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赵汝腾正与家人在府中享用便宴,气氛很好,几房妻妾和睦,一双儿女绕膝。赵汝腾为人宽厚,所以一家都是人边吃饭边聊着天。
就在这时,窗子被人破开,窗子碎片向着饭桌的方向砸来。
赵汝腾也练过些功夫,伸手将一旁的一儿一女推开,转身让开这凌厉的力道冲击。
从窗子外飞入一个黑衣人,手中所执长剑泛着青芒,迅速刺向赵汝腾。
赵汝腾想要躲闪,不想对方却变了招,连刺几下,终于这一剑刺入了他的心口。
只听那几名妇孺惊声尖叫起来,大喊:“老爷……”“爹爹……”
黑衣人似有不忍,愣了愣,拔出剑来,见剑尖有血,便在赵汝腾所穿的锦衣衣袖上擦了擦,然后转头看向赵汝腾的妻妾儿女。
这几个女子吓坏了,想要叫嚷,却怕叫出来转眼也被对方杀死,是以只敢忍声哭泣。
黑衣人走到赵汝腾身前,俯下身,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探了探赵汝腾鼻息,然后转身又从窗子翻了出去,逃走了。
消息传到朝堂,仁宗下旨开封府查案,并将赵汝腾依官制下了葬。
一个朝廷一品大员被杀家中,在满朝文武中引起不小的波动,每个人都居安思危,回到家里便开始部署人手看家护院,生怕这个刺客还会再找上别人,谁也不愿成为下一个赵汝腾。
赵汝腾一死,工部侍郎暂时代理工部一切事宜。
其实祭天神坛是由工部监造,廊柱倒塌一案也颇牵连到赵汝腾。原本赵汝腾想挂冠归田以完此身,然则仁宗并未允许,并要求他戴罪协助开封府查察此事,此案若勘破,赵汝腾功过可相抵。他这一死,许多事情便不好再往下查。
包拯对公孙先生道:“白玉堂所言那名女子,不知是何身份,既然她身为帮派头目的内眷,又怎会起意杀死朝廷一品大员?不知她与此次祭坛倒塌一案有否牵连?”
公孙先生道:“此女子身份可疑,是否由她着手调查,顺藤摸瓜,兴许能牵出一些线索来。”
包拯道:“要在暗中详查,不可打草惊蛇!”
公孙先生道:“还需着落在蒋四爷身上。”
包拯道:“五鼠相助开封府良多,不可因此泄露了他的身份,以免他有性命之忧!”
公孙先生道:“是,大人,学生会多加注意。”案情似乎有了眉目,然而展昭的所中之毒仍然没有办法可解。
展昭面上淡然自若,但所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在硬撑。
这天,开封府突然来了一个人,事情终是有了转机。
衙役报告包拯,说府外来了一位老者,说要见包拯一面。
包拯命人将老者请上堂来,衙役却回道:“这老先生说道,不方便在衙堂相见,请大人在后堂见他。”
包拯心中疑惑,又令人将老者请入后衙。
包拯见这老者看上去也没什么,年岁很大了,满脸的皱纹,衣衫十分朴素,就像一个田间陇上的一个普通农夫,然而仔细一看,老者的双眸炯炯有神,透着智慧的光芒,脸上的表情也似乎与一般农夫不甚相像,带着微微的傲气,与那平凡的外表并不相符。
包拯询问他找自己有何事,老者起初并不开口,后来看了看公孙先生,问道:“你是谁的门下?”
公孙先生有些纳罕,忙道:“您是……”
老者道:“老夫退隐多年,门里的徒子徒孙怕是没有认识老夫的了。”
公孙先生立刻恍然,走进一步,向老者躬身施礼,道:“原来是师祖驾到,徒孙公孙策拜见师祖爷。”
老者哼了一声,没说话。
包拯这才明白,这人便是传说中的轩辕老人了。
见过礼后,包拯命人给轩辕老人看座。然后又请出丁氏四兄妹来。
原本丁兆兰打算带着两个妹妹离开开封府的,然而刚要动身,却闻得丁兆蕙来了开封府。
兄弟见面,自有一番言语要说,待再次决定离开,轩辕老人又来了,回茉花村的行程又被打断了。
丁月影赶忙将自己收拾利索,和哥哥姐姐一起前去拜见师父。
丁月影和丁兆蕙跪下给轩辕老人磕了头,口里喊着“师父”,而丁兆兰和丁月华只是以晚辈之礼拜见。
却见轩辕老人只是受了丁月影的礼,对丁兆蕙道:“你如何称老夫为师?”
丁兆蕙道:“师父于徒儿有再造之恩,称您为师,徒弟不觉得有何不妥。”
轩辕老人道:“你不必以老夫的徒弟自居,老夫无意收你为徒,你起来吧。”
丁兆蕙似乎早知道轩辕老人会这样说,只是跪在地上低着头,既不起身,也不说话。
轩辕老人不再理他,任由他跪着,只是回头问公孙先生:“还没说你是谁门下呢。”
公孙先生道:“公孙策乃是凌霄子门下,只是师父曾要求徒孙不可对外泄露自己门派,是以外人并不知晓徒孙所学来自何处。”
轩辕老人道:“这些年你的名声似乎还不错,没丢了咱们门里的脸面。”老人捋了捋胡须,道:“影儿你起来,这是你的师侄,你们以尊卑之礼相见吧。”
丁月影一听,吓了一跳,道:“师父,别,别……”
却见公孙先生十分坦然的对他施了礼,然后道:“师侄公孙策见过师姑。”弄得小丫头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轩辕老人满意的点点头。
公孙先生给一个小丫头施礼,包拯还没觉得怎样,一旁的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却有些呆不住了,一个个的面面相觑。
他们都十分的敬重公孙先生,公孙先生年岁不小,却要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为“师姑”,四人嘴上没说,心中大大的不忿,脸上自然带出了些不自然的表情。
轩辕老人早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中,对丁兆蕙道:“你还不起来?”
丁兆蕙道:“求师父收下弟子!”
轩辕老人道:“哼,一个小姑娘成了人家开封府公孙先生的师姑,这已然削了人家的面子,如果再来个你,开封府的面子岂不是丢尽了。起来!”
听老人如此说,丁兆蕙只好站起身。
丁兆兰道:“老人家,您千里迢迢的来此,所为何事?”
轩辕老人道:“前几日我夜观星象,京城将有大事发生,老夫是来报信的。”
包拯一听,道:“敢问京城有何事发生?”
轩辕老人道:“帝星附近有邪气相冲,怕是近期内会有大事发生,你们早做准备吧。老夫只是一介山野匹夫,此言乃是按照星象所依,具体会发生什么,老夫并不知晓,以后的事情,端看你们的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震惊。素闻轩辕老人所作乩言无不应验,俱都面面相觑。
包拯道:“敢问老人,是否有破解的办法?”
轩辕老人道:“那就要闻你们这群当官的了,我老头子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了。”老人想了想,忽道:“这府中的机关消息到底是哪个设置的?到有些咱们门里的精髓。”
公孙先生赶忙道:“是徒孙设置,并由师姑改进的。”
轩辕老人似乎很是满意,点点头,对着丁月影捋须微笑,颇为嘉许。
丁月影见师父似在夸赞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只听公孙先生道:“师祖,您远道来此,在府中多歇些时日,徒孙给您安排好一切,可好?”
轩辕老人道:“我看还是不必了,在这死气沉沉的衙门里呆着,老夫得少活十年。”
见轩辕老人大有立刻动身离开的意思,公孙先生想要挽留,却又怕老人不高兴,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没说出口。
轩辕老人知道他有话要说,道:“你怎么磨磨唧唧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公孙先生只好道:“师祖,开封府内有一人病重,希望师祖爷能够救他一救……”
轩辕老人道:“怎么?连你也救不了他?”
公孙先生道:“他种了西域奇毒‘紫颜香’,怕是时日不多了,徒孙本领有限,无法救治,还望师祖能够出手相救。”
轩辕老人有些纳罕,道:“这种毒已然在中原绝迹多年,如何又会有人用此毒害人呢?”
公孙先生道:“徒孙不知。”
轩辕老人道:“‘紫颜香’最早由西域胡人传入大宋,几百年前曾用做暗杀官员,当年在朝堂内十分盛行,在江湖上反而不多见。后来此毒之所以消失,是因为炮制此毒的各种毒物,大部分都在中原绝迹了,看来,是西域尚有人能制此毒了。”
公孙先生赶紧道:“正是!此次施毒者乃是西夏人。”
轩辕老人眉头一皱,道:“就算是我,也无甚把握能够破解,先让我看看中毒之人吧。”
公孙先生忙道:“是!”不自知的露出一抹笑意。
轩辕老人出手,展昭有救了。
大家都欣慰的松了口气,丁月华拉住丁兆兰的手臂,高兴的道:“大哥,展大哥一定会好的,对不对。”
丁兆兰微微一笑,转而蹙眉,转头不语。
丁月华只顾高兴,却没发现丁兆兰的脸色不对,不知道大哥正为她担忧。
只听包拯道:“老人家,这边请。”说着,伸手做出“请”的动作,然后跟在老人身旁,为他引路。
包拯引着轩辕老人到了展昭屋内,只见展昭正在睡觉,水寄萍并不在房内。
展昭听见响动,赶忙睁眼,想要挣扎起来,却被公孙先生按住。
公孙先生将轩辕老人要为他诊治之事约略的说了遍,展昭见床前站着一个银须银发的老者,赶紧道:“多谢老人家为展昭诊治。展昭感激不尽。”
轩辕老人道:“行了行了,你们开封府的人就爱闹虚文,赶紧躺好了,把手臂伸出来。”
展昭看出轩辕老人性格随意,便躺平身子,伸出手臂,待老人号脉诊治。
老人搭住他手腕,大约有半盏茶的时间,才松开。皱着眉头道:“还好我拿徒孙医术不错,给你用了本门的针法施了针,不然,你现在早就只剩黄土一柸了。”
然后又细看了他的脸色,眼底血色,又用手捏了捏他的腿,发现展昭的腿没有任何知觉,便道:“‘紫颜香’的毒,原本见血封喉,极为霸道,只是施毒之人将里面放了些药物,使得毒性变得绵长缠人,非要把人折腾够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断气,真够狠毒!此毒虽然在你体内被控制,可以将你的寿命延长至半年左右,但是却也令你骨软筋疲,先是这双腿失去知觉,再过半个月,你的全身都会没了知觉,最后就连进食都无法咀嚼,偏偏你的意识十分的醒觉,就这么痛苦的等死。嘿嘿,真不如一刀宰了你还痛快些。”
展昭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已然显出一丝恐惧之色,他咽了口唾沫。
众人都知道展昭面上虽然温和,却是个极为要强之人,他宁可一死了之也不愿这么不生不死的瘫着。
轩辕老人又道:“兆兰,你的伤势可大好了?”
丁兆兰闻言,暗感奇怪,他从未对老人提起自己受伤的事情,他老人家如何知晓?
轩辕老人道:“既然已经好了,你就和你那个弟弟轮流给展昭推血过宫,还有你!”说着,指了指白玉堂。
“我?”白玉堂指了指自己。
轩辕老人斜眼瞪了瞪他,道:“怎么,不愿意?”
白玉堂忙道:“我可没这么说。老人家,您说怎么个治法?我可不想这条九命怪猫就这么挂了。”
其实白玉堂这些日子里一直在为展昭四处奔波,只是他不愿意表现出来他有多着急,对待展昭还是以往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