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长天城中开了一家成衣坊,名叫“笑语嫣然”,四进院的园子,其间所卖衣裙,分为四等,第一等,万两一件,第二等,五千两一件,第三等,三千两一件,第四等,一千两一件。
如此天价的衣裙,吸引了许多皇亲国戚及官宦人家的家眷前去好奇观望。不看则已,一看均被勾了魂去。
这园中衣裙,每款只一件,并无再多,最奇是每件衣裙都配了一幅画,画中女子身穿此件衣裙,笑语嫣然,顾盼生姿,如履仙尘。
每件衣裙从款式到颜色搭配,都极尽精致绝美,让人不忍移开目光,加上画中穿着这衣裙仙姿绰约的女子,让观看者不由幻想自己只要穿上这衣裙便也会如画中女子一般倾国倾城,所以,尽管衣裙天价,却有人争着买,掌柜也公平,一件衣裙,先来者先得,若是同时出价,则进行竞价,价高者得,未得者只能次日来店中看新出的衣裙中可有满意的。
一时,长天城中关于笑语嫣然的传闻沸沸扬扬,而城中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也以拥有笑语嫣然中的衣裙作为身份地位的象征,甚至是比富的手段。
静王府表面波澜不起,平静度日,暗地却日进斗金。灵儿每日画十幅画,那些顶级的织娘、裁衣和绣娘们则根据灵儿画中女子所穿衣裙的款式、质地、颜色和花纹制作衣裙,每日十件,因为价高,暂时还没有到供不应求的地步。
这日下午,晟啓宫,灵儿抚了半个时辰的琴,看着坐在窗边不动不笑的风湟,轻叹一声,来到书桌边,她心里有了一个新想法,于是,便开始作画。
稍顷,画卷中出现了一男一女,男子风流玉质,女子妩媚多情,两人穿着花色相近的长衫华裙,携手相望,眸中深情款款,仿似这偌大的天地中便只剩了眼中之人一般。
画技卓绝,人物如生,就连那画中之人眼中的深情,也是震撼人心,让人不自觉沉溺进去。
灵儿作完画,自己竟也被画中人的深情所感,痴痴望着,心口突然一窒,灵儿脸色顿白,那蚀心刻骨的剧痛,她怎能忘记,只是,大半年不曾发作,此刻突发,来势竟是如此凶猛。
灵儿咬着唇,颤抖双手捉紧了桌角,强自压抑着那越来越烈的心痛。太痛了,太痛了,灵儿终于无法忍耐,顺着桌脚跪倒在地,双手捂住心口,恨不能紧紧拽住那犹自剧痛的心脏。
小脸低垂,眸中清泪湿了地砖,“康奕哥哥,我可以不再爱你,可是,我终究是忘不了你。”灵儿眼底的剧痛比此刻心中更甚。
夜,晟啓宫。风湟静坐桌前,林辅立于一侧,不知为何,林辅总觉得今夜的风湟有些不同。
“你曾访得,她有心痛之疾?”风湟突然开口,林辅一怔,道:“是。”
“无法根治?”风湟再问,“……是。”林辅再答。
风湟沉默一阵,道:“爱一个人至斯,用情不可谓不深。”
林辅看了风湟一眼,道:“殿下,属下还探得,其实侧王妃在离开苍麟国之前,康奕已有心于她,但她在康奕生辰宴上,弹了一首至情绝情的曲子,便绝然地随清怡王妃来了龙国,期间,还拒绝了苍麟国的颐亲王康珏的满腔爱意。”
“看起来,你对这位侧王妃的好感与日俱增啊。”风湟回眸,盯着林辅,语气不温不火。
林辅心中一凛,道:“属下不敢,只是感叹,此女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际遇和心性,委实是个奇女子。”
风湟突然问:“最近王后那边有什么动作?”林辅皱眉道:“自上次窿照来过之后,那边颇为平静,可能因为天令的出现让他们不敢贸然行事,正在想应对之策吧。”
风湟剑眉微微一皱,想起那日的情景,声音如风道:“那日,我确实欠了她的情……”
一旁的林辅见此,拱手道:“殿下,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风湟微微一笑,绝世倾国,道:“你若真觉得不当讲,又何来如此一问。”
林辅踟蹰一下,道:“殿下,属下看侧王妃乃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子,她因怕殿下寂寞,日日以琴、画相伴。为了充实王府财力,为殿下请的名医,殚精竭虑。那一幅幅能制成天价衣裙的美轮美奂的画,岂是画技了得就能成就?其中所费精力与艰辛,可想而知。”
风湟睨了林辅一眼,他的意思,他岂能不懂,遂冷声道:“她助了我,他日,我自不会亏待了她。”
笑语嫣然又出新品“鹣鲽情深”,此一系列为花色相仿,款式互为衬托的情侣服饰,一裁一剪,一针一绣都浸润着丝丝情意,加上那只需一眼便能撼人心神的情深至笃的画,致使这鹣鲽情深虽然价格是单件衣裙的双倍,但仍然立刻在贵族间流行起来,短短数月,静王府入账便有百万金之巨。
二王子琉旸十日后要在城郊落雁湖举办荷宴,凡能写诗作画者,皆可前去与二王子一起切磋文墨,二王子更有放话,当日盛宴,若有人能在画赛中拔得头筹,奖金一万。
奖金事小,若能得龙国有名的才情王子一句夸奖,才是他们这些文人墨客,闺中才女们的莫大殊荣。
且不论都城中诸多文人骚客如何摩拳擦掌,笑语嫣然却在短短数日内,用一件件荷样镂空的披纱和犹如荷瓣般优雅的抹胸裙以及为数不多的荷状玉簪赚的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