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请跳转新地址 m.158xs.com

出了江州地界,原本很窄的江面此刻豁然开朗。

此时暮色四陲,天上繁星点点,江上渔火飘零,当真是“星垂平野阔,江入大荒流。”

水寄萍,丁月华和阿冬在一起看着天上的璀璨的星子,丁月华给阿冬讲着关于每颗星星的故事,阿冬聚精会神的听着。

他未出过远门,更未曾看过这样的江上夜色,望着滔滔江水,心胸也变得格外开阔。

展昭和白玉堂在船头商量着刚刚遇到漕帮帮主的事情。

白玉堂道:“两年前,我游江南时,偶遇到这位卢帮主。他为人豪爽,待人热情,而且很有些本事,漕帮在他打理下,别开局面,更重要的是,这几年漕帮与盐帮开始交好,也是卢帮主的功劳。”

展昭道:“|盐漕两帮世代为仇,这位卢帮主能够让两帮关系缓和,想来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

白玉堂道:“卢帮主为人仁厚,曾对他帮里的人言道:‘盐漕两帮都是江湖上苦哈哈的弟兄,为了糊口所以聚在一起,做着掉头的买卖,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天下穷苦兄弟是一家,不要为了眼前的小利伤了大家的义气,能让一分是一分,两帮不和,倒霉的还是自家弟兄’。”

展昭道:“想不到,这位卢帮主竟有这样的胸襟,倒是难得!”

白玉堂笑道:“盐帮之人一向蛮横,现在却很给这位卢帮主面子。”

展昭道:“如此人物,展某若未入公门,倒是乐得结交。”

白玉堂立刻道:“可惜,盐帮走私盐,漕帮运私漕,他们与官府对立,能给你这朝廷四品护卫三分薄面已然难得,怎会与你结交?”

闻白玉堂此言展昭唯有苦笑。

白玉堂道:“猫儿,你入公门已久,怕是已将这江湖上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吧?”

展昭道:“展昭从不敢忘记自己的出身。”

白玉堂道:“如此甚好!这说明你还未被那些官府的乌烟瘴气泡软了骨头!”

展昭面露笑容,浅浅的笑,带着三分苦涩,两分寂寥,更多的是惆怅。

他摸着手中的巨阙,无奈的道:“官场上的那些虚以委蛇,展昭怕是穷一生也学不会的,若非圣上乃是仁君,又有青天之誉的包大人辅佐,展某如何会入官场消磨志气,为人诟病?白兄,你一向痛恨官府,然而朝廷正需要你这样的正义之士,如果你能入朝为官,为天下百姓图谋幸福,岂不是人生最快慰之事?”

白玉堂摇手道:“我可受不了那份拘束,我白玉堂自在惯了,如果让我吃皇粮看人脸色,我白玉堂恐怕活不过四十,就要憋屈死了。”

展昭又如何不知道他的性子?他自知再说下去也是无趣,于是望着远处的江天一色,沉默起来。

第二日,他们弃舟登岸,晌午时分,已然到了江宁酒坊。

刚踏入酒坊,第一个进门的白玉堂就看见江宁婆婆站在院子里。

只见江宁婆婆黑着一张脸,目光冷冷的望着他。

白玉堂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陪笑道:“娘啊,好久不见……”

话还未说完,江宁婆婆就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个死崽子,还有脸回来?你是不是不气死我就不甘心呐?”

白玉堂道:“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江宁婆婆道:“你还不如死在外面呢,省得我看着堵心!”

白玉堂只觉没味儿,道了声:“娘你不愿意看见我,儿子这就走得远远的。”

说着抬腿就要走。

江宁婆婆骂道:“你敢走出江宁酒坊一步,我就打折了你的狗腿!”

白玉堂知道他娘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心道: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刚要继续走,只见眼前人影一闪,江宁婆婆已然施展轻功跳到他面前,举起手里的拐杖就打。

白玉堂左躲右闪,饶是他功夫了得,仍然挨了江宁婆婆好几下打。

他抓住拐杖,哀求道:“娘啊,你这是干什么啊,看见儿子就打,儿子犯了什么错让您老这么生气?”

江宁婆婆道:“哼,你还敢问?你躲了我大半年,我老婆子不怕见不到你,人家月华的青春可耗不起!如果我的捆龙索还在,你这个小崽子还能逍遥这么久?”

说着,她挥拐杖又打。

白玉堂赶紧道:“娘……娘……你听我说……”

“我不听!”

江宁婆婆的拐杖着实厉害,每一下都打得白玉堂呲牙咧嘴,她咬牙道:“我还不信了,没有捆龙索我还治不了你这个小混蛋!”

这时,展昭四人已然进了院子,正看到这一幕,除了展昭,那三人都有些吃惊。

白玉堂只觉丢脸丢到了天上,于是跳到了房顶上,他道:“娘,您在气头上,儿子晚些回来陪您。”

江宁婆婆指着他道:“你要是不下来,就永远别再进我这江宁酒坊!”

白玉堂一听,江宁婆婆这是动了真格的,没办法只好回到院中,嬉皮笑脸的用右手在江宁婆婆的肩头挠啊挠的。

“娘,别生气了,原谅儿子这一次,您别气坏了身子。”

江宁婆婆冷笑:“你要是不想我气坏了身子,就乖乖的留下来陪我老婆子两年,我都这把年纪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入土了,难道你就不能在我身边尽尽孝吗?”

听了这话,白玉堂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涩,他知道江宁婆婆年岁大了,希望身边有人陪她。

只是,他白玉堂又岂是那种呆得住的人?

只听丁月华道:“婆婆,谁说您老了?您看上去那么年轻,干嘛说那种丧气话?我看您呐,能活到一百多呢!”

江宁婆婆被她说得心情舒畅,笑道:“还是月华这张小嘴甜,哪像这小子,竟让我生气。”

说着白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只好无语的抚了抚额头。

江宁婆婆和他们叙话之后,就看见展昭身后的水寄萍和阿冬。

江宁婆婆笑着说道:“哎呦,你看看,我竟和这孩子生气了,都没看见客人,这位姑娘是……”

白玉堂道:“娘,我事先没跟您商量,这位水姑娘是展昭的朋友,她的家被人烧了,现在还有人要杀她,所以,娘……”

白玉堂陪着笑脸,江宁婆婆白了他一眼:“说话吞吞吐吐的,我知道了,你是想让这位姑娘在这里躲避是不是?”

白玉堂笑道:“是,是。”

江宁婆婆没给他好脸色,转向展昭和水寄萍的时候,却换了副慈和的笑容:“这位水姑娘就住在我这里,住多久都没问题。”

水寄萍柔柔的道:“给婆婆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说哪里话,我老婆子最喜欢热闹,平日里啊,就我自己孤零零的,没人陪我说话,你住在这里我是求之不得啊。”

展昭微笑着望向水寄萍,而水寄萍揽着阿冬,对他道:“快谢谢婆婆。”

阿冬乖巧的道:“婆婆,谢谢您。”

江宁婆婆道:“乖孩子,谢什么?”

江宁婆婆已然从展昭的神情上猜出水寄萍和他的关系,拉起水寄萍的手,道:“来,别都站在院子里,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水寄萍就在江宁酒坊住下来,丁月华和白玉堂也留下来,而展昭因为要赶回江州查案,并未做停留,只身回去了。

时不时的丁月华就来找水寄萍和阿冬,然后就陪着江宁婆婆和水寄萍说笑,然后和阿冬笑闹在一处,惹得江宁婆婆笑道:“这丫头,还像个孩子一样调皮。”

展昭一路骑马赶回江州,快到江州城的时候,他突然感觉道旁的草丛里有人。

他跳下马来,迅速拔剑,一剑指向草丛的那个人,喝道:“何方神圣,出来!”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那人猝不及防,被展昭一剑架在颈项上,只得站起身来。

展昭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我乃是二当家郑如龙的属下,二当家说您会在此经过,让我在此等候。”

展昭收了剑,道:“二当家令你在此等我,所谓何事?”

那人道:“二当家说,大当家和三当家已经出事了,让我见到您就把您请到山里做客。”

展昭露出一抹冷笑,目光如电,他道:“我也正想见见二当家。”

那人道:“南侠,请!”

展昭不语,随着他大步而去。

到了山上,展昭发现这群山贼的能耐,这山里在短时间内依山势建起了一个坚固的寨子,许多喽啰站在岗位上放哨。

看见那人带着展昭上山,这些人开始口中作哨,通知寨子里的人。

寨子里早有人报告了郑如龙,郑如龙道:“大开寨门,有请南侠。”

他的亲信道:“二当家,大开寨门,这不太好吧。”

郑如龙道:“你懂什么!”

那人就闭了嘴。

少顷,展昭被带入寨中。

展昭进入议事厅,对坐在太师椅上的郑如龙道:“二当家今日请我进寨,不知有何贵干?”

郑如龙说道:“说来惭愧,在下并不知道南侠会如此痛快的上山,原本我是派了属下在路旁伏击你,令你不得不见我一面,可我确实低估了南侠的能耐,实在惭愧。”说完,他让属下之人给展昭看了座。

展昭抱了拳,安坐于他下首。

他挺佩服郑如龙,这么短的时间,刚才发生的事情这位二当家已然知晓,可见这些山贼的消息网如何强大。

郑如龙更是不敢小看了展昭,要知道,他们本打算用绊马索绊倒展昭的坐骑,然后再用绳网将他罩住,然而这些还没来得及实施,山下伏击的人已被展昭发现了。他已然知道展昭如何难缠,索性改变策略,将绑架展昭改为请展昭帮忙查案。

展昭笑而不语,目光灼灼的盯在郑如龙的脸上。

郑如龙道:“前些日子,大哥胡庆奎和三弟严清雁到江州城内与人理论,不想两日未曾回转,于是我派人到江州城里去打听,却发现官府出示告示,说官府要通缉的两个大盗已被人杀死在一间客店里。”

展昭脑海里想起公孙先生曾和他说的被人抓碎心脏死掉的两人。

展昭目光向下,冥想着此事与那两具尸体的关联。

郑如龙打量着他的表情,道:“南侠,难道你知道此事?”

展昭道:“你可知大当家和三当家两位如何被人杀死?”

郑如龙道:“我并未见到大哥和三弟的尸身,听说他们仍在官府里。”

展昭道:“若我未猜错,两位当家是被一种爪功抓破后心,抓碎心脏而死。”

郑如龙立刻道:“不可能。”

“为何?”

我们兄弟都出身于西北,终年都穿着牛皮坎肩,坚硬无比,可以抵御猛兽偷袭,寻常利器也奈何不得,如何会被区区指力透皮而入?“

展昭心道:”穿牛皮坎肩,果然那两个人就是青龙岭的大当家和三当家。“

于是道:”如果这个人的功力深不可测,就有可能!“

郑如龙眉头深皱,目光中隐然有些泪光:”如此说来,我就是将此人找出来,也未必能够报了仇。“

展昭道:”是,此人功力尚在展昭之上。“

郑如龙豁然站起,有些激愤的道:”若不将谋害大哥三弟之人找出,我如何对得起他们,对得起寨中兄弟?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和此人拼上一拼。“

他自知不敌,却要执意寻出敌人,这份义气与胆气,令展昭对他刮目相看。

此人虽是山贼,却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

不过,展昭知道,甘凉道一案于这群山贼有直接关系,如今是权宜之计,尚不能与他们敌对,以后他必定会将这群人悉数捉拿归案的,到时候,必是一场大战。

只听郑如龙忽然道:”南侠,如果你能助我手刃仇人,我就到官府自首,承担甘凉道一案的一切罪责,如何?“

展昭闻言,也站起身来:”当真?“

他相当吃惊郑如龙能说出这样的话。

自首,郑如龙就会被砍头,难道他真为了报仇而连性命都不顾了?

只听郑如龙道:”我知道你必然不信的。我自幼与大哥三弟一起长大,后来,我们村子里发生了瘟疫,死了很多人,我们三人就逃了出来,到城里给人家做牛做马的打工,只为挣一口饭吃。可是那些城里人都看不起我们,拿我们不当人,后来,大哥一怒之下杀了他的东家,我们一起逃走了,一路躲避追捕我们的官兵,一次在躲避的途中,我饿得头晕眼花,差点掉下悬崖摔死,幸好是大哥三弟及时将我拉了回来。当时他们也都饿得不行了,为了救我又使出全力,当时就虚脱了,我们三人在山里躲了一夜,把身边能吃的东西全吃了,只为了活命。当时大哥就说,再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了,于是我们就在山里干起了杀人劫财的事情,时间长了,就拉拢了很多穷苦之人上山,我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后来连官府都对我们没有办法,我们就到青龙岭安顿下来。“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然后转头看向展昭,目光中含着悲愤:”你说,我的命是大哥和三弟救回来的,如果没有他们,我焉能活到今天?现在我却救不了他们,难道还不能为他们找出杀他们的凶手?难道,我还要吝惜我这条命?“

展昭道:”他们到城中找什么人?“

郑如龙道:”是一个要摘掉皇帝脑袋的人。“

展昭闻言,心头一惊,但他面上却很冷静,道:”哦?何人?“

郑如龙道:”我从未见过此人,只有季高和他联系,他们的具体阴谋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他们要颠覆我大宋王朝。“

展昭道:”既然如此,大当家又如何去找此人?“

郑如龙道:”因为,我们的家眷在此人手中。“

展昭惊异的膛大双目。

郑如龙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道:”当初,季高上山鼓动大哥到江州做一件大事,大哥未细思量就答应了,我知道这件事一定有阴谋,就劝大哥不要答应,大哥并不理会我的劝解,执意如此。那季高心思细密歹毒,只留给大哥一封信,上面细细的说明了要我们做什么,并嘱咐了,看完了信件一定要烧毁,我曾劝大哥留下信件,哪知大哥也不知中了那季高的什么蛊,竟背着我当真把信件烧了。我曾看过那封信一眼,最后的交代令我心惊肉跳,就是要我们将山中老弱家眷送往一个地方,说是怕带着这些人耽误时间。大哥就照做了,以最短的时间转移了所有人,我们带了几百名名兄弟到江州这片山林里待命,前些日子,三弟带着人完成了那件事,大哥就找到季高要人,季高言道:‘你们的家眷都在西夏。’大哥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大骂季高不是东西,季高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说道:‘其实,你们要想接回家眷,只有找到一个人。’于是就告诉大哥那个人的地址,并且告诉我们,那个人行踪很隐秘,如果我们大张旗鼓的去找他,就等同暴露他的行踪,那个人不但不放回家眷,还会连同我们一起都灭掉。于是大哥就带着三弟去找那人,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展昭皱眉道:”季高让你们做的事情,可是火烧李府?“

郑如龙道:”正是,你是如何知道?“

展昭道:”你可知他们为何如此?“

郑如龙道:”季高为人狡猾,只交代如何做,却未交代原因。“

展昭点点头,他道:”三当家杀了李府之人,又将李府洗劫一空,再放火烧了李府,可也是季高所交代?“

郑如龙道:”正是!“

展昭道:”若要查清此案,必须找到季高!“

郑如龙道:”就在大哥三弟去找那人之后,季高就失踪了。“

展昭道:”哦?“其实,这在展昭的意料之内。

季高为人,又怎会坐等别人找上门寻仇呢?

展昭又道:”他们还有阴谋未完成,季高绝不会离开江州。只是他擅长易容之术,我们很难找到他。“

友链:小7看书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