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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宴当日,林辅一进晟啓宫,便被眼前所见震撼。风湟一身雪缎长衫,袖口与衣摆处淡淡荷影,若隐若现,淡绿的玉带环在腰际,更显得他身材颀长伟岸,衬着他黑发玉容,说不出的优雅出尘。而一旁书桌边,一身同样映着淡雅荷影的灵儿粉面含笑,正挥毫作画,但见几丝柔软青丝垂在胸前,一只玉手执着宽大的袖子,另一只玉手雪白皓腕微露,执笔疾书。

少时,终于划下最后一笔。抬头看见林辅看着风湟怔怔,不由浅笑,道:“林主管,你拿我这幅画前去参赛如何?”

林辅不解,灵儿笑道:“我与王爷也要前去赏荷,总不能白受人家的招待,若是能赚个路费回来,岂不更好?”

“路费?”林辅更疑惑,灵儿敛起笑容,看向一边玉身长立的风湟,道:“近月府中所积之银,该能去为殿下寻一位名医了吧。”

“王妃如此殚精竭虑,只为能为王爷请一位名医?”林辅问,眼中波澜微兴。

“不然为何?”灵儿不解反问,脸上稚气略显。

林辅当即不语,看看外面天色,道:“已近中午,王爷,王妃,该出发了。”灵儿点头,走至风湟身边,迟疑一下,小手握住他修长素净的手,脸色微赧,牵着他向外走去。

落雁湖,果如其名,秀美至极,不过,落入湖中的,不是雁,却是大片摇曳生姿的荷花,远看真是一池碧波连天,荷香阵阵。湖畔画楼,湖中画舫,不乏文人墨客,才子佳人。

灵儿不喜热闹场景,也知道那样的场面并不适合风湟,所以只独自牵着风湟,在远离喧嚣的湖畔柳荫下漫步。

林辅远远看着湖畔那一对携手而行的人儿,同样清雅如风的背影,相伴在一起,竟是那样的和谐和温馨。有这样的女子相伴,他的殿下,应该能开心一点吧。

灵儿牵着风湟,踏着足下茸茸软草,看着身旁那一望无尽的夏荷美景,只觉得的心中愉悦异常。

来到一个阴凉安静,而又可以尽赏满湖美景的湖堤上,灵儿在树荫下铺上预备好的丝绢,扶风湟坐下,抬手细致擦去他额际微微的薄汗,微笑问道:“殿下,此间风景,可让你心中有些愉悦?”习惯了问而无答,灵儿抬首看看湖中的荷群,又回眸看看风湟,轻叹一声,道:“殿下真是天人一般啊,即使这濯而不妖的荷花,在殿下面前,竟也比不得颜色。”

风湟听她此般说,脸颊不可抑止的一热,幸而灵儿并未发现,只看着满湖青莲发怔。

少时,灵儿回转眼眸,看着风湟,触及他空洞茫然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一纠,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抚过他笔直的剑眉,眼中的怜惜之情甚浓。

“殿下,你说,这世上可有从来不觉得寂寞之人?抑或,人人或多或少都会觉得寂寞?”灵儿握住他有些微凉的手指,看着他绝美的容颜问。

“灵儿很怕寂寞,”她有些凄楚的一笑,“灵儿不知道殿下是否也觉得寂寞。”眸中矛盾顿起,声音也越来越细。

“灵儿与殿下在一起之时,不觉得寂寞,可是,灵儿不能如此自私,尽管……灵儿喜欢这样和殿下静静地相伴……”

“殿下应该有自己的喜,有自己的怒,殿下这双手,如果能按在琴弦之上,不知会是何种优美的画面……”

灵儿说着说着,眼神竟有些迷离,小小脑袋也不自觉地偎在了风湟肩上,“虽然,灵儿知道,恢复健康的殿下,不是灵儿所能企及的,但是,灵儿无悔,亦无怨……”

“殿下这几个月中对灵儿的不离不弃,已足够灵儿为殿下做一切事情……”

“四王兄若是恢复心智,焉能对你不离不弃?”一声冷嗤突然传来,如当头冷雨,淋醒了灵儿。

灵儿转头看去,却是景灏,他已不复以前那调皮邪气却又开朗的面容,英俊的脸庞深沉而微带戾气。

灵儿不疾不徐地站起身,对上他冰冷的视线,道:“灵儿的事情,灵儿自有分寸,不劳殿下挂怀。”

“你以为你此刻如此待他,便值得他恢复健康后对你不离不弃?你未免太天真!”景灏见她和风湟如此相偎相依,温柔耳语,心中便非常之恨,恨到,只想深深地,狠狠地伤害她。

“就算全天下之人都对灵儿弃如敝履,那又如何?殿下认为灵儿不值得托付真心,当日却有要纳灵儿为侧妃一议,又是出于何般心情?认为灵儿不值,所以便能恣意摆弄羞辱吗?”灵儿直视他,眸中平静,说出的话却是针针戳中景灏内心最虚伪阴暗之处。

景灏恼羞成怒,道:“你用做他的侧妃来摆脱我,是以为以他的心智,别的女子不可能嫁给他,所以,他身边便只会有你一人吧?哼,只怕你的美梦,很快便要破灭了。”

灵儿抬眸,道:“那又如何着?起码,他不会如殿下一般,无端地来羞辱灵儿。”

景灏咬牙切齿凝视她,半晌,牙缝挤出冷声:“萧灵儿,你很好!”言罢转身便走。

灵儿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苦涩不已,为什么,第一个问她“你可冷吗”的人,最终,也是如斯对她。

突感颊边湿意,抬手轻轻拭去,泪啊,总和痛苦随行,来的无声无息。

灵儿行至湖边,迎风而立,白纱黑发随风轻扬,被风吹开的宽大的衣袖里面露出她绞的泛白的小手。“只因错付了一次真心,便真的有如此不堪吗?萧灵儿,你当真如此不值得……”

喃喃细语吹散在风中,吹到耳中,微皱了一双俊眉。

灵儿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不由自主地想,只要轻轻一个前扑,所有的烦恼,所有的痛苦,便不复存在了。只是,不知这呛水的滋味,是不是如那次被窿照掐住脖子一般的痛苦?轻笑着摇头,甩去心中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站了半晌,耳边渐渐有些女子的嬉笑之声传来。“咦,那不是静王吗?”一个稍显尖利的女声传来。

灵儿皱眉,转身,只见不远处一行大概四五个女子,身上所穿均为笑语嫣然中价值五千两以上的华裙,在丫鬟的环绕中,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风湟和自己。

见灵儿转身,其中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掩口笑道:“我道是哪个女子想不开要投湖自尽呢,原来是静王府里的侧王妃,难道,是静王殿下不知疼惜美人,冷落了侧王妃吗?”闻言,其他几个华衣女子神情不一,但都不外乎鄙视嘲笑几种,均掩口而笑。

不知道这几个人的来历,灵儿淡淡道:“殿下并无亏待与我,只是不知本王妃肚里几时也生了虫,不知好歹的敢妄猜本王妃所言所行了。”

先行开口的女子脸色一红,恼羞成怒,瞥了灵儿一眼,道:“不过挂了个名而已,自己的丈夫有多大势力?口口声声自称王妃?哼!真弄不清楚状况呢。”

灵儿走到风湟身边,轻轻扶起他,转头对那女子道:“即使静王殿下有朝一日成为庶民,他也是龙生凤养,断也不能被那驴配马下的给比了下去。”

“你,你说谁驴配马下?”那女子气白了一张还算俊俏的小脸,厉声问道。

灵儿却只是扶着风湟慢慢走去,轻轻丢下一句:“谁答话,便是说谁。”言毕,自动忽略身后的不雅之声,和风湟渐行渐远。

远离了那可憎之人,来到湖边的木制水廊上,灵儿牵着风湟,缓步其上。

看着脚下触手可及的荷花,灵儿忽然转身,神情调皮道:“殿下,我摘一朵荷花赠你可好?”

说着,便兀自弯下腰去,撸起袖子,探着雪白的胳膊,指尖掐下一朵半开粉荷,还未起身,“静王妃果真是随性之人。”耳边突然响起柔婉女声。

灵儿转身,只见面前站着一位女子,身着雪白的立领荷叶宫裙,一头黑亮的长发披散背后,艳丽的容颜比她手中的粉荷有过之而不及,淡定的神情让灵儿蓦然想起了沈岚,只不过,面前女子的眼眉间,凭空多了几分高贵与雍容。

“奴婢见过静王殿下,见过静王妃。”女子身边的小丫鬟神情可爱地向两人行礼。

灵儿知眼前之人是位公主,但是不知是哪一位,正尴尬间,女子突然一笑,摇头道:“每次在四王兄面前,我便觉得倾城之名于我实在有些负担。”

灵儿不好意思地一笑,道:“灵儿见过公主殿下。”

倾城看着她手中那枝粉荷,道:“灵儿妹妹,将你手中的粉荷送我如何?”

灵儿一怔,随后面色微赧,道:“这一枝乃是为殿下而撷,若公主喜欢,灵儿再折一枝就是了。”

倾城道:“反正四王兄也不知道,送我又如何?”

灵儿笑容一敛,淡淡道:“公主不是殿下,焉能断言他知或不知?”

倾城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道:“果真是个不一样的女子。”走近灵儿几步,问:“你可知刚刚你骂的是谁?”

灵儿抬头看她,道:“灵儿没有骂人,只是将那人所言,还给她罢了。”

倾城笑而点头,道:“难怪父王对你评价如此之高,确实值得,四王兄好福气。”灵儿又是微微一怔,倾城想想她之前的话,不由又大笑起来,道:“驴配马下,要是那人听到,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言毕,笑着和丫鬟一道离去。

灵儿也不多想,将粉荷放入风湟手中,牵着风湟继续散步。

走过木廊,却见林辅站在马车旁边等着他俩。灵儿牵着风湟走近,林辅本来沉静的脸上浮现一丝温和笑意,道:“王妃一言中的,果然又拔得头筹。”

灵儿一愣,随即惊讶地问:“果真?”

林辅笑而点头,道:“既要避免二王子殿下查出作画之人,又要拿到奖金,委实费了一番功夫。”

灵儿笑道:“看来是上天也希望殿下快点恢复健康了。”

夜,晟啓宫。风湟负手站在窗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林辅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已经有一刻钟之久,他跟风湟这十年以来,风湟这副样子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少时,他收敛了笑容,转身。林辅才拱手道:“殿下,侧王妃现在一心想为殿下去寻访名医,只是这事……”

风湟略一沉思,道:“她要寻,便让她去寻,只是,不要让她很快寻到,等到时机恰当的时候再议。”林辅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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