,但是装饰一定要高雅。还需要一个没有背景可查的掌柜。”
林辅低头思虑一阵子,抬头对灵儿道:“如此,便要倾尽王府财力了。”
“兵行险招,背水一战,不知林主管可愿与灵儿并肩作战。”灵儿道。
林辅看着眼前这个稍显稚嫩,眼神却无比坚定的女子,想着刚刚她说那番话时的气度与自信,心中暗暗心惊。眼角偷偷看向风湟那边,却见风湟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林辅道:“不知店铺名字王妃可有拟好?”
灵儿笑了,回身执笔,一挥而就——笑语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