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先生，萧悯大恩不言谢。”萧悯终于回过神来，看向满眼怜悯之色的老太医，“还请先生为萧悯保密。”
“王妃放心，严肃活了几十年，一向不是多嘴之人。”太医正看着她，“至于实话相告，也是希望王妃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凡事都多留些心，不要再雪上加霜。”
然后起身，对红玉说：“本官写下方子，玉丫头按方抓药，前三天喝第一个方子，有好转后，换方再吃三天，到时本官会再来。丫头过来~”红玉似与他相熟，直接伸出手腕……
太医正把过红玉的脉，又对萧悯说：“王妃宜安心休养，情滞于胸，不但于事无补，还要平添病根。”
萧悯点头，却无力再说什么。红玉收下三张方子，送太医正出去。
盏香在太医正离去之后，脸色不好地溜进来，看着红玉，欲言又止。
萧悯正沉浸在失子的痛苦中，心中的怀疑又落了实，无心留意她们。
“……管那么多？那样的蛇蝎女，就不应该活着！”
萧悯到底被红玉引去目光。
盏香一脸焦色，“可是王爷一个劲儿地冲我瞪眼，我心里也恨她，可她怀着身孕呢，都快三个月了，比王妃的还早……王爷大概是不想一起失去两个孩儿吧……”
“哼，那也不能让她得逞。”红玉脸色阴沉，“以皇后娘娘的脾气，那个素玉绝对活不过今晚的。”
盏香急得直跺脚，“我的好姐姐，我明白你对王妃的忠心，我也恨不得她立马就死。可是咱得替王妃着想呀，若是任皇后处置了那女人，……王妃已经这样了，再失了王爷的欢心，日子可怎么过呀？王爷不敢对皇后如何，还不敢拿捏王妃吗？”
红玉犹豫起来……
“扶我出去。”萧悯觉得盏香难得脑子灵光一次，却正是时候。她当然不会真的好心去救那个女人，虽不完全明白，但失子这事，定然是那人弄出来的事，不然方才杨珖也不会那么暴怒。她得露面，那女人……也必须为她的孩子陪葬！
萧悯还没想明白怎么做，就已经开了口。
“王妃……”红玉的眼圈又红了。
“王妃……您这么做，虽然委屈，却是对的。”盏香抹着眼角滴落的泪水，过来慢慢扶起她，“便是王妃心里再怨，此时也不能落井下石，不然日后苦的就是您了。”
“我明白。”萧悯扯出一抹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放心，对我真心好的，萧悯日后必也让她活得比谁都好。”
红玉叹口气，端杯参茶过来：“王妃请先喝了它，也好补些气力。”
萧悯含着泪花，逼着自己将那参茶全部咽下，然后问：“你怎么样了？身子还疼不疼？”
红玉摇摇头，“奴婢没事，奴婢不能让王妃不明不白的失去……”
萧悯拍拍她的手背，“放心，一切有我。”
未至外室，便听到里面传来独孤皇后的声音。
“皇家的子嗣，岂是你个贱人能祸害的？珖儿，你若还认我这个娘，今天本宫就把话撂到这儿，这样的蛇蝎女，不配生下我杨家的子嗣！”
杨珖哀求道：“母后，儿子不是心疼这个女人，只求母后开恩，留下这个孩子，到时去母留子，还不行吗？王妃已经失去一子，儿子实在不想再失去……”
萧悯听到这里，身子一晃。
门里响起失望的惊呼，“王爷，您说过最喜爱奴婢的，奴婢也是年纪越来越大，……王妃已经夺去了您的千般宠爱，奴婢只求一子伴身……”
萧悯一掐红玉的手腕，眼底恨意一闪。
红玉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惊呼道：“王妃，王妃您怎么了？”
房门几乎瞬间被拉开，杨珖一脸惊喜地冲了出来，却让萧悯心窝猛地一疼，几欲昏厥。
杨珖一把抱起萧悯，“悯儿，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躺着……”脚下一转，却抱着她进了外室。萧悯暗恨，不愿睁眼看他。
“快把她抱到这儿来。”独孤皇后真有几分疼爱萧悯的，一见那孩子脸色惨白得似没了呼吸，当即心头一剜，似瞧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萧悯被放到榻上，故意不睁眼，缓了好一会儿，才顺着被独孤皇后拉着手看去，未语先落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好孩子，母后明白，你放心，那贱人胆敢未有嫡子便怀上身孕，已是死罪。她又害你失了世子，这罪名，足以灭她九族。一切有母后在，你只管放心。”
肩头猛地一疼，萧悯知道那是杨珖的手，也明白他是想让自己求情。……求情？会的，你们这对狗男女，且等着好了~！
萧悯猛地往独孤皇后怀里一扑，挣脱了杨珖的手，失声痛哭：“母后不要啊……悯儿不能让母后与殿下母子失和……悯儿再委屈，再痛，可……我的孩儿已经……失去……了，……母后请留下那个孩子吧……殿下能让她受孕，且在悯儿之前，定也是殿下心尖上的人……悯儿不能失去殿下，母后……悯儿没有殿下会活不成的……求母后开恩……是悯儿治家不严，都是悯儿的错……”
萧悯哭得不能自己，小脸如同水洗，一个呼吸不畅，眼一闭身子一歪往地下栽去……
“痴儿呀痴儿，珖儿配不上你呀~”独孤皇后手疾眼快地搂住她，回头怒喝一声，“将那贱婢乱棍打死！”
杨珖身子一晃，素玉哀嚎一声：“王爷救奴……”
“还不堵了嘴！”独孤皇后气得柳眉倒竖，后瞪向杨珖：“你宠妾灭妻，岂能堪当大任！”
杨珖脸色一白，眼神急转，最终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儿子……让母后为难了。”然后背着独孤皇后，将手一摆。立即有家丁上前，将素玉的嘴堵了，倒提了出去……
独孤皇后冷哼一声：“悯儿一向仁慈，心眼实，年纪虽小，却行事大度。她才痛失自己的孩儿，便挺着这样的身子为你求情，足见爱你之心，也做到了爱屋及乌。只有一心为你着想的女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那样的贱婢，便是生下庶子，也不能是个好的。你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没悯儿看得透，她是生怕你因此恨上她，才咬牙咽下自己的血泪来成全你。你看看她，你再看看你疼的那个贱婢，孰亲孰厚？难道一个嫡子，抵不过一个贱婢？本宫一向不喜皇家子嗣被混淆，能生下你的子嗣的女人，必须得是品性良善之人。”
杨珖一日之中失去两子，在母后的强势中，精神上早已如千钧重负，又听出母后语中的深意，自然明白他离那个位置又远了一层。当下暗恨那个贱婢，坏了他的大计，实在不可饶恕。……却不曾反思，造成先前的两难之势，难道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当初他并未对那个小王妃多上心，才会在洞房之后的第二天，早早地让人端了断子汤送去，骗她说是补药……只为怕她记恨自己在正式娶她之前就已经收服了她的母国，让她的父王母后自那高位坠下，家中只余一个幼弟……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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