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卧榻养病的时日里,原本由展昭处理的事务都暂由王朝、马汉、张龙和赵虎四人来完成。
少了四大护卫贴身跟随,包拯身边没了可以护卫的人,卢方便自动请缨的担任保护开封府和包拯的任务。
原本卢方提出贴身保护包拯,韩章和徐庆是极不情愿的,但大哥既然已决定的事情,他们也无法更改,私下对卢方颇有些牢骚,卢方除了劝说几句,却并不更改自己的决定。
自蒋平走后,卢方已然很久未有他消息,甚是挂念,白玉堂临走之时,卢方也是嘱咐他想办法连络上蒋平,令自己知道,蒋平是否平安。
白玉堂一路打马疾行,不日出了京畿路,一路奔向东南。
公孙先生给他的药方可难坏了他,上面许多药物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比如说一种叫“灵蜥”的小蜥蜴,这种蜥蜴身长不过五寸,通身黑绿色,因头上长了一片铜钱大小的艳丽红斑,又被人称作“血蜥”或是“一点红”。这种蜥蜴生长在闽越交界之地的山林间,十分难寻,但是要找这一种药材就需要十天半月,更不要提其他药材的产地遍布各地了。
不过,白玉堂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于是他将药方所记载的药方花重金画成了图,然后连跑了几处地方,请了许多民夫,拿着图到山林里去寻。他先付了定金,拿出银票来在那些民夫眼前晃了晃,道:“成了事,后面有更大的好处,若不成,后面的银子就都没了!”那些民夫都是当地的穷苦农民,既然有银子可赚,自是满心欢喜的给他办事了。
白玉堂自己也没闲着,又去了江南漕帮总舵所在地,在城外脱下了惹眼的白衣服,换上一身青色布袍,头上戴着斗笠,唇上又黏了胡子,肩上扛了个褡裢,转眼间一个俊美青年便变成了个走南闯北的中年商人。
他在一个街巷的隐蔽之处留下了个白色老鼠的记号,便钻进一家略显破旧的旅店里等待消息。
就在他留下白鼠记号后,转身离开时,身后的暗巷内悄然走出来一个灰衣少年。
这少年看上去年岁不大,相貌俊美,一双大眼睛黑如点漆,一张嘴生得十分红润小巧,明眼人一见便知是个女孩子改扮的。
只见少年待白玉堂离开后,走到白鼠记号处看了看,用鞋底想要将白鼠的记号抹去,却不知这记号不知是什么制的,怎么也抹不掉,跺了跺脚,索性不去管它。
少年走到漕帮总舵的围墙外,见四下无人,便提气纵身翻墙而入,连翻了几道墙,来到一个院落里,走到一间屋外,推开窗户越了进去。
屋内,一个身穿淡紫色的少妇正对着妆奁上的铜镜梳着头,见她进来,便笑道:“星儿,辛苦你了。”
星儿赶紧摇头,道:“小姐,你可别这么说,折杀我了呢。”
这少年是星儿改扮的,而这少妇自是漕帮的帮主夫人沈云雀了。
沈云雀放下梳子,转身拉住她的手,道:“快和我说说,你都发现什么了?不然你的神色也不会这般急。”
星儿道:“小姐,您让我跟踪白玉堂,我发现他已然回到这里,还改变了装束,若非我一路跟着他,还真认不出来他呢。”
“哦?”
星儿道:“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云雀道:“他这一路都做了些什么?”
星儿道:“说来奇怪,他在找一些东西,似是找些药材,我因怕被他发现,就没敢太接近,总之,他寻了许多民夫上山去了。”
沈云雀点点头,似是已然明了了什么事情,笑道:“星儿,你这一路也真是太累了,赶紧去歇着吧,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还要咱们去办呢。”
星儿谢了恩,便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沈云雀待她一走开,就从身上取出一支小瓷瓶,看着那瓷瓶,沈云雀露出一抹笑容。
“该是时候了。”夜半,白玉堂正在客栈房间内休息。
其实他因为心里有事,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
忽然有人在他的窗上轻轻的敲了四下,然后又发出一阵老鼠的吱吱叫声。
白玉堂豁然坐起,抄起画影翻身下地,在窗边贴墙而立,耳朵凑近窗棱,轻声道:“四哥么?”
外面的人也轻声的道:“老五,是我!”
说罢,外边的人翻窗进来,正是蒋平。
蒋平穿了一身夜行衣,他摘下蒙脸黑巾,对白玉堂道:“你的记号留得忒也隐秘了,若非我眼尖,还真看不到啊。”
白玉堂道:“我是担心暴露了你的行踪。”
蒋平道:“我不和你说废话了,有件事我要对你说,老五,你可知道,卢彭涛已为奸人所害,瘫痪在床,连话都无法说出口了。”
白玉堂震惊的看着蒋平:“什么?”
蒋平道:“老五,卢彭涛为人宽厚,深得漕帮人心,只是他这一瘫痪,底下的人就全乱了,现在偌大的漕帮,竟连个带头的人都没有,简直就是一盘散沙。”
白玉堂慢慢整理情绪,从震惊中缓过来,道:“四哥,你如何知道他是被奸人所害?”
蒋平“唉”了一声,道:“那日我在卢彭涛的厨房内发现一件事,卢彭涛的夫人那手下的一个小丫头,每日到厨房里,在卢彭涛的饭菜里下了一些白色的药粉,不到月余,卢彭涛便瘫在床了。”
白玉堂道:“你是说,卢彭涛是为他的夫人所害?”
蒋平点头。
白玉堂恼恨不已,右拳重重的捶在左掌上:“我就知道,那女人有问题。”
蒋平一听这话茬,赶紧问:“怎么,老五,你知道那女人?”
白玉堂道:“四哥,当初在漕帮陷害我杀人的,就是这个女人!”
蒋平摸着唇上的两撇胡须,心有所思,半响道:“这样,我就全明白了。”然后对白玉堂道:“漕帮的事情由我处理,你现在的处境尴尬,还是不要露面的好,对了,老五,你这次回到这里,是干什么来了?”
白玉堂道:“展昭中了毒,怕是时日不多,我到处给他找解药。是大哥不放心你,所以让我顺路打听你的下落。”
他的声音有些沉重,蒋平有些吃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展昭怎么中毒了?”
白玉堂道:“四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在漕帮里一定要小心些,过两天我就离开了,给展昭找解药要紧。四哥,卢帮主那里就劳烦你了,卢帮主为人仁厚,你定要防着别人害他。”
蒋平点头,想着时辰不早,便道:“老五,我得赶紧回去,省得别人起疑。”
“好!”
蒋平又从窗子翻了出去。开封府内,展昭房间,只有公孙先生和展昭两人。
公孙先生正在替展昭针灸全身十六处大穴。只见展昭赤裸了上身,身上要穴上插满了针,针刺之处,隐隐的有紫黑色的细线贯穿。
针灸打通脉络,其中苦楚,公孙先生自是知道,却见展昭紧闭双目,并没有流露出半丝痛楚难当的表情。
半柱香后,公孙先生取了针,呼了口气,对展昭道:“展护卫,每日如此针灸两次,可延长毒性发作的时日,只是实在太苦了你了。”
展昭只觉全身虚弱无力,强打起精神,道:“我挺得住。公孙先生,请告诉我实情,若得不到解药,我还能活多久?”
公孙先生收拾好药箱,从锦凳上站起身,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捋着胡须踱步。
“公孙先生,有何难言之处?”
公孙先生道:“展护卫,我并不能断定你活多久,只是希望你能够凭借自身的意志力,等待白玉堂寻找解药回来,只要有了解药,你就会很快好转起来。”
展昭心中郁结,不想就这样躺在床上等着别人救他,却又无可奈何。
想着开封府里诸事繁多,不知是谁在替他做他平日内所做之事。于是问道:“公孙先生,几月前发生之事令我猜测有人会对开封府不利,这些府内可有什么可以的动静吗?”
公孙先生道:“很平静,但是,平静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事情不对劲?”
“说不上来,只是我的一种感觉。府内太安静了。我所设的重重机关已闲置多时,但愿我所担心之事不会发生。”
“先生有何担心之处?”
公孙先生道:“展护卫,府内一切都由包大人主持,料应无事,何况丁氏双侠的丁大侠和陷空岛三鼠同在开封府镇守,你可安心养伤,其他的就不要乱想了,以免牵动伤处。”
展昭知道公孙先生心里藏着事,却不想让自己忧心,所以并未对他吐露实情,只是既然公孙先生不说,他也不好再问。
展昭心里发苦,就算告诉自己实情,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又能如何呢?
他摸着没有知觉的双腿,眼中竟有些酸涩。
这日晚间,仁宗突然遣人密传包拯入宫。
包拯心下疑惑,仁宗很少夜间宣召大臣入宫,想来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包拯在御书房见了仁宗,仁宗待包拯施礼后,便将四下的太监宫女遣退,而后对包拯道:“包卿,你可知朕连夜将你宣入宫中,是甚缘故么?”
包拯道:“老臣不敢擅自揣摩圣意,还请陛下示下。”
仁宗道“|前两日,宫中御花园内发生了一件怪事。”
包拯奇道:“哦?是何等怪事?”
仁宗道:“那日傍晚,几个太监宫女正在御花园内清扫,发现御花园内多了许多死掉的蟑螂,这本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宫里清扫向来及时,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之多的死蟑螂,而且事先并无半点征兆,执事太监将此事禀报了太后,太后担忧会发生什么天灾。朕劝慰太后几句,原想着此事不可大题小做,弄得人心惶惶。谁知转日又有了奇异的景象,有宫女发现,宫内各处许多老鼠成群结队的在宫内各处肆意乱窜。还有许多蛇虫也在宫内出没。”
包拯闻言,皱起眉头,思索良久,方回道:“陛下,此事决非吉兆,的确是天灾之征,望陛下早做准备,提防万一。”
仁宗点头道:“正是,过得几日,朕打算去祭天,以祈求天下平安,包卿,可觉得朕意如何?”
包拯赶紧道:“陛下,臣觉得此事万万不可。”
仁宗未料到包拯竟会反对,心中有些不高兴,道:“难道包卿心中有所担心?”
包拯道:“自发生甘凉道劫皇纲命案,各国使臣云集京师,这些人对我大宋深怀敌意,躁动之情非只一日,臣只怕陛下您此时宫,各国使节便会蠢蠢欲动,老臣只恐这些人危及圣上龙体,是以……臣不赞同陛下此时出宫。”
仁宗听着有理,便道:“那依包卿所言,朕不便出宫,却又想向上天为百姓祈福,不知包卿有何良策?”
包拯道:“何不由朝中大员奉天圣谕,代陛下祭天祈福,何如?”
仁宗道:“好是好,只是,不由朕亲自祭天,上天是否会怪朕心意不诚?”
包拯道:“上天知陛下仁厚爱民,定会降下福泽,必不会怪陛下非是圣躬亲临。”
仁宗满意的点头,道:“如此,就依包卿所言。”
五天后便是黄道吉日,仁宗钦命朝中昭文馆大学士王随与集贤殿大学士陈饶佐代天子祭天。
这本是天子的德行善举,然而还是出了事情。
祭天的大殿一侧廊柱突然倒塌,大殿一下子成了危楼,幸而当时祭祀尚未举行,大殿内并没有人,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两位大学士深知此事必有隐情,急令众人封锁消息,并上报朝廷是否全城戒严。这件事却令仁宗又恼怒又惊惧,下旨令史官不可将此事载入史书。
仁宗生性平和仁慈,只是这件事却动了真怒,将督工修建祭天大殿的工部众官员囚禁待审,又令包拯将建造大殿的几千工人全部逮捕,一一盘查。
老百姓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样一番动静,让老百姓们惊疑不定,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仁宗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于是派官员到民间疏导,只是收效甚微。
这一时间,开封府的大牢内关满了人,几乎是人满为患了。
包拯即可审案,既然仁宗下旨要一一查问,包拯少不得熬夜来审理案件了。
寂静的夜里,开封府大堂却灯火通明,包拯严肃端坐于大堂桌案之后,身上的官府未曾脱去,公孙先生坐在一旁的主簿之位上做着审讯记录,四大护卫站于包拯身侧两旁,个个神情饱满肃穆,未见半点疲态,
站于大堂两边的一班衙役,手里举着刑棍,被大堂内的压抑气氛弄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包拯道:“公孙先生,还有几名犯人待审?”
公孙先生道:“尚有一百三十名。”
包拯不语,凝重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一人道:“大人,可有用到属下的地方吗?”
只见府中的仆役抬着个圈椅,椅中坐了一人,朱红的官服,下摆绣着海水江牙纹,头上端正的带着黑色乌纱帽,红色的帽穗垂于两鬓,面如冠玉,双目如点漆般黑亮,只是面色苍白,印堂间透着股紫黑之气,神情看上去亦有些憔悴。
包拯站起身子,道:“展护卫?”
此人正是展昭。
展昭这几日在房内休息,因为开封府内众人想让他安心养伤,有意对他隐瞒了朝堂发生的任何事情。只是卢方带着韩章和徐庆探病的时候,徐庆那个大老粗不小心说漏了嘴,展昭听罢再也按耐不住,执意起身,穿了官服,命人将他抬到前衙。
卢方等人本要阻拦,水寄萍却知道他的性子,便对卢方等人道:“你们劝不住他的,由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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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神马药材的名字啊,还有啥么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啊,都是偶虚构的,偶不懂历史,偶也不懂医生,但偶素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