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悯一身紫色春衫,如飞燕般地空中荡着,越来越高……
宫女在下面看得羡慕不已。明明与自己母亲一样的年纪,为何还能像少女一般的轻灵?可羡慕归羡慕,眼见她越荡越高,心里还是怕了起来。
“娘娘,娘娘,太高了,慢下来吧,娘娘求您了……”
窦建德难得回宫一趟,原想随意散散心,最近实在是太糟糕了。再有,好久没见到萧悯了,说实话,送了那么多礼物,他还是很好奇,那美艳的娘娘会不会……
然而,当他无意中看到萧悯在荡秋千后,一股如雷击的热流瞬间将他熔化,他恨不得化为枝头的鸟儿,与她比翼双飞……
萧悯难得开心一回,终于玩够了,才慢慢降下高度,这时才发现另外有人在看着自己。
她自小便很敏感,在乡下洗衣时,水中若有鱼,她会第一时间发现,若身后草丛中有野兔,她也会第一时间感应到。就因如此,心细如发的杨珖,才会被她捕捉到异常……
她顺着那目光看去,只见树丛后透出一只牛皮靴,然后慌乱的脚步声响起,似乎那人……逃了?
她轻盈地跳下地,在宫女不解的目光中,安然往回走。心中明镜地知道,那偷窥她的人是窦建德。不知为什么,她竟很坦然,似乎这很正常。经历了这么多,她好像对男人不再畏惧了,就算明知窦建德对自己的心思,她也能轻松地面对了。她不认为自己品行败坏,明明起了色心的不是自己。那人与别的男人一样,不过是冲自己的美色而来,在她眼中都不值一钱。
窦建德却慌里慌张地跑出老远,冲到一间小亭才驻了脚。他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所见的皆是萧悯灿烂的笑容,窈窕的身子,袖子与裙子被风吹得全部展开,如丹凤朝阳,又如九天之上的神女,翩然翻飞,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他的心,因此被吓得呯呯乱跳。不是美色,无关风月,而是他明知,若自己真的染指了这个女人,他这半生谋来的名声便全数尽毁。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绝不能碰的,所以才被自己送到妻子身边。可他现在后悔,这样一来,自己离她更近,更难把握得住。
他呆呆地坐在亭中,神色莫测,居然就那样坐了二个多时辰,天色渐暗了下来。
他最终决定还是远离的好。为了个女人,赔上自己的一切,实在不划算,宇文哲那蠢物……自己绝不能学。
他匆匆来到曹后那里,令曹后喜出望外。自上次那事后,已经几个月不见夫君了,她也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窦建德坐在那里,万分后悔地看着水桶般的老妻,殷切地扑着床铺,换着新浆洗的被褥,暗想自己来这儿真是失策。应该找个年轻貌美的小妾,这样才能忘记那个女人带给自己的震撼。他想来想去,才欲起身,却被已经准备好的曹后笑容满面地拉过去,扑倒在床……
床幔一拉,将仅有的一丝余辉也挡在外面。窦建德也有日子没回来了,被一撩拨便有些气息不稳。最终干脆双眼一闭,不管老妻准备好没,就提枪上马了……
发泄了一通的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闻到一股泌人的清香。这不可能是老妻?他翻身看去,躺在花丛中的,竟是巧笑嫣然的她,紫纱覆身,阳光打在纱上,似透出那下面什么都没有……
他惊恐地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这才发现还是在床上,身边还是一身肉的老妻……
“多大年纪了还梦魇?”曹后不满地嘀咕了一句,翻身欲接茬儿睡。
窦建德却双眼直勾勾的,突然拉开床幔,捡起衣服快速套了上去,然后匆匆离去。
曹后坐起来才骂了一句就憋了回去。她再彪悍也明白,若骂恼了他,又是几个月尝不到肉味……
窦建德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触萧悯。他是这样想的,或许偶尔一见,觉得那美貌如天人一般,若是常见,只怕也会失去了那股子神秘的吸引力。
萧悯对于他的到来,一向冷淡,便是说话,也挑最简单的回答,多一个字都不说。
她明白窦建德的心思,可她已经没有了冲动。明知这个男人依靠不得,何必再次贬低自己?他能养,就养,不能养,大不了自己找个庵子,做姑子去。
然而窦建德发现,自己的打算太幼稚了。每多见一次,萧悯的美好就多停留在心尖上一会儿。渐渐的,他已经在梦中与之巫山云雨了,他觉得自己入了魔,萧悯那里应是禁地,却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脚……
随着夏日的到来,王宫里闹起了鬼。
“嗷……嗷……”凄厉的断断续续的叫声自后花园响起,幽幽鬼火冉冉而起……
一个小宫女本是去后花园与情郎哥哥私会,正巧见到了一团团的绿火向她飘来,吓得妈呀一声:“鬼呀鬼呀……鬼又来了……”
随着她的叫声,宫里却似乎更静了,好像听到的人都使劲往被窝里钻了钻,胆子小的已经拱成一团抖上了……
谣言越传越厉害,竟传出是宇文哲冤魂不散,前来寻仇了。还有人有鼻子有眼地说,那人身着盔甲,身形就是宇文哲,因死得太冤,来找杀他的仇人了。
不料没过几天,传言又变了,竟是曹后指天骂地了一顿后说:“保不齐是他死后发现谁才是负了他那个呢,本宫不怕,害他的又不是我?谁负了,他自去找谁,你们跟着瞎起什么哄?”
于是矛头指向萧悯……
窦建德坐不住了,他并不信这些子午须有的。于是他亲自带着侍卫们巡夜。或许是上过战场的人都有杀气,能镇得住吧,那鬼还真的没再那么明目张胆地出现了,只是这边一点鬼火,那边一点鬼火,一晚上总亮起十几起,让窦建德带着人整夜的奔跑,累得跟什么似的。
但太监宫女们看到鬼的越来越多了,就算再不信,说的人多了,不信的也都信了。
曹后每晚把公主找到自己房中,上演睡前一骂,说自己正气足,鬼怪不敢上身,只有那做了亏心事的才会怕。
当然,做了亏心事的那个,大家都有默契地知道是指谁。
萧悯一开始没理会,后来被身边的宫女说得也疑神疑鬼了起来。她晚上把院子里的宫女都集中到一起,大家围坐一团,说着闲话,就这么熬过一夜一夜的,然后在白天补眠。
这么闹了一阵子,她渐渐的又不怕了。
因为她反复思量过,自己对宇文哲的感觉。按理说,宇文哲对她还真是好,什么话都跟她说,从来不与她隔心。若是没有杨珖的事,有这样的男人做夫君,比跟杨珖那心思百转的人要强得多。可是每每一想到这个,萧悯就想起那夜的屠杀,想起杨珖惨白铁青着脸,直挺挺地躺在床板上,想起那殿里弥漫着的浓重的血腥味儿。
宇文哲是被判了剐刑的,窦建德还算有良心,没让她去观看。但她可是听说了,那刑极为残忍,用刀子一点点剜去身上的血肉,却避开血管,生生地挨到血流尽而死……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其实宇文哲很可怜,其实他并不想反的,只是被他弟弟跟那些下属胁迫的。可每想到这里,萧悯又回想起那场屠杀,就这样恶性循环了下去,弄到最后,她头大的不知道究竟宇文哲是该死的叛贼,还是可怜虫了。
他若真觉得冤,也是觉得被自己骗了吧?若是这样,那就来好了,反正她也想好好算算总帐,看到底是谁欠谁多些。他强迫着自己失节,不顾自己才死了丈夫,让自己游离失所,让自己遭世人唾骂……
萧悯最后已经坦然了,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人无谓,所以无惧。她如今反过来安慰那些夜夜被吓得胆战心惊的小宫女们了。
“啊……鬼来了~!”一个小宫女突然指着窗外惊叫了起来。
萧悯虽说想开了,但事到临头,还是全身一绷,似血液都被冻住了似的。但……也就如此罢了,之后,她反倒没什么感觉了。
她看向院中的那团幽幽之火,竟然无声地向门口走去。轻轻一推,那门似有生命一样,自己闪开了。夜风吹了进来,掀起了她的绡裙,如绽放的墨菊……
小宫女们都傻了,呆呆地看着她走了出去,以为她被鬼附了身,竟都不敢出声了。
萧悯走到院中,安静地看着月光下黑黑的树丛。她的脸,皎洁得如天上的明月,是那么的不可触摸,那般的玉洁冰清,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坦荡荡……
她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清醒了过来。这是干嘛?就算宇文哲真来找她了,又怎么样?以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可这会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并非真的无情,但也谈不上爱。若只论好,或许他比杨珖对自己更加体贴,当然也或许是相处的日子还短,若过个十年八年的,没准也像杨珖一样,喜欢更年轻的少女,就算自己还是容颜不老,也过了新鲜劲儿。
所以自己不欠他的,虽然处心积虑地想他死,但自己也付出了能付出的,他不就是冲着自己的美色来的吗?不然早一剑捅死自己了,就像杀了太子跟小皇子一样。
想到了这里,她转身往回走。
然而没走几步,余光便看到一团蓝光中,一张丑陋的脸浮了出来……
“啊~!”她终归只是个小女子,下意识地惊叫过后,便觉得一股大力袭了上来……
“抓住他!”一队士兵冲了进来,打倒那张脸,萧悯这才看出那人瘦高的身形,穿着黑衣,手中木棍上绑着棉团,棉团上泛着蓝光,原来是沾了鳞粉。
萧悯心底一宽,腿就软了,再无力支撑,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窦建德其实一直偷眼关注着她,不明白她方才明明镇定得神鬼莫近,怎么突然间就晕了过去?
见旁边有士兵伸手去扶,鬼使神差地推开他们,大步抢上去一把将她揽住。
虽隔着厚甲,但他还是神奇地感受到了萧悯的柔软。那沁人的清香,如梦中一般无二……
这一刻,他再不愿放手了。原先只是看着,连手都不敢碰,就怕自己把持不住,可这时他顾不得了,只觉得这样的暖玉温香,只有自己配得到。此时的他,眼中只有这个女子。
萧悯悠然转醒,明知身边环住自己的是窦建德,可她此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无惧,眼下她只是个被吓坏了的小女孩,她需要一个坚实的臂膀,借她依靠,哪怕只有一会儿也好。
她无措地贴上那冷冷的盔甲,抓住眼前的铰环,轻泣着,毫无顾忌地流着泪。她只想把积压在身体里的多余水分都排掉,自从被宇文哲捋走,她就不曾掉过泪……她太累了……
窦建德头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心花怒放。他觉得自己突然高大起来,虽然身上的盔甲足有几十斤,但此时却轻如鸿毛。然而士兵们诧异的目光还是让他清醒了过来,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说不清了,尽管他并不想放开怀中的女人。
然而萧悯却不肯松手,只一味儿地窝着,连起身都不愿。
窦建德无奈也不舍,想了想,直接将她抱起,这才惊觉她竟如此轻盈,与那黄脸婆一比,简直没什么重量。
他也是个好脸儿的,虽然在心里面已经轻快地哼起了英子,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抱着萧悯,目不斜视地进了屋。
宫女们吓了一跳,怎么王上抱着娘娘进来了?但是女人的直觉一向敏感,她们比兵士们的反应要快得多了,纷纷垂下头,一眼都不敢多瞟。
窦建德底气顿时回来不少。虽然也知道应该尽快出去,但怀中的萧悯却依旧不肯松手,只是闭着眼,改攥他的袖口了。
窦建德安抚地拍拍那白玉如婴儿般的手背,轻轻拉下,然后吩咐宫女备水煎药,并出门打发了兵士们。
待他回来后,宫女已经为萧悯盖上了薄被,一只玉手半垂于床边,腕上的玉镯似都没有她的肌肤白润……
窦建德故作镇定地走过去,轻轻拉起那只手,只觉冰凉,不由心疼起来。然而他还是有些惶恐,生怕萧悯那双美丽的凤眼睁开。若是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厌恶还是轻蔑?他如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样忐忑着。
萧悯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窦建德没在那眼中看到令自己害怕的东西,心中微安。
萧悯轻轻抽了下手,窦建德微用了力,于是她便不动了。烛火将她的双眼染得微黄,如两团火一般,尽管萧悯其实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琢磨着这个男人会不会借机留下,但在窦建德的眼中,那里盛满了相邀的热情……
他又拉起萧悯的另一只手,大拇指轻轻划过那细腻的肌肤。情知再不离开便没有了退路,可身子就是沉得带不起来,脚也迈不出去。
宫女端着煎好的药碗走进来一看,顿时吓了一跳。然而她却匆忙地放下药碗逃了出去,好像欲偷情的人是她一样,羞红了脸颊。
窦建德见萧悯只是将脸转向床里,半合着眼帘,那长而翘的睫毛微微忽闪着,明白自己已经得到了她的认可。喜悦才起却又无措起来,一直压在肩头重如泰山的礼法,渐渐越来越轻,最终消失殆尽。
他轻轻扶起萧悯靠上自己,然后端过药碗吹凉,缓缓放到那因惊吓而绯淡了的唇畔。
萧悯将目光从药碗上缓缓移至他的脸上,认真地看了好半晌,在窦建德心头狂跳后才慢慢地垂下头,一点点地将药喝进肚里。最后余在唇边的那一滴,似已无力拭去便软软地向旁边侧去……
窦建德心跳如鼓地垂下头,将那滴药连同那樱唇一起含住,未尝出药的苦涩,只觉香甜……
不知是不是真的吓到了,还是真的需要一个男人的怀抱,萧悯在被吻了半晌后,轻轻地迎合了一下,随即唇齿之间顿时多出一湿热之物,搅起了原本以为早已逝去不再拥有的热情……
窦建德是在清晨悄然离去的,他以为折腾了大半宿,萧悯还在熟睡中,就只在离走时轻轻吻了吻她的玉背,没惊动她。
然而萧悯其实一直是醒着的,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难道说自己真的是红颜祸水?真的是天生的淫妇?若说之前的宇文哲,自己是被强迫的,而且自己因着复仇之心……但这回呢?顺水推舟?果然这样的事,是一发而不可终止的吗?
她虽被窦建德一直搂在怀中,却是背对着他的。可那温暖的怀抱真的很让她眷恋,有多久没感觉到这种温暖了?她也想清淡地度过余生,以前杨珖曾有过几个月甚至一年以上没宠幸过自己,那日子不也过来了吗?这回是怎么呢,宇文哲才死了半年,自己就又接受了另一个男人?
她一直在自我谴责,虽然以前确实生出想要报复曹后的心思,不过后来面对窦建德的追求,其实是一点儿都没动过心的。
可这事既然发生了,她就再难阻止那个男人前来求欢了。她有些颓废,面对前来服侍的宫女,都不好意思看她们。
然而她们似乎觉得这事很平常一样,该怎样还怎样,让萧悯减轻了一些惆怅。
曹后第二天一大早就知道了这事,自然是不甘心地大闹了一通窦建德,然而对面窦建德的强硬,她最终还是忍了。
能怎么着?男人已经偷了腥,只要自己的正宫之位不受影响,权当没看到吧。反正他不去那边,也不会日日守着自己的,还有那么多小妾妃嫔在呢。
不得不说,做为国母,她还是有些容量的。
萧悯也没想到曹后会雷声大,雨点小,如此息事宁人。
然而萧悯还是小瞧了曹后的手段,这个女人无所不用其极。当第一次深夜,窦建德正在她身上挥汗如雨时,曹后来了。胡搅蛮缠了一顿后离去,而萧悯已经什么心思都没了,显然,窦建德也没有那么强悍了。
这样的事,几次三番后,萧悯的心又冷了下来。毕竟像杨珖那样偷情都偷得理直气壮的,又有几人?曹后一面严令宫闱之中不得传出他俩的闲话外,还时不时地前来骚扰,让萧悯对窦建德越来越失望。
加之窦建德的霸业面临着严重的考验,便得他也越来越没有时间与萧悯说什么话。
萧悯这回算是把妃嫔们的心理了解透彻了,她……认命了,然后转为异常关心窦建德的霸业。因为她真的不愿再做亡国妇了,再来一次,她想,她会疯掉的。
可惜的是,窦建德以前做足的好名声,现在成了要他命的绳索,套在他的脖颈上。那些背弃他的人,不但可以离开,还可以得到银钱的资助,这让越来越多的人觉得离开他也没什么,就连原本跟随他起义的老臣子,都心生不满,认为他对那些降将降臣太过宽容,而不重视这些一直跟着他的旧臣。
这让窦建德渐渐施展不开了,萧悯原本还觉得他心存仁厚,此时也不得不暗想,那不过是妇人之仁。可若突然改了,一定会让人觉得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实际上,萧悯早就这么想他了,不然,就算是自己主动勾引他,他也应该坐怀不乱才是。可那天晚上,虽然自己是被吓着了,却是他先握着自己的手不放,先吻的自己……
这段感情让萧悯觉得很无望,一开始就没多少的甜蜜,很快就彻底冷了下来。然而窦建德只要回宫,还是只来找她的,让那些被冷落的后宫女人再次不忿地抱成了团……毕竟谁也不想守望门寡不是?
就在萧悯认命后的不久,她在花园散步,遇上了曹后。
她只一沉吟便迎了上去,虽然觉得有亏,但她就这样坦荡荡地过去了。
“夏宫粗陋,娘娘住不惯吧?”
面对曹后的满脸笑容,萧悯只觉得背后冒凉风。
“还好,本宫并不是挑剔之人。”她决定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曹后岂会是大度得冲自己笑的人?
“娘娘再将就几日,很快的,义成公主就派人来接你的队伍就到了,我们夏王已经同意了。”曹后笑得诡谲,露出微黄的牙。
萧悯身子一晃,如坠入冰窑。难怪……难怪他最近不曾过来,原来……却原来……是将自己交出去以换取突厥的支持……
果然,关注政事还是有好处的,看,只一瞬,自己便猜出了他的本意,哈哈~!
尽管萧悯心头翻滚,却依旧面不改色地立于一脸得瑟的曹后面前。
曹后恶毒地笑道:“臣妾恭喜娘娘,义成公主可是娘娘的正经亲戚,有她在,娘娘在突厥那边也能做得人上人了。”
萧悯紧紧地抿住唇,她深怕自己一开口便如面前这蠢妇一样破口大骂,那令更她无法忍受。
她强压着心头的惊骇冲曹后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她要去找窦建德问个清楚明白,难道自己……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吗?
萧悯第一次来到窦建德的书房外,那些臣子一见她,都吓了一跳。
萧悯推门而入,发现几日未见的窦建德,居然恍若老了七八岁,脸色灰败,脸颊松垮。
然则窦建德一抬眼见是萧悯,顿时脸色有些发绿,起身欲跑,终究觉得难看,于是僵硬着身子,冲萧悯行了一礼:“臣……参见娘娘。”
萧悯被这声震得眼前一黑,晃了三晃才又睁开眼。盯着这个怎么看怎么没出息的男人,渐渐地红了眼眶,寒着声问道:“听说夏王为本宫寻了一处上好的养老之地?”
窦建德身子一颤,背又弯了些,嘴唇呶了呶,才道:“是,臣……正想……不想娘娘已经得知,突厥国力强大,义成公主又是娘娘的嫡亲皇妹,想来能更好的保护娘娘。因使臣催促得紧,臣便擅自先答应了。”
萧悯这回彻底地寒了心,上前挑起他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他,一颗豆大的晶莹悠悠坠落。“好,好得很,夏王果然仁义得很。本宫这就回去收拾,夏王通知突厥使臣速来接吧,本宫多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里,免得夏王为难,妨碍了夏王的大业。本宫会活得好好的,等着看夏王霸业何时能成。”
窦建德目光闪烁地移开,退后一步让开她的手,张了张嘴,却再没说出一个字。他虽打定了主意要送她走,以换取突厥的助力但心中确实有愧。
萧悯冷哼一声,甩袖向门口走去,只是一出了房门,泪水便如雨般地倾泻而出……
众人看向她的目光,不免带了些怜悯,又探询地向门里张望着,只看到窦建德转黑了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