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阎烈不耐烦地敲着桌子，眼睛一直跟着水凌满屋子转。
当着一屋子丫环婆子的面，水凌不好给他甩脸色，干脆来个置之不理。
“七姨太，水好了。”一个丫环恭敬地说道。
“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水凌吩咐着，眼睛落在阎烈的身上，那意思很明显，我要洗澡，请你回避。
阎烈似乎根本没理会到她的意思，此刻看着水凌的眼神终于看向了自己，脸上顿时浮现起一个微笑。
水凌只好给这个极其没眼色的男人来个直截了当：“出去！”
“啥？”阎烈倏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步步迫近。
“我要洗澡！”水凌怒道，“怎么着，你还要近距离观赏么？”
“我不介意。”阎烈一把抓过水凌，将她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衣裳几下就扯了个干净，没等水凌回过神来，身上就只剩下贴身的亵衣了。
在欧洲留学的日子，她买了几套胸衣，现在粉色的那一套就这么活色生香地呈现在阎烈眼前。
下意识地捂住身上的重点部位，水寒怒喝：“无赖！”
阎烈不禁多看了几眼，这衣裳咋那么奇怪呢？看着那么紧紧地穿在身上，捂得密不透风，却又将女人的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
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阎烈艰难地移开了目光。
妈的，自己干得这是啥事！？
他真后悔答应了那个老不死的，这下可好，娶了个媳妇，却只能看不能碰！这他妈不是活受罪么！？
察觉到阎烈的变化，水凌不禁窘迫起来，一把抓起毛巾就钻到了屏风后头。
“你赶紧出去吧。”水凌的声音已经缓和了许多，听起来更像是劝告。
阎烈闷声开口：“赶紧洗，等你吃饭呢！”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他现在压根就不想吃饭，他想吃——
屏风后面那个女人。
他妈的！阎烈狠狠地弹了自己的额头一下，转身出了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水凌才松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
……
西院，二姨太房里。
阎烈的七房姨太太，除了大姨太和七姨太水凌，都到齐了。
这督军府里的女人，最大的自然就是阎烈的亲娘阎老太太，那是谁也越不过她去的。阎烈从军多年，身边只有这一堆东凑西凑的姨太太伺候，其中既有为了巴结阎烈而送来的女人，也有阎烈一时兴起从外头弄到府里来的。不过奇怪的是，虽然这些女人名义上都是阎烈的姨太太，实际上身份却更像是伺候他的丫头，从来没听说过阎烈叫哪个姨太太留宿的。时间一长，不免就有人暗地揣测阎烈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这话，可没一个人敢提起，除非她是脑袋不想要了。
尽管阎烈对这些姨太太都不怎么亲热，可是这些女人为了争宠，个个暗地里较劲，哪怕阎烈能多看谁一眼，都够她们乐上好几天的。
这回这些女人能同仇敌忾地聚集到二姨太房里，无非就是为了一件事。
五姨太先忍不住开了口：“老爷真的跟那个水凌……睡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狐疑。
她来的日子也不短了，可是和阎烈最亲密的接触就是给他洗脚。她是青楼女子出身，被人买下来送给阎烈的，她自认为论勾引男人，这群女人加一起也比不过她，谁知对阎烈多次试探，却都讨了没趣，到最后她几乎已经确定，自己嫁得这位督军老爷肯定身子有问题。
所以她现在听了二姨太的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姨太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这还能是假的？我亲眼瞧见的。你问问东院的丫头，老爷还亲自叫人给她打洗澡水呢！”
“这才什么时辰就洗澡？”三姨太以前是伺候老太太的丫头，是老太太给阎烈的，见识可比不上其他几人。
四姨太拿帕子掩着口笑，兰花指翘得老高：“哎哟我的姐姐，你这心眼也忒实在了些！”
这些姨太太中，属四姨太的来历最为奇特。她本是戏班子里的旦角，有一次阎烈去看戏，正巧看到她演的窦娥哭得凄凄惨惨，一时入了戏，竟然没等她下台，就直接把她带回了府，她就这么充满传奇色彩地成为了督军府的四姨太。不过从阎烈把她带回来以后，她的地位也没比其他人高了多少，待遇和其他姨太太照旧。
六姨太是个舞女，此时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不屑地瞪了浑身土包子气息的三姨太：“你傻呀？还非得人家直接告诉你？老爷把她睡了！”
三姨太闹了个大红脸，低下头不吭声了。
二姨太坐在一屋子的花红柳绿中，倒显出几分大家气派来，这些人中只有她和大姨太是正经人家出身，大姨太是皈依佛门许久了，府里的事情一概不过问。老太太年纪大了，这内府里的大事小情，就都交给了小姐出身的二姨太打理。二姨太得了权，自然也不大把这些来路不正的女人放在眼里，只是今天，看到老爷为了水凌对她几次怒吼之后，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想要对付水凌，只靠她一个人估计难以成功。
第一次，她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
环视着神色各异的一群姨太太，她清了清嗓子：“我说妹妹们，老爷对咱们什么样，也不用我多说了。”
几个女人顿时不说话了。二姨太说得对，这大宅院里的女人，要是没有男人的宠爱，那就是死路一条。以前倒好说，反正老爷对谁都是一个态度，她们再怎么得瑟再怎么勾搭也没用，可现在不一样了，七姨太才进门不到一天，老爷就直接跟人家把事办了，那以后她们这些女人要往哪放？
五个姨太太面面相觑，都觉得十分有危机感。
二姨太很满意这种效果，继续说道：“以前姐妹们之间若是有些小芥蒂，就既往不咎了吧。咱们现在得商量商量，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是啊，不赶紧做打算，等七姨太在府里站稳了脚跟，她们可就更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三姨太抬眼看了看大家，有些怯怯地说道：“我都听二姨太安排。”
二姨太本来也没指望这个蠢笨的丫头能出什么主意，听了这话只是点点头。
四姨太拿腔作势地开口：“咱们能怎么着？老爷喜欢她，咱们还能把老爷的心挖出来，再把自己放进去不成？”
六姨太啐了一口：“这话说得真让人恶心，你要是有那个本事，还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后院不出去？有本事你去挖一个心来让我们瞧瞧！”
五姨太冷笑：“自己没本事，就别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
四姨太和五姨太同时开口：“你说谁！？”
二姨太被吵得头疼，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们：“行了！就有能耐窝里反！”
四姨太轻蔑地别过脸去：“你有能耐，还叫我们来商量什么？”
二姨太压住心头的火气，冷冷地说道：“你们吵，你们打，最好打死几个，好让东院那个狐狸精白捡便宜！”
四姨太五姨太等人哼了几声，却都不再开口对骂了。
二姨太瞪了她们一眼，真是一群愚蠢透顶的笨女人！东院那边都火上房了，这边还自己人掐自己人打得死去活来的，难怪留不住老爷的心。
“你们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趁着大家都在，好好商量个法子。”
那几个姨太太吵架吵得厉害，要说起怎么整治新来的七姨太，却又都没主意了。
到底还是五姨太机灵些，打量了会儿二姨太的神色，便说道：“二姐姐定是想到办法了，何不说说？”
二姨太也不是第一天管家了，怎么可能一点法子也没有，要是没想法，也不用把她们都叫到这院子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