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门开了,所有考生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着一个清丽的女孩子右手密密麻麻一层一层的贴着创可贴,优雅的走进来。
将准考证交给监考老师,清歌的眼睛亮的惊人,尽管脸色惨白,却因此有了一种惊人的艳丽。
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不,准确的说,是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最后的十五分钟,清歌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麻木而无法支配自己的右手,开考已经十四分钟了。
清歌深吸一口气,迅速浏览卷子上的题目,一点儿也不犹豫,准确的将心中的答案写到卷子上,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清歌握着笔的手开始颤抖,白色的创可贴吸收了伤口中流出来的血,看上去艳红诡异。
脑中有开始出现空白,清歌知道,快到时间了。左手轻轻抚上右手,低垂着的眼睛看不清神色,狠狠按下去的力道却令人震慑,锥心的疼痛换来瞬间的清醒,清歌不浪费一分一秒,立刻开始答题,终于,在头脑再一次空白之前,将试卷答完,清歌终于松了一口气。
惨白已经不能用来形容此刻的清歌,透明的仿佛能看见缓慢流动的血管,清歌的脚步更加虚浮无力,头更是沉重无比,交了试卷,在监考老师关心的视线中走出了考场。
扶着墙壁缓慢挪动着,清歌眼前开始模糊。
“扑通——”
双腿一软,清歌重重的跌在地上,耳中轰鸣。
“清歌!”
惶恐的呼喊,匆忙的人影,这是清歌有意识的最后记忆,接着,就陷入了黑暗。
清歌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满屋子的消毒水的味道,清歌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
“醒了?”
清越的声音响起,带着些低压,清歌转过头去,就看见洛砚坐在病床旁边,神色有些疲惫。
“洛老师?”
“恩。”洛砚应了声,默默的给清歌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清歌感觉胸口没有那么沉闷了,“我怎么?”
“你说呢?”洛砚神情有些异样,一向清冷的眸子也有些说不出的深沉晶寒,漆如墨点的瞳仁更是浓的像是化不开的墨,似是压抑着汹涌的怒气与无法言语的情绪。
“究竟是怎么回事?”
清歌坐在床上,看着洛砚,“我也不知道,早上的时候,我的宿舍门是从外面反锁的。”
“那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说道清歌手上的伤,洛砚脸上的神色更加冰冷。
“开锁时不小心弄得。”
“不小心?”洛砚冷冷一笑,“还真是不小心,不小心到差点横尸,你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吗?”本来冷硬的语调说道最后变成了心疼,洛砚气清歌的不珍惜。
“如果不那么做,我就无法参加考试。”
平静的语调让洛砚忍不住又是一阵气愤,“考试有这么重要吗?你想没想过,关心着你的人看到你晕倒在考场外时的心慌与恐惧,你想没想过,如果你出了事,爱着你的人,会有怎样的无措,清歌,你就一点也没想过吗?”
洛砚近乎低沉的声音里是至今仍无法恢复的无措,恐慌,清歌盯着洛砚,橙黄色的灯光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黝黑一片,流转着深深的后怕,还有莫名的微不可见的忧伤。
清歌突然觉得心里很酸涩,很想触摸那双令她心中发酸的眼睛,眼前的男人,似乎已经不是那个矜持清贵,清冷疏离的贵公子,而只是一个默默守护爱人独自疗伤的孤寂男人,萦绕着浓郁的孤寂与忧伤。
受伤而令人心疼。
清歌努力压下心中涌起的异样,“对不起,可是,洛老师,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没有人,可以在招惹了我以后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我不会让暗处的敌人得偿所愿,他们不想让我参加考试,我绝不会让他们如意!”
洛砚听后,眸光闪动,这般倔强的模样令洛砚心里又升起一种更加悸动的情绪,他默默的看着清歌,漆黑的晶瞳中流转着复杂的光,却终是不再说什么,“好好休息,明天有口语考试,你如果想要坚持下去,就休息好。”
“恩。”清歌乖乖的躺在床上,窝进被子里,看着洛砚坐在床边,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第一次在洛砚家里睡觉,也是这般,坐在自己的床前,守着自己,等待自己入眠,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很安心舒适,还有另外一种说不清的成分,道不明,但并不让人讨厌。
清歌又看了一眼洛砚脸上疲惫的神色,“洛老师,你也休息吧,我没事了。”
洛砚看着床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清歌,清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自己,一天的疲惫顿时消散,“睡吧。”
清歌见洛砚这样说,就乖乖闭上了眼睛,因而没有看到洛砚墨玉般的晶瞳里闪过的光亮,似流星划过,霎时璀璨了夜空。口语的考试在会议室,几千名考生在数十个会议室,与评委交流对话。考生等的累,评委也累,更别提有些考生蹩脚的法语,让评委很是头疼。清歌等着会议室外,出神的看着窗外,早上出院时身体还很虚弱,此时能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不断的有学生垂头丧气的走出来,给在外等待的考生无限的压力。看着旁边的学生不停喝水的样子,清歌很不厚道的笑了。
“117号。清歌”清歌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服,推门走进会议室。在巨大的会议桌上首,坐着一个中国人和四个外国人,看样子,他们就是评委了。
“清歌?”生硬的汉语口音。
“是。”清歌清丽的笑容让几人舒心不少,将近一天的不断会见,几人都有些疲劳,难得见到清歌这样优雅的考生,赏心悦目,心里都对清歌生出几分好感。中国评委看重口音的纯正,而法国人生性喜爱自由浪漫与时尚,
“法国是一个美丽的国度,在那片富有浪漫气息的土地上•••”纯正流畅的口音,独特而活泼的见解,优雅从容的举止,几人都满意的点头,更有一个法国评委高声说:“清歌,你是个美丽可爱的女孩子。”
走出会议室,清歌呼了一口气,身体还没有复原,撑到现在已属不易。
“清歌。”黄昏的夕阳射进大片金黄的余晖,转角处,欣长优雅的身影长身而立,清冷的眸光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从光影中,从容走来。
“洛老师。”看那人一步步走来,想到早上醒来时被自己紧紧抓在手里的温暖的手,清歌脸上一阵火热,心里有些紧,心跳的节奏加快了些,嗓子有些发干。
女孩茶色的双瞳有些闪烁,耳尖有一点发红。
“呵呵,”洛砚笑了笑,“怎么样?”
“啊,”清歌反射性的迷糊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哦,没什么,还可以。”洛砚很早就来了,早上清歌出院时苍白的脸色让洛砚一直放心不下,下午学术报告会刚结束,就立刻赶来,想要看看这个孩子怎么样了,看着她坐在窗边出神,看着她从容的走进考场,看着她轻松的表情,洛砚松了一口气。
抬手揉了揉清歌柔软的头发,看她愣怔的表情,洛砚愉悦的笑了,“有安排吗?”
清歌有些反应不过来,想了一会儿,“没有。”
“那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