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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悯忐忑,李济安更是如此。

已经十几年未见了,她是不是也没有了那花容月貌?毕竟在突厥就待了七、八年,脸上也布满了沧桑吧?就算再天生丽质,也……也……

本想迎到城外的,可自己是皇帝了,太过殷切不好吧?李济安魂不守舍地等着萧悯的到来。

萧悯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换上大兴的衣裙,挽起牡丹髻,听着她们发出的赞叹,心思却已经飘到正殿上。

大兴的衣饰与大睢相似,却更为大胆,饱满的酥胸竟露出半边,这让萧悯很是不好意思。玉颈下坠着一颗鸭蛋大小的红宝石,色泽艳而浓重,是萨仁送给她的。在众多的首饰中,萧悯一直对它十分厚爱。

那宝石将她的雪肌衬得似半透明一样,令宫女们对这位前朝皇后的各种凄惨猜测全都泡了汤,反而无比羡慕她的高贵,她的青春不老,觉得她的一生充满了神秘,……那是传奇。

“见过杨妃娘娘~”

宫女们跪了一地,才自己戴好了牡丹冠的萧悯自梳妆镜回过头……“吉儿?”

立于门口,花信之年的宫装少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原本就大大的美目,微启了樱红的薄唇,“母……母后……”

她怎么可以还这么美丽?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那脸似剥了皮的鸡蛋,那美好妖娆的身姿似二八佳人一般,偏自骨子里透出只有经历了风霜才能拥有的深邃与高贵,散发着不可言说的媚,谁也挡不住的皎洁……天地无光。

这一刻,杨妃的心思复杂到自己都说不明,道不尽,……隐隐竟生出她若不回来就好了的念头。都说自己的容貌有几分肖似她,尽管在这后宫美女如云中也算凤毛麟角了,但亲眼见到了她的惊天之美,竟觉得自己卑微得如尘土一样不堪。她隐生不安,丈夫借自己之名将这位嫡母接来,究竟有怎样的打算?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是不希望再见到她的,尽管小时候她也曾慈眉善目地待自己如亲生……

“吉儿长得真好看,看来皇上对你宠爱有佳。”萧悯经历过这么多,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眼底的矛盾,隐隐而来的排斥?原来,她并不想接回自己,可见是济安一力而为。这样的想法,让她心头一暖,同时也暗笑杨妃的浅薄。自小便在宫中长大,嫁了人还是在宫中,怎么心思还如此外露?跟她那喂不熟的娘亲一样……却不知男人的心思若那么好掌控,他就不会三宫六院地纳了一个又一个了……

“母后……果然是天生丽质,看上去比吉儿还要年少呢。”杨妃口不对心地迎上来,犹豫着要不要见礼。于情,这是养育自己长大的嫡母,也是皇后之身,尽管是前朝的,于理,自己是荣宠后宫的贵妃,她应给自己见礼才是。可……让她下拜,杨妃想想,心里就发毛。

“别再叫母后了,愿意的话,就直接唤母亲吧。其实,就是什么都不叫,我也不会怪你的。”萧悯体贴地笑笑,毕竟自己又嫁过好几次了,她为难也不足怪。但于名分上来说,还是她的嫡母。

“母亲大人~”杨妃上前拉住萧悯的手,心惊地感受着那如丝般的润滑。她怎么可以妖艳到如此地步?连手都是这样的柔软而美好?

“母亲大人随本……吉儿去前面吧,皇上……都等着呢。”她把欲冲出口的本宫二字咽回去一半。

萧悯含笑,“好。”

再如何忐忑,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萧悯整理了一下心情,从容地随之前往。

外面虽已白雪皑皑,但殿内四处都摆放着烧得通红的火盆,以至萧悯尽管衣裙单薄而不觉冷寒。

正垂目等待的兴皇李济安忽地听到了不约而同的吸气声,纳闷地抬眼一看……顿时如雷一击,她怎么一如当年?

萧悯垂眉而入,那渐起的惊喘令她本有些不安的心,突然升出骄傲,这傲气令她缓缓抬起眼,准确地落到正座之上那精致儒雅的脸上……还有几分年少时的模样……她微微一笑,眸底是真切的暖……

李济安只觉随着那一笑,雪融了,树绿了,花也开了……他用力地吞咽了一下,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才压抑住想要冲上去的……

“悯娘……这些年受苦了。”他努力支配着身体,缓缓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到萧悯跟前,拉起她的手,记忆中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朕年少时得悯娘关照颇多,没有悯娘就没有朕的今天。今后,就由朕来照顾悯娘吧。”

萧悯微仰着脸,那个自小看到大的少年,竟长得如此美好了。朗眉星目,一如年少之时,明明他今年也三十出头了,怎么看上去竟如二十五、六?杨珖虽也长得精致却偏阴柔,与他的儒雅不同。手上传来的干燥温暖,熨烫了萧悯的心,“萧悯能平安归来,还能看到陛下,此生余愿已了,不敢再奢求其它。”

李济安的手一紧,“朕不会忘记……悯娘只管安心,朕有的,悯娘也一定会有。”

杨妃在一旁,心渐渐变冷,丈夫竟一眼都没看向自己。他的眼里都是……自己这位嫡母,都是她!

“爱妃~”

杨妃才升起的恐慌被突然点到头上的声音吓了一跳,“皇上?”

“朕知你母女情深,自会用心孝顺于她。”李济安只看了她一眼,便转到萧悯的脸上,“朕便将悯娘交托于你了。朕待悯娘之心,与你一样,爱妃多费心了。”

“臣妾明白。”杨妃突然觉得嘴里有些苦。那眼神……明明就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那么火热,情有独钟……

李济安虽不舍手中的香酥手,却不好再……微微用力一攥,缓缓松开。“朕已命人在宫外布置了一处宅院,爱妃陪同悯娘去看看,缺少什么只管叫内务府办了就是。”

杨妃又一惊,连金屋都置办好了?她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吓着了,打了个冷战,应了声是。

李济安又转向旁边:“爱卿也陪同自己的姐姐去看看吧,朕知你们姐弟多年未见,自有好些话要说,就不留你们了。”

萧悯随他的目光转向那个紫袍的大臣……是山弟?他看上去有些老态了呢,鬓角间微现初华。

萧山只是拱手应是,并不看过来。萧悯心中微动,难道他也不想自己回来?嫌给他丢脸了是吗?

“外面冷寒,朕那雪豹的大氅倒也好用,虽是旧物却是朕心爱的,就送于悯娘御寒吧。”李济安接过内侍捧上来的毛裘,抖落开,亲自给萧悯披上。

萧悯身形娇小,那大氅便直垂于脚边。

李济安又为她戴上帽子,柔声道:“去吧,安心住着,朕有时间会去看你。你若嫌闷得慌,就进宫来……杨妃思念你日久,你们多说说话,解解闷。”

杨妃心又一颤,是谁思念日久?然而她更明白,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若说温柔,十足的温柔,可若心狠起来……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多年的宫中生存,已经让她学会了圆滑,早不似曾经那个傲气逼人的小公主了。

“是呢,母亲大人只管进宫来玩,您还没见过珞儿吧?他今年五岁了,都说与皇上像得很……”她还欲多说几句,却被丈夫飘来的一记暗含冷刀的笑眼吓得收了声。怎么了,他平素不是最疼爱珞儿的?

李济安亲自送萧悯上了车,目光切切,“朕还有政务,就不陪悯娘去了。”

“皇上日理万机,萧悯理会的。”再次微微一笑,萧悯挣脱了腰间那双大手,进了车内。

从今以后,萧悯就只是萧悯。虽然这里不是熟知的历史,但毕竟经历过了几十年的岁月。而李济安给她的感觉,是如此地令人心安。她相信,这回可以安心地过完下半辈子了,有这样的大树做靠山,看谁还敢来觊觎自己的美色?

参观完萧悯的宅院,杨妃隐隐生妒。虽然不算大也不算奢华,但于大兴眼下的国力,也算是一等一的了。所说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应是这样的吧?处处别具匠心,更何况后院居然还有一眼热泉?

她可是记得,这处院子曾是父皇当年为太子哥哥开府而建的,只可惜太子哥哥还没住进来呢,战乱就开始了。

皇上把这院子给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院子,就连身为国舅的孙相都没要到手,……莫不是早就给她备下的?

想到此,她再次细细打量,心越发跳得厉害。这番布置没个几年……岂是仓促之下能准备出来的……皇上对她还真是用情至深呢?

杨妃再无心待下去了,脸色不好地告辞而去。

萧悯只是笑笑,说过些日子去宫里看她,并没提让她有时间来玩。一来宫妃不得随意出宫,二来她自是看得出杨妃的不开心,怕是就算邀请她,她也不会再来了。

萧山一直静静地陪着她,直到杨妃离去,才缓声道:“姐姐一路辛苦,先休息吧。”

萧悯自见了他,第一次与之对视上,心头一松,那眼底的关切不是假的。“这些年,我们姐弟都没好好说过话,一起去书房吧。”

萧山点头,引着萧悯往书房去了。

萧山默默地饮了半盏茶,见萧悯不言语,只好轻叹一声:“姐姐也看清陛下的心思了吧?”

萧悯一愣,“什么心思?”

萧山没想到萧悯竟会不察,细一端详,那神情还真是……“没什么,只是没想到陛下应了臣弟之请,居然会如此坚持地把姐姐接了回来。这几年,虽那些余匪渐渐被灭,但也令国库极为空虚。加之与突厥年年战乱,……皇上依旧没忘了臣弟所请,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明君。”

萧悯这下是真明白了,脸上挂了盈盈笑意:“是呀,看山弟的朝服,显然也颇爱皇上重用,应是六部之首了吧?”

萧山于宦场沉浮多年,殚尽心思,岂会听不出萧悯的暗喻?他苦笑一声,“若非姐姐当初派人传来一句话,小弟哪有会今日?姐姐慧眼识珠,早早地看出皇上有明君之相。”他顿了顿,“说来姐姐一直假与小弟不亲,实则为我操心颇费。秋染是姐姐身边用惯的人,她夫君是我府上的侍卫长,我想将他二人送过来服侍姐姐,姐姐觉得如何?”

萧悯想了想,“我是不详之人,这半生也辗转飘零的,秋染能在你府上,也算是安稳,就别再牵连了她。”

毕竟自己如今与当初有了实质上的不同。

萧山沉吟了一下,“也好。那我再……”

“什么都不用。”萧悯起身来到窗前,轻轻一推,后院绽放的腊梅散发着的清香就随风卷了进来。“这里是皇上备下的,自然用不着你再画蛇添足,只管用心做好皇上交待的事就好。还是如前一样,你做你的官,我过我的日子,与我有太多牵扯,实为不智。”

萧山未曾想过姐姐竟真的狠心如此,却也是对自己疼爱颇深,否则不会处处为自己着想……

他一时哽咽,觉得自己实在太没道理了。就算皇上对姐姐露骨情深又如何?那是皇上,这天下的东西岂有他得不到的?看上去,姐姐对皇上也是不同的,自己的确不该多事。

压在心头的重负一下子不见了,萧山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好,小弟一切都听姐姐的。”

萧悯回过身,淡然道:“你比我小不少呢,怎么能让自己老成这样?皇上不比你小多少,与你却似两辈人一般。哪天让你夫人来看看我,哪有这么不知疼人的?”

萧山被她的直白说得面带羞愧,“是小弟太多计较,用神颇费。自继室死后,虽身边也有妾室,却未再娶。”

萧悯哑然。也是,自己过得艰辛,他的日子定也不好过。身为前朝的国舅,这样的身份还能做上六部之首,想来一直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了。

低叹一声,“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

萧山连忙摇头,“姐姐说得哪里话?若不是姐姐,小弟岂会有今日?当初国破家亡,若不是姐姐将我接来,暗中资助,教导小弟,只怕早就……”

萧悯走过去,轻轻地拥了拥他:“不管怎么说,在这世上,也就你是我最亲的人了。偏我一直处在风刀浪尖之上,护不得你,才不得不远着些。”

萧山心头一热,这一刻,他是真心地体会到了姐姐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小时也曾起过怨怼之心,此刻想来是那么的幼稚。虽然不曾如此亲近过,但衣食住行却从未少过,还把她身边的得力之人派过来照顾自己……

萧悯欲退之即却被萧山用力地反搂住,“我知姐姐的心。”

一时怔忡,默然抬首,却见萧山眼角有泪隐现,终是笑叹:“都老天拨地了还能与山弟心心相知,也算是上苍的恩典了。”

至此,萧悯算是落叶归根了。

她安静地守在这个宅院里,虽然心底还偶尔涌动出创业的激情,但她知道,自己此时什么也不能做。就连后宫,她也未曾再去过。

一来没有接到邀请,二来她也不想面对济安那群女人。这种想法虽然有些无厘头,但她就是不想。

她这边过得安逸,李济安在宫中却有些水深火热了。今年的雪有些大,各地求助的奏折像雪片一样飞进宫里,落在他的书案上,让原本就有些捉襟见肘的国库更难以维持住局面。

他怒其不争地瞪着户部尚书,“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这么多的灾民,你想让朕看着他们被饿死冻死?你想让朕落个昏君之名?”他啪地把厚厚一撂子奏折摔向户部尚书,盯着他被吓得摇摇欲坠的身子,“朕怎么就任命了你做户部尚书呢?”

孙相听得嘴角一抽,这是他提携上来的人,皇上这么说,就是对自己也不满了吧?

李济安气得原地转着圈子,“钱,钱,钱……朕都纳了闷,当初杨珖那么挥霍却总有用不完的银子,可朕如此尽心竭力要做个好皇帝,却总是闹穷。你这个户部尚书就是吃白饭的吗?”

这话虽有些重了,但……谁都能理解吧?一干重臣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皇上把主意打在自己头上。

萧山更是往后缩了缩,生怕被人盯上。那个时候的户部尚书是自己,姐夫要用银子,他这个小舅子能不想尽办法变出来吗?

孙相眼角一眯,本就对皇上任命他做了吏部尚书而心有不满。虽然皇上重用前睢旧臣,以抚民心,因为还有些老而执拗的能臣不肯出山辅佐他,但……难道谁看不出来,皇上是冲着他那美艳的姐姐去的?连自己要所宅子都没成,而留给了那个……以色侍人的前皇后,更别提皇上还专宠杨妃,那个女人名下的女儿,以至于自己的妹妹,堂堂的正宫娘娘都要退让一二……

“陛下,李大人确实不再适合户部尚书一职了,臣请奏陛下,不如让萧大人兼任可好?”孙相一本正经地说:“臣觉得萧大人就如招财童子一样,置而不用实在太过浪费了。”

萧山脸色未变,心中冷哼。置而不用?难道我这吏部尚书就是干等着领俸禄吃白饭的不成?这个时候推我上去,还真是用心险恶。

李济安往常都对这位大舅兄高看一眼的,无它,一来两人自小就混在一处,比亲兄弟相处得还要好,二来若无他的扶持,谋划,自己也不会坐到这个位置上,更何况他还把最疼爱的小妹嫁给了自己……但今天这话,却怎么听怎么不入耳。

“丞相当初跟朕举荐李大人的时候可是说得百样好,怎么一出了事,就不适合了?”

户部尚书终于支撑不住了,扑通跪下,头伏得低低的:“陛下,臣无能,令陛下失望。萧大人确实比臣更有能力,臣觉得他一定有办法的。”

他也不傻,一开始听孙相那么说,也吓了一跳,但后来一想,自己若再抓着这个位置不放,最终也是死路一条。这家底早就让杨珖折腾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打了那么多年的仗,神人也拿这千疮百孔的国库没辙呀?什么叫置死地而后生?留得一条命,只要孙相不倒,自己就还有机会爬上来……

李济安冷哼了几声,“你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谁比你强。”眼下这个局面,他已如骑虎难下,只能歉意地看了眼萧山,“既如此,萧爱卿就勉为其难,将这重任一力担起吧。”

他又看向地上跪着的那个,“至于你,朕不杀你,也不留你,回家烤白薯去吧,永不复用!”

众臣大惊,这可是一捋到底呀?

李大人一听,眼前一黑,晃了晃才悲呼出声:“皇上,陛下,臣虽无功,但也无过,因何……”他抬眼对上李济安的冷目,心一颤转而向孙相求助:“孙相,孙相……”

孙相深知自己今天无意中触了天子的逆鳞,若此时再替他美言,只怕连自己的面子都没了。

“陛下所言甚是,陛下圣明。”彻底地与李大人划清关系了。

众臣一听,连忙附和。

孙相偷偷摆手,有内侍上前,将瘫软在地的前任户部尚书拉了出去。

萧山眉头紧锁,事情摆在这儿,也不是自己能推脱得了的。况且,他也不能推脱,哪怕只为了皇上的面子。只是他也无救国良策,怕是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陛下,户部乃国之重中之重,萧大人初接手,怕是一时忙不过来,您看,是否择定一人代萧大人掌管吏部事务?”孙相再生一计。其实他不是不认同萧山的能力,只是……他不仅仅是一国之相,更是皇后妹妹的靠山,太子殿下的舅舅,他不得不防杨妃之子。萧山怎么说,名誉上也是三皇子珞的舅爷。即便太子自小身子羸弱,足上带疾,也只能是他做储君,决不容更改。

李济安有些厌恶地瞪了大舅兄一眼,你也差不多就行了吧?虽明知他这话说得有道理,于感情上却是偏于萧山。这烫手的窝窝才丢过去,就把人家的白面馍馍抢过来,是人干的事吗?

萧山暗恨,看了看皇上同样不愈的脸色,心底一宽,或许退一步海阔天空……再说,做吏部尚书这几年,自己也确实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陛下,孙相言之有理,臣自知没有兼两部之力。臣举荐魏大人任吏部尚书,他一向公正廉明,只做谰臣实在太大材小用了。”萧山冲孙相一笑,心道你把我弄下去,我就给你再推上个刺头,看你舒服不舒服。

孙相暗惊,这萧山果然不是好相与的,别看平时装得云淡风轻的。这魏正素来自成一派,若让他上来,只怕……“皇上~”

李济安一摆手,不容他多言,“萧爱卿所言甚是,宣魏正上殿受封。”

孙相牙根一咬,却含笑瞥向萧山,“萧大人果然有大将风度,谁不知魏大人与群臣都素无往来,这样的人,才适合做吏部尚书一职。却不知萧大人何时与魏大人私交甚密了?”

萧山既去了心头之事,倒也轻松了,拱了拱手,笑答:“孙相既知魏大人素与臣等无往来,又怎么会说出与之私交甚密的话来呢?萧山只是对魏大人的人品无比钦佩而已,觉得他定能帮皇上擦亮双眼,辨清人才,不至鱼目混珠才是。”

孙相只觉这巴掌拍在脸上真是……响啊,果然他平日里的温驯良恭都是装样子的~!

此时的萧悯在府中见到了一位旧人,正相对唏嘘着……

“娘娘此去经年,冰凝无时不惦念着,初时夫君还能打探到消息,得知娘娘安好,奴婢这心还能放下。待得夫君战死,奴婢……便被移居家庙,还是前两日侍女私下闲谈,才得知娘娘已经回来了。奴婢再三恳请,才获许来看望娘娘。”

萧悯慈悯地看着一身素淡的冰凝。大概因了自己的原因,丈夫死后便被婆家排挤了吧?

“刚回来时,得知秋染的音信,我却不想打扰了她平静的日子,这下见到你了,可就不能轻饶了去。如今我身边也没个知心的人说说话,你就陪我住下吧。”

冰凝哽咽,深喘了几口气却摇头道:“娘娘厚爱,奴婢本不应拒绝,但奴婢不能再给娘娘添什么麻烦……”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再不许说这个话。”萧悯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你呀,别再奴婢奴婢地挂嘴上,早就不是了。如今你我姐妹相称就是,早先你是最冷情的一个,常年见不到一滴泪的,如今倒成了水做的,莫不是冰都融了不成?你放心,我既说了这话,就不会有问题。”

冰凝岂会不知她?她惯是最疼身边人的,常常都做了的事,也不说,却总是在大家最需要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娘娘早就事先安排好了的……

“娘娘~”冰凝再次哽咽,滑落地面,跪着爬了几步,“冰凝……冰凝都听您的。”

“快起来,怎么连膝盖都软掉了?”萧悯拉起她,轻叹口气,“可有红玉的消息?”

“红玉姐还在洛阳,每年都派人送两回节礼给奴……冰凝,若不是红玉姐的关照,怕娘娘见不到冰凝了。”冰凝拭着脸上的泪水,“冰凝已经给红玉姐送了信去,想必年前一定会到的。”

萧悯点点头,别人不想见,红玉还是想见上一见的。盏香在动乱中已死,夏禾不知去向,也就红玉跟秋染过得还好些,如今把冰凝留在身边也算是全了那段情分。

两人又聊了半晌,有侍女进来说,萧大人求见。

萧悯一笑,“自家兄弟还这么见外,快上他进来吧,天寒地冻的。”

冰凝眉间一动,秋水双眸不自觉地飘向门那边。

萧悯一向敏感,看了她一眼。

“给姐姐见礼。”萧山强堆出笑意,给萧悯行了礼。

“山弟怎么愁容不展的,莫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说出来,我也帮你想想。”萧悯没有忽略冰凝一见萧山就双眼一亮随后又黯然心疼地偷偷打量着的目光。

心中一动,虽说冰凝寡居了四年,但因同样未生育过,身材也还苗条,虽眼角微有细纹,但与同龄人相比,还是年轻好几岁的。就因未生下一儿半女,才被夫家如此轻视的吧,可这一点若放在山弟身上,就不是问题了。况且瞧着她似对山弟有意,只是这两人是何时……

萧山一听姐姐的话,心中一喜,当年可是从姐姐那儿受益匪浅的……或许姐姐有办法也说不定。正欲回话,觉察到旁边还有一妇人,居然不断地盯着自己看,心中有些不喜。

冷眼扫去,却是一怔,好熟悉的眉眼……“冰凝?”

冰凝唇角微翘,盈盈起身下拜,“萧大人好。”

萧悯在他二人之间扫了几眼,笑道:“原来你们认识?”

冰凝脸上一热,垂头不语。

萧山大大方方地回道:“以前她夫君还在时,偶尔也去我府上走动。她与秋染是好姐妹,便能聚聚,只是后来……不方便了,便不再来往了。”

萧悯点头,秋染做了内管事,因曾是自己身边的人,萧山厚待她也是说得过去的。一来二去的,与冰凝自然有见面的机会。

“先说正事吧。”萧悯挑了眼角暗想,山弟未再续弦,难道是一直在等?

冰凝虽被取笑了,却红着脸垂头不语也不退向内室,双手搅着帕子,一副小女儿的羞涩。

萧山也轻咳一声,收回目光,理顺了一下,才将适才在宫中发生的事,跟萧悯一一说了。

萧悯拧眉,“这事虽难,却也不是不能解决的,只是时间太过仓促。这样吧,你先把户部的事都理顺了,看看哪些人能用,哪些不得用,都调治好了再论其它。当务之急,最快也最便捷的就是发动义捐,拉出几家扛大旗,大张旗鼓地把善事做在明面上。并上请陛下同意,将所有义捐人的名字以及所捐款项刻于功德碑上,……好名声,谁都爱的,有人想花钱买名都没有机会的。”

萧山听得双眼放光,“姐姐此计甚妙甚妙,弟就这去办。”

“慢着,急什么,又不是毛头小子了。”萧悯含笑唤住他,“我还有一事要烦你去办。我打算把冰凝留在身边,她已经在家庙上守了四年,也算对得起婆家了。从今后便是自由之身,婚丧嫁娶皆与婆家无干,办好了这事,我就帮你再想下一步怎么做。”

萧山快速一扫冰凝,连忙正色道:“此事,姐姐放心就是,冰凝就安心在这儿住下吧。”

萧悯轻笑,“说得好像留你身边似的,快去办事吧。”

萧山被她笑得老脸一红,不敢再看冰凝,匆匆离去。

不提萧山那边怎么忙活,萧悯在府中日日有冰凝做伴,心情倒也开朗了不少。

她有意识地带着冰凝亲自下厨,虽然厨娘被吓得战战兢兢,以为自己做的菜不合这位娘娘的口味,生怕被辞退了,但一连数天,见娘娘还是跟冰凝泡在厨房里自己捣鼓吃的,也不提让自己回家的事,便安下心来。

这一天,两人煲了人参当归鸡,萧悯突然说:“冰凝,你代我跑趟腿,把这鸡汤给山弟送过去,亲眼看着他吃了再回来。顺便把我写给他的信捎过去,务必让他看完后烧掉。若有疑问,你让他写了回信,我再解释给他。”

冰凝经过数日调养,脸色不再青白,隐隐泛着粉,身上也丰腴了些。她本就是冰雪聪明,心细如发的,不然萧悯也不会放心让她管理皇子公主们的寝居。又是嫁过人的,怎么会不明白萧悯话中的暗示?当即红透了小脸,“娘娘……”

“怎么了?我看山弟为国事操劳,年纪不大都有了白发,心疼得很,让你送个鸡汤还不情愿吗?”萧悯故意这么说的,“唉,他身边就是没个得力的,我还是费费心,帮他娶个继室才行。谁要是能把他照顾得好好的,我就亲自主持这事,我可不看重门户之类的。”

冰凝若这时还听不明白,就真的……

她咬了咬下唇,“娘娘对萧大人,真是姐弟情深。”

“再姐弟情深,也不赶屋里有个贴心人儿。”萧悯噘噘嘴,“快去吧,也帮我看看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不是说有姬妾的吗?怎么还把身子糟蹋成那样。”

冰凝提着紫砂锅,坐着暖轿走了。萧悯裹着雪豹大氅,背坐在廊下,幽幽地叹了口气。才有了个能说让话的人,就要被送做堆去了。

“过得不开心吗?”

萧悯吃惊地回眸一看,见李济安不知何是立于廊下,正一往情深地看着自己……一往情深?!

太过震惊,以至于萧悯都忘了起身行礼。

李济安满意地看着为自己失神的她,伸出手,本想抚上她的小脸,却还是迟疑了一下落在大氅上,“坐了多久,可是冷了?”

萧悯突然面色一红,怎么隔着那厚厚的毛,还能感到那掌心的炙热?

李济安也失了神,觉得这样的萧悯,陷于微蓝毛裘中的样子可爱至极,只想狠狠地抱在怀中疼惜……

萧悯回过神时,已经在屋子里了,大氅自然不在身上,而李济安正攥着自己的手,痴痴地看着。

“呃……陛下怎么有空来了?”

“悯娘是怪朕这么久都没来看你吗?”

萧悯想抽回手,却不想他一个用力,竟将自己带了过去……

“陛下~”她不安,挣扎着欲起身。这浅浅的只有他才有的体香,暖暖的烘得她浑身发热……

“悯娘~”李济安再难把持住,大手用力扣住她的腰,一如想像中的完美,与自己贴得严丝合缝。

“不行……”萧悯大惊,自己一直把他当成子侄看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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