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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去两个多月,北戎进入了寒风割肉,滴水成冰的深冬。苍麟国和龙国的将士多不耐寒,病倒不少,加之北戎大军的殊死抵抗,战事进展异常缓慢。

此时两国大军都已进入北戎的腹地,身后运送粮饷的部队往返路途遥远,又不断遭到战火烧过的北戎饥荒百姓盗贼的偷抢阻挠,损耗颇大,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否则,两国都有可能被拖垮。

龙国帅帐,赵敬德召集了风湟,窿照,赵齐等诸位将领,重新部署作战计划。通过对目前战局的分析和对北戎兵力部署的研究,赵敬德决定兵行险招,派出一支实力最强的精兵,穿过广袤的得绿荒原,绕过北戎的斯麦雪山,经由颍河绕至北戎都城尚邦的正北,攻打尚邦。

这条奔袭路线长逾千里,沿途多是险峻地貌,加之现今天气恶劣,当真是危险万分。但一旦奔袭成功,赵敬德率大军拖住怒松江以东的北戎精兵主力,为这支突袭劲旅赢得攻破都城尚邦的时间,尚邦一旦被攻破,北戎也就名存实亡了,再凶悍的部队也将成为丧家之犬,彻底扫平北戎将指日可待。

综观龙国军队,参战至今,虎营和鹰营都已伤亡过半,唯有风湟的豹营还基本维持着原来的规模,而且豹营中的士兵曾加强过耐力训练,比一般士兵都要耐寒,营中因寒病倒的士兵屈指可数,因此,这个千里行军,突袭尚邦的任务,毫无疑问地落在了豹营的头上。

赵敬德又从自己率领的大军中抽调了三万精兵,将豹营扩充至六万人。一边派人回国催要粮饷,一边将军中一半的粮饷装备集中起来,此次奔袭路途遥远,地势险峻,要不断地后续送粮根本不可能,所以,必须一次带齐足以支撑到尚邦的装备粮食。

豹营将帐,祁阳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肩膀上落着积雪,脸冻得通红,“启禀殿下,赵将军派来的三万精兵已经全部整编完毕。”

风湟点头,道:“过来烤烤火吧。”祁阳答应着过来坐下,伸出冻得僵硬的手放在火盆上方暖着,偏头看向盯着火盆发呆的林辅,手肘拱他一下,道:“林兄,当着殿下发什么呆呢?”

林辅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看他,道:“此次千里奔袭,若是成功,可是奇功一件啊。”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要冒多大风险。”祁阳咧嘴笑道,全无大战前的紧张。

林辅转头看向风湟,道:“若是窿照要动手,这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风湟脸色稍微有些苍白,林辅和祁阳知道,最近他一直夜不安眠。他点点头,道:“的确是的,但若是我们这次突袭失败,此战,龙国取胜的几率就微乎其微,其间损失,不可计数,若此战不胜,龙国后患无穷。窿照他身为龙国的王子,轻重缓急总该分得清。”

祁阳垂眸不语,林辅却浓眉深锁,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就怕他分不清。”

风湟眸色平静道:“如今箭已在弦,不得不发,这是我风湟的最后一搏,若是胜了,风湟还有机会报答豹营生死相随的将士们,若是败了,此生,我亓官风湟,注定要亏欠你们了。”

祁阳林辅闻言,齐站起道:“殿下,属下自愿追随殿下,无论生死,都是属下自己选择,与人无忧。”

风湟抬头看着他们,眼中情绪翻腾,他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入夜,风湟独自坐在案前研究此次奔袭的路线以及周边环境,赵雪婧为他整理好床铺,又往火盆里添了碳,站在他身边道:“殿下,豹营不日开拔,你早些休息吧。”

风湟抬头看向她,穿着厚厚冬衣的她显得有些臃肿,然而那张被冻出红血丝的小脸却是分外的瘦削,风湟心中泛起痛惜,跟在他身边将近半年,她的确受苦了。

“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料。”风湟道。

看着他乌黑的眼睛,赵雪婧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殿下无需言谢。”

“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收拾东西去你父亲的帐中。”风湟道。

赵雪婧蓦然抬头,问:“为什么?”

“这次千里奔袭,讲究的是速度,我不能再带着你了。”风湟的目光停在地图上。

“殿下,属下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影响豹营的行军速度。”赵雪婧道。

“不行,你必须去你父亲那里。”风湟头也不抬。

半晌没有声音,风湟抬眸,却见赵雪婧看着他,颊上是清晰的泪痕。

“殿下,战场之上,没有哪一处是绝对安全的,如果说终难免一死,与其死在别处,雪婧宁愿死在殿下的身边,起码,临死前一刻,还能看见深爱的人。”她转身,决绝地出去。

风湟心中一颤,无可否认,这半年来,他的确被她感动了,从她隐忍的眼神中,从她倔强的坚持下,风湟能感受她对他的强烈爱意。只是,他心中已有了灵儿,真的再装不下别人了,对于她,有的,只能是深深的感激和歉疚。

两日后,这支装载着龙国大军和赵敬德满怀希望的豹营,在入夜后,顶着寒风踏上了千里奔袭这条险路。

龙国长天,景灏收到大军的催饷文书,心中一凉,龙国剩余的粮食已不够支持。惶急之间,锦荣派人传来消息,即日起,他开始为龙国大军提供粮饷,每次提供数量都会报给他,以便他向祺王交差。

长天也开始飘雪了,静王府莜月宫内,又摆上了几十株梅花。灵儿倚在窗前,看着那细雪中开的芬芳的梅花,想起去年此时和风湟在这廊前相拥的情景,不由轻叹一口气,自语道:“风,你如今可好?”一别半年不见,她几乎要思念成狂了。

“灵儿姐姐,你就别瞎担心了,过来烤烤火吧。前阵子战场上捷报频传,王上都下令褒奖我们王爷了,我们王爷现在可是战场的一只雄鹰,所向披靡。”坐在火盆前的妖妖倒是满脸自信。

灵儿转身看向她,垂眸道:“如今,我除了瞎担心,还能做什么?”她也知道风湟在战场上威名远播,但是心里却并不高兴,只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风湟这样锋芒毕露,难保北戎不将他当成众矢之的。多么希望,这场战争赶紧结束,希望他,早日安全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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