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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正深,寒风依旧肆虐,却没有下雪。

豹营的营地一片安静,但是,今夜无人入眠。

林辅和祁阳站在风湟的营帐门口,冬夜的寒风几乎将两人冻僵,可是,他们却不肯稍移一步。刚才看见风湟自尽一幕的心悸还未消退,两人不时地从门帘的缝隙向里面张望一下,看看那灯下的身影是否仍在。

不远处,赵齐掀开门帘走出营帐,初闻失去了一个妹妹,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四殿下稳定下来了吗?”他沉静地问林辅和祁阳。

林辅拱手,低声道:“请左卫将军放心,殿下已经好一些了。”

“大战在即,又出这样的事情,于我龙国,实在是不利啊。”赵齐叹一声道。

林辅还未说话,一个脸孔通红,气喘吁吁的士兵突然跑过来,对着赵齐噗通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报左卫将军,赵大将军他,他……”

士兵惊慌失措的样子让赵齐心头顿时蒙上一层不祥的阴影,“赵大将军怎么了?说呀!”他吼道。

“赵大将军,被敌军的奸细给杀了!”士兵终于哭了出来。

赵齐、林辅和祁阳顿时怔住,远处门帘一掀,脸色苍白的景灏都出来了。

“你胡说什么!”赵齐失控的一把揪起士兵的领子将他拎了起来,双目血红,暴喝道。

“是真的,就在您离营的第二天晚上。现在,虎营的中卫将军正在暂代大将军指挥着大军。”士兵哽咽道。

赵齐手一松,士兵顿时跌在地上。

偌大的豹营,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和地上那名士兵的低泣声,压抑沉默的可怕。

无数的士兵从营帐钻了出来,原本就愤恨的目光因这突来的噩耗再蒙上一层决绝的光,不曾稍离身边的兵器已被擦得雪亮,生根一般紧紧握在指节苍白的手中。

“祁阳,林辅。立刻召集豹营。”突来的声音让两人微微一怔,转身,才发现风湟不知何时已出了营帐,苍白的脸庞在铠甲银光的衬托下如冰一般泛着冷光,手中握着长剑,乌黑的眸中有着铁的刚硬和火的浓烈。

“是!”两人掩着眸中的激动,领命而去。

“鹰营集合!”一直僵立在侧的赵齐突然大喝,铿锵的声音响遏夜空。

少时,豹营和鹰营都已经集合完毕,风湟和赵齐各自站在自己的队伍前面,两人互望一眼,赵齐退后一步,与士兵们站在一起,面向风湟道:“一军不可有二将,自今日起,赵齐和整个鹰营,请四殿下统领!”刚刚承受了丧父之痛,他自认在待会的战斗中未必能意识清醒地指挥鹰营。

风湟看着他,点了点头,看向面前整齐的队伍,夜幕中,他看不清他们的脸,可是,他知道他们正看着他,于是,他转身站到身后较为高出的一处雪丘上,扬高声音道:“我决定,今夜,马上,打过颍河去。”六万人的队伍没有一丝声响,但每个人握着兵器的手却不由紧了紧。

“此战,无关忠诚,无关荣誉,无关气节,只为赵大将军和我的王妃报仇。敌方的兵力几倍于我方,如果有人想活着回去的,此刻就可以离营,不作逃兵论。”风湟语气平静,淡淡的声音被怒吼的寒风卷着,一字不差地飘进每个战士的耳际。

血性和硬骨在短暂的沉静中刚强起来,“报仇!报仇!”雄壮的声音突然整齐的响起,随着呼啸的寒风飘扬开来,向对岸的敌军投下了决一生死的战书。

如果在往日,风湟的眼中定会因为眼前此番情景而泛起湿意,可是,此时,他的眼中却仍然只有冷光,他的心已随着灵儿去了,此时的他,冷心绝情!

“既如此,我命令,豹营、鹰营……”“还有左骑营!”一旁突然传来景灏铿锵的声音,风湟转头,一身战袍的景灏站在那里,身后跟着秦期,目光决绝地看着他。

风湟转过头,拔出手中长剑,遥指颍河对岸,喝道:“即刻向敌军进攻!”

这一声长喝,彻底拉开了北戎灭亡的序幕,这场颍河大战,成了北戎亡国过程中最为惨烈血腥的战争,九万人的队伍,在北戎颍河的坚冰上,在麦斯雪山的遥望下,与二十几万的北戎大军整整厮杀了五天五夜。

据说,这场战争,让本来要到三月才会开融的颍河在鲜血的浸润下提前融化,万里流红,倒下的双方士兵尸体,如果堆积起来,会像麦斯雪山一样高,以至于后来的史记官提笔记述这段历史时,都不由为这场战争空前绝后的悲壮惨烈而心悸手颤。

第六日,仅剩下四万兵力的龙国军队,在十几万北戎敌军的重围厮杀中,迎来了意想不到的援兵。

漠月国的二十万军队,在尉迟放的统领下,万里奔袭,终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力地支援了颍河大战,十几万本已疲惫不堪、胆战心惊的北戎敌军,在又丢下了四五万同胞的尸体后,仓惶地退向了最后的坟墓——都城尚邦。

龙国的军队中,仅剩下豹营的两万人和鹰营的七千多人,而苍麟国的左骑营,则还剩下一万三千多人。此刻,这些活着回到岸上的士兵都已累的虚脱了,有的甚至等不及回到营帐便在外面的雪地上倒头就睡。五天五夜粒米未进,连续激战,即使是铁打的身子也累垮了。

漠月国的士兵们将那些累倒在营地外的龙国士兵搬进营帐,并且为他们生火做饭。

豹营西侧的小帐篷里,双眼通红,脸色极差,浑身包着透血纱布的风湟和景灏以及林辅祁阳静静地站在四具尸体前,而一旁,尉迟放,琉旸皱着眉头看着最右边那具破碎的尸体,琉旸身侧,尉迟燃抽抽噎噎地抹着眼泪,喃喃道:“灵儿姐姐……”

“妖妖和瑶瑶在哪?”一直紧握双拳沉默不语的宁晖突然问。

风湟等人一怔,是啊,他们太过于沉痛灵儿的逝去,居然都没有注意到,妖妖和瑶瑶不见了。

“如果灵儿姐姐在这里,她们绝不会活着离开的。”宁晖语气笃定而又沉痛。

“由于战事,还没有闲暇派出士兵对麦斯雪山进行细致的搜索。”林辅道。

宁晖转身走出了帐篷,少时,外面传来一声呼喝,接着,就是大队人马踏雪离开的声音。

琉旸目光沉痛地走到风湟面前,手掌搭上他的肩膀,语音低沉道:“四弟,节哀顺变,这个仇,马上就可以报了。”风湟和灵儿的感情,他很清楚,既然逝者已矣,他不想再失去另一个。

风湟目光怔怔地穿过他的肩看着那张令他心魂欲碎的脸庞,终于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天刚落幕,小脸通红的宁晖便带着三千人回到了豹营。

“事有古怪。”她走进坐着尉迟放、尉迟燃和琉旸的营帐,一边将头上的绒帽摘下一边道。

“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尉迟放给她斟了一杯茶,她却并不接,只在火炉边微晃了两下冻红的手,道:“麦斯雪山上和周围十里都搜遍了,没有发现妖妖和瑶瑶的尸体,她们绝不会弃灵儿于不顾,独自离开。她们是我一手培养的,我了解她们。”

看着宁晖沉郁的脸,尉迟放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可是,人毕竟躺在那里,你不会连是不是灵儿都分辨不出来吧。”

如果可以,谁都不愿相信那是灵儿,可是,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不会怀疑,那就是灵儿。

“我会找到她们的。”宁晖眼中射出坚决的冷光,信誓旦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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