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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寒风刮过广袤的雪原,卷起片片雪尘,遮蔽了天日。

奔驰的骏马由于积雪的深厚而减缓了速度,蒸腾的汗气在浓密的马毛上凝结成了厚厚的一层白霜。

飞扬的雪尘中,跑在最前面的一匹骏马突然马失前蹄,仆倒在地,马背上的人粹不及防,横甩出去,在厚厚的积雪上翻滚了五六圈方才停了下来。身后的三百多骑连忙勒紧缰绳,后面来不及刹住的马队则向两侧奔出几十米,方才停下。

几个人从马背上下来,疾奔到已经站起身的男人身边,忙忙地问:“殿下,您无碍吧。”

景灏拍拍肩上的雪尘,看了一眼那匹已经跟随了他五年有余的黑马,此刻,它已闪断了腰,抽搐地躺在雪地里,鼻腔里粗重地喷着白雾。他走到马旁,蹲下身子,轻轻抚了下马鼻,站起身,豁然抽出腰间长剑,一剑斩断了马脖,回剑入鞘的同时,跨上另一匹骏马,扬鞭而去。

颍河,锦荣独自踏着积雪沿着河畔缓步而行,猎猎的寒风席卷着他纤尘不染的雪白狐绒大氅,他抬头,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更因寒冷而毫无血色,狭长的乌眸遥遥地看向河对岸。

对岸不到百里,就是北戎的都城尚邦,这条原本作为尚邦天然屏障颍河,此时却已冰封千里,即使将它作为战场,恐怕也不成问题。

世事难料,北戎的王族宁氏已经在这片寒冷广袤的领土上称霸了两百多年,他又怎么会料到,有朝一日,他一直觊觎的南方两国会同时联手,毫无商量余地的向他展开灭国之战?他又怎能料到,在这粮食紧缺的隆冬腊月,就在他的颍河岸边,就堆积着数万石的粮饷?

锦荣长长的舒了口气,他回头,看着身后那串脚印,整齐而孤独,正如他的人生一般。他知道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很卑鄙,以往,他不曾也不屑做这种事情,可是,自从心中认定了那个想要相伴一生的女子之后,这样的孤独突然让他觉得无法忍受起来,所以,他选择了倾尽所有,时间、经历、财富,还有,他的情操。

“主人,哨兵发现龙国的亓官景灏正带着两三百人往这边赶过来,大概还有两盏茶的时间就到了。”他的得力下属习贺来到他身侧沉稳回报。

锦荣点头,道:“沏好热茶,准备迎客。”习贺应承着下去了。

锦荣仰头,今日的天空还是有些灰蒙蒙的,看来傍晚可能还要下雪。他知道景灏迟早会来,因为他还不够爱灵儿,如果景灏当初能像他现在这样非灵儿不可的话,灵儿也不可能成为风湟的妃子。不过,他既然设下了这个局,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任谁来,都没有用。

他又漫步一会,便返身回到自己的帐篷。

“主人,亓官景灏到了。”习贺进来,对正在躺椅上假寐的锦荣道,锦荣还未答话,帐帘一掀,景灏走了进来。

“你先出去。”锦荣见景灏一身雪尘,面色不善,便令习贺离开。

“五殿下,请坐。”习贺退下之后,锦荣也不起身,对景灏淡淡道。

景灏从怀中拿出一大沓银票,往桌上一放,道:“我没有时间和你闲聊,十倍的价钱,把你手中的粮食卖给我。”

锦荣瞥了一眼那叠厚厚的银票,笑道:“五殿下可真是出手不凡,十倍的价钱,对于一个正处于战争中的国家来说,可不少啊。”

景灏毫无表情地看着他,问:“粮食在哪?”

锦荣端起茶杯,道:“我好像告诉过五殿下,此举,并不为钱。”

“不管你为什么,我既然来了,就不可能空手而归。”景灏冷着脸。

锦荣抬头觑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微微摇头道:“莫非五殿下还想来抢不成?我云锦荣涉足商场至今,还未遇到过一个打劫的,不过,没有遇到,不代表我就没有做足防止被抢的准备,五殿下若不信,尽管可以试试。”

景灏盯着他,双拳微微握起,这颍河畔就只这一个帐篷,来此所见,也不过他和下属两个人,没有见到一颗粮食,没有找到粮食之前,实在不宜轻举妄动。

“你究竟想如何?”景灏问。

“之前我已和五殿下说的很清楚了,现在,五殿下不妨坐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等我得偿所愿,送粮这一光荣使命,五殿下再去完成也不迟啊。”锦荣淡笑道。

景灏道:“你等得,可有人却等不得。”

“那也是他自找的,被围的第三日,我就派人传信给他,今日,应该是豹营断粮的第一日,要生要死,今日该有结果。”锦荣说的轻松。

景荣怔立片刻,道:“好,我就给你半天时间,若是入夜还没有结果,休怪景灏得罪。”

锦荣浅笑,向门外道:“习贺,吩咐下去给五殿下带来的人马送点柴火去让他们取暖。”

一个时辰过后,天已傍晚,外面又开始飘起雪花,景灏如坐针毡,锦荣却悠闲惬意。景灏第三次撩开门帘,看一眼阴暗的天色和外面正在烤火取暖的部下,转过身,看着锦荣,道:“我看,你的愿望未必能达成了,我已等你半天,如今,是战是和,你决定。”

锦荣睁开眼睛,淡淡道:“我的人还没有回来,五殿下何必这么着急?究竟是怕你的父王怪罪,还是真的担心你那位王兄啊?”

“这一点不用你过问,我只等你一句话。”景灏冷冷道。

“好,爽快。那我就给你这一句话,不,确切说来,应该是两个字,不给。”锦荣也敛去了笑意。

两个男人都冷冷地盯着对方,方才还温暖和煦的气氛突然就冰冻了起来。

“主人,萧姑娘来了。”千钧一发之际,习贺突然在外面轻轻地禀报了一句。然而,就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同时一怔,凝重的表情瞬间缓和,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帘。

门帘一掀,灵儿走了进来,雪白的兔绒帽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积雪,长长的黑发被北戎旷野的寒风吹得稍显凌乱,对风湟的担心,连日昼夜不分的赶路以及这里极寒的天气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小小的脸蛋比外面的雪还要苍白。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景灏明明派人送她去了苍麟国,此刻突然在这里见到她,只觉得不可思议,她只比他晚到了一个多时辰。

灵儿显然无心解答他的疑惑,只看了他一眼,便径直走到锦荣跟前,仰头:“要怎样你才肯救他?”

自那日在苍麟国皇宫那一瞥后,锦荣几乎有半年多没有见过她了,此刻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只顾看着这张日夜思念的脸庞,对她的话竟充耳不闻。

“你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吗?”半天,他突然冒出一句。

“要怎样你才肯救他?”灵儿再问,抿唇等着他的回答。

锦荣回过神来,道:“这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不是你该问的。”

这一句,已够灵儿明白他的意思,她乌黑的眸子看着他,小手却从袖中缓缓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我欠你的,今日便还你!”说着,扬手就向自己的脖颈扎去。

锦荣和景灏大惊,锦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景灏在她身后,来不及阻止,情急之中只好点了她的穴。

锦荣也不为她解开,道:“既然来了,你就一起来和我等结果吧,看看,在他心里,是你重要,还是他的部下重要。”他扶她在椅子上坐下。

灵儿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她大眼晕满了泪光,看着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一个处心积虑,一个知情不报,只可怜风湟在外征战,内忧外患,就连粮饷,也要受人控制,承受断顿之苦。

她完全能想象,云锦荣给风湟做的这个选择,会让风湟多么痛苦,此刻,她只希望,风湟会选择放弃她,为自己和部下换得一线生机,此种情况之下,她绝对会原谅他的。

可恨,深爱的人在那里命悬一线,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痛苦,真的比心绞痛更让人难以承受。念至此,她止不住泪如雨落。

景灏转过脸,她幽怨的眼神和她的眼泪让他心中愧疚不已,这样的他,根本不配拥有她的爱。

看着她的眼泪,锦荣心中也苦涩起来,只怕,即使风湟真的拿出休书,她真的离开了风湟,也不会原谅自己吧,这样禁锢着她,看着她泪如雨落,他一点也不开心,可是,如果不这样,又该怎么办呢?他突然有些迷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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