莜月宫,皎洁的月辉映在风湟的一袭白衣上,晕染出一层薄薄的光晕,他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熟睡的灵儿。
她睡的那样安静,几乎听不到那浅浅的呼吸,如缎的黑发撒在枕上,衬着她白皙的小脸如玉般温润,柳眉淡扫,浓密的睫毛在她的眼睑处形成一个扇形的阴影,笔直滑腻的小鼻下,粉红的唇瓣润泽细腻,薄薄的丝毯下,露出她一只雪白的胳膊,如瓷似玉……
风湟伸出手,想要轻触一下她粉嫩的脸颊,却又停在空中。
次日清晨,灵儿一觉醒来,习惯地伸个懒腰,手却触到一个温热的躯体,灵儿身体一僵,震惊地转头一看,不由惊讶地捂住小嘴。只见一袭白衣的风湟躺在她的床上,绝美的脸上带着孩子般恬静的表情,还未醒来。
灵儿定定地看着他,晨光中,他竟然这样好看,精致绝伦的五官,白皙的皮肤,配上他那英俊性格的脸庞,竟生生褪去了柔美之感,美得触目惊心,却不会有损他的男子气度。
灵儿看得有些出神,不由缓缓低下头,红润樱唇在他颊边印下轻轻一吻。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灵儿小脸爆红,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下了床,跑到一边,羞得无地自容,她居然轻薄了殿下,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啊。
床上风湟睁开眼睛,透过纱幔看到她在床后捂着红透的小脸跺脚的样子,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纹。
当林辅带着宫女到莜月宫来给风湟洗漱的时候,对于风湟出现在莜月宫他倒是不怎么惊讶,但是看到一旁小脸红透,羞得都不敢抬头与他对视的灵儿,他倒是奇怪起来。虽然殿下昨晚夜宿莜月宫,但是按殿下的品性,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为何她会羞成这个样子,而殿下却是一脸的平静呢?
直到下午,灵儿的脸才恢复了正常,才想起来要去问林辅为何风湟会突然出现在莜月宫她的……床上?
林辅说他也不知道,可能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日日与殿下亲密相伴,殿下不知不觉心里对灵儿已经有了依赖了,所以才会独自跑到灵儿的寝宫去了,至于是怎样在不惊醒灵儿的情况下做到的,就不得而知了,只能作为悬案一件。
接下来的几晚,灵儿都没有睡好,但是风湟却不曾再来。灵儿在释然之后,心中居然泛起淡淡的失落之感,难道,她喜欢上了风湟殿下吗?只是,如今的她,还有勇气去喜欢吗?
秋天的脚步近了,静王府后院恰好有几棵高大的枫树,午后,灵儿最喜欢去那枫树下小坐,看着满树的火红,时而沉思,时而作画。
花园中,灵儿种的的菊花也开得一片灿烂,满园的菊香飘逸。
灵儿选了几片形状颜色最为完美的枫叶,夹在菊瓣中间小晒,枫叶上顿时染上了菊花的香气。
灵儿把枫叶夹在书本中,说以后殿下若是恢复了健康,看书的时候,可以把枫叶做书签。林辅问,为什么王妃一直坚信殿下会有康复的一天?灵儿回答,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希冀。
凤宫(王后的寝宫),“母后,那件事情怎么样?”窿照站在窗边,问身后斜倚在贵妃椅上的王后。王后虽然四十出头,但却仍然肌肤胜雪,明眸皓齿,一抬眸一投足均风情万种。
王后轻拢一下头发,淡淡道:“王上说,静王迎娶侧王妃时日尚短,未曾有喜也属正常,驳回了给静王再纳一妃的提议。”窿照不语。
“看起来,你似乎比本宫更不放心静王。”王后朱唇含进一小片哈密瓜。
“父王似乎对他特别照顾。”窿照道,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那可怎么办?现在没有办法安插人手了。”王后妖媚的凤眼看向窿照英挺的背影。
“既然一切因她而起,为今之计,只能将这块绊脚石移开。”窿照道。
王后淡淡一笑,眯起凤眼道:“听说景灏跟她似乎有些纠葛。”
窿照转身,眼神复杂地看向王后。
王后闭上眼睛,嘴角挂着颠倒众生的微笑,道:“既然有人愿意帮忙,自己又何需那么辛苦?”
静王府,突然有宫人来传,说是清怡王妃召见灵儿,并且立时就要进宫。灵儿有些迷惑,但还是回自己寝宫装扮打点准备进宫。
适才和灵儿一起在花亭赏菊的风湟看到那个宫人,便用唇语问林辅:“是清兰宫的人吗?”林辅仔细看了几眼,摇头,也用唇语道:“不是,以前没有见过此人。”“待会派人跟踪我和王妃,见机行事。”风湟唇语道,林辅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灵儿打扮好,刚出宫门,就见风湟和林辅站在门口,“怎么了?林主管?”灵儿问。林辅道:“殿下一看王妃走了,就跟过来了。”
灵儿好奇地看看风湟,对林辅道:“林主管,麻烦你照顾殿下,我进宫看看义母找我何事,很快回来。”
林辅点头,灵儿转头便向在院门口等她的宫人走去,却听身后林辅叫道:“殿下……殿下……”灵儿转身,只见风湟要跟她一起走,却被林辅拉住,一双美眸万分委屈地看着灵儿。
灵儿的心一下子软了,回身拉过风湟,对林辅道:“林主管,我和殿下一起去吧,想来义母应该不会介意。”林辅点头。
那个宫人见灵儿和风湟一起过来,便行礼道:“静王妃,清怡王妃口谕是只让您一个人进宫。”
灵儿道:“殿下是我夫君,我带他有何不可?走吧,义母那边我自会去解释。”宫人一时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只得让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了静王府,急速驶远。车内,灵儿看着风湟倾城绝美的脸颊,黑盈盈的眸子,忽然觉得他的眼眸中似乎不再那么空洞了,但是若是要她说出他的眸子因何而不空洞,她却又说不清楚。
她轻轻握住风湟修长的手指,微笑地看着他,道:“殿下,您已经会离不开灵儿了吗?”问完,自己却小脸一红,扭头看向一边,车内一时安静。
风湟看着灵儿羞赧的侧面,一截粉颈雪白,这时,他敏感地发觉车内的味道似乎不对,立时屏住呼吸。果然,片刻之间,灵儿便无声无息倒了下去,他眼疾手快揽过灵儿靠在自己的身上,自己也假装昏迷,斜倚在马车的车厢内。
大约过了一刻钟之久,马车停了下来,马车门帘被挑开,只听一人怒问:“为什么多了一个人?”
“主人,是萧灵儿非要带着四王子,属下无法阻止……”这是去静王府的宫人的声音。
外面一时没有声音,少时,只听那人道:“时不我待,既然箭已上弦,就不得不发。”
“那,四王子怎么办?是不是……”那宫人做了个杀头的手势,“四王子要是突然被杀,王上能不大加追查吗?”那人冷声道,“着人送回静王府去,就说他睡着了。先把萧灵儿弄到梅园去,布置妥当,只等景灏到来,便来一个捉奸捉双!”
“是!”那宫人正待来搬灵儿,却发现一旁的风湟已然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宫人一时愣住,瞬息之间,一枚钢针射出,宫人无声无息倒了下去。
马车外的人见动静不对,过来看时,也一个个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等被骗前来的景灏与随后捉奸的人来到梅园外时,只看见四具尸体和马车内昏迷不醒的风湟及灵儿。
夜,晟啓宫。林辅冷道:“殿下,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风湟站在窗前,仰头看着天上那轮明月,道:“这不正是她所擅长的吗?”
“只是,殿下,您今天这样做,只怕是会让那边……”林辅眼中浮现担忧之色。
“我只是不想让人碰她……”风湟轻喃,声音如梦如幻,听进林辅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只是不想让人碰她,殿下竟不惜冒着被揭穿的危险,冒着让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的危险……
风湟转身,看着林辅,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她的安全,我还是要交给你。我,不希望看到她受伤害。”
林辅心中了然,殿下,已然找到了他生命的另一半,那么,自今日起,他必定如捍卫殿下安全一般地去保护萧灵儿。
次日清晨,林辅刚刚来到院中,就看见灵儿穿着睡裙,急急地向风湟的寝宫跑去。“王妃早安!”林辅不疾不徐地行礼。
灵儿停了下来,转头看见是林辅,便几步迈到林辅面前,问:“林主管,昨日我们被骗了是不是?殿下呢?殿下有没有事?”
林辅见她那焦急揪心的样子,心中微暖,道:“王妃请放心,殿下无碍,现在应该还在休息。”灵儿松了口气。
林辅看看灵儿的打扮,道:“王妃,秋晨风冷,您还是先回宫吧。”
灵儿低头一看,自己长发披散,还穿着睡裙,脚上的绣鞋甚至都穿反了,不由大窘,红着脸转身又匆匆跑去。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林辅心想:这个女子,应该是值得殿下付与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