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为江宁婆婆治伤,令江宁婆婆逐渐止住了咳嗽。
白玉堂单膝跪在地上,扶住江宁婆婆的手臂,道:“娘,是孩儿来晚了,让您受了这么多的罪。”
江宁婆婆惊讶他居然会这么说,心中一软,慈祥的注视着他,抬手捋了捋他鬓边稍显零乱的发丝,轻声道:“儿啊,娘没事了,啊!”
她这一声唤儿声,不但让白玉堂眼眶含着泪水,也让旁人听着既感动又有些心酸。
展昭轻咳了声,走近前去,对江宁婆婆道:“婆婆,可是伤到了筋脉?”
江宁婆婆点点头。
展昭道:“大家现在这里稍作安顿,然后再去给婆婆请郎中诊治,如何?”他扫视了屋中众人一眼,以兹问询。
卢方道:“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是当地人,我们一切以你马首是瞻。”
展昭点头,道:“如此,展昭大胆安排了。”
由于卢方、韩章和徐庆三人并未真正涉案,是以在附近的客栈住下,顺带也可以探听讯息。而白玉堂要照顾要照顾江宁婆婆,便留在水宅。
至于展昭带来的那一高一矮两个少年人,大家打量了两人许久,不知他们是什么来路。
只听展昭对那矮个子少年道:“公主,今后今天就要委屈您了。”
众人一听他说公主二字,俱都吃惊,白玉堂指着这少年道:“你就是公主?”
赵翎嘻嘻一笑,抹下脸上的易容,道:“是啊,不过你们以后就别叫我什么公主不公主了,省得露了馅。就叫我翎儿得了。”说完,蹦蹦跳跳的跳到和她一起的高个少年身边,道:“阿亮,你也把妆扮抹掉吧。”
高个少年点头答应了,抹掉了易容,露出俊美的面容,正是任怀亮。
白玉堂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二人,不可置信的道:“我说公主,你难道当这是在玩儿啊?”
展昭无奈的道:“展昭也没有想到,会将公主牵扯进来。”
赵翎满不在乎的道:“是我要应搀和进来的行了吧?哎,展昭,以后咱们该怎么办?”
展昭道:“既然江宁婆婆伤重如此,当然是先为她老人家治伤要紧。”
江宁婆婆摇摇头,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白玉堂赶忙过去扶她,道:“娘,您别动啊。”
江宁婆婆推开他道:“我老婆子身子骨没那么差,这点儿伤不碍得什么。”转头对公主颔首道:“老身参见公主!”
赵翎两手乱摇,道:“哎~婆婆,不要这样嘛,以后您就叫我翎儿,我可不愿意摆个公主的臭架子让你们拜来拜去的,那多别扭啊。”
江宁婆婆见多识广,也不是真的有多拘束于赵翎的身份,于是笑道:“那好,翎儿就翎儿……唉,我只道展昭那个娃娃平日里谨慎小心,谁知道他……快来和我老婆子说说,你们都遇上什么事情了,居然让一个公主舍身冒险。”
江宁婆婆看着眼前的态势,便知展昭和白玉堂遇上的事情不小。
展昭简短的将事情说明,听得江宁婆婆大皱其眉。之后又道:“展昭将各位安排于此,也只是权宜之计,因此间过于狭窄,还望各位在想些办法。”
江宁婆婆道:“可惜啊,我那酒坊被烧了,不然……唉,其实那里既然被人围攻,也并不安全,烧了也好……”
众人知道她其实是在惋惜自己多年的心血化为泡影,不免唏嘘,却也不知怎么安慰。
倒是白玉堂,对江宁婆婆安慰道:“娘,等事情一了,儿子再给你开间酒坊,怎样?”
江宁婆婆白了他一眼,道:“你?哼,希望老婆子能活到那天。”虽然嘴上那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但白玉堂却被她说得满心不是滋味,只好闭口不言。
却听展昭道:“依展昭所见,江宁婆婆的伤势不轻,还是先治伤要紧。”
江宁婆婆道:“我老婆子都一把年纪了,不怕什么了,你们不要为了我耽误了计划。”
白玉堂道:“娘啊……”只觉心里有些难受,喊了一声,便说不下去。
展昭道:“不会耽误,只是,不知要去哪里求医。这掌伤恐怕非一般郎中可医治。”
江宁婆婆道:“不妨不妨,我挨过那一掌后,立刻服了一粒家传的药丸,护住了筋脉,所以并无大碍。”
白玉堂道:“娘,你就别硬撑了,儿子知道你的伤势没有那么轻!”
江宁婆婆道:“我虽然老了,还不至于那么没用,放心吧!只要将养十天半个月的就没事了。你啊,少婆婆妈妈的让人家笑话!”
他们这样絮絮叨叨的,赵翎有些不耐,插话道:“不如,把婆婆送到宫里……”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通缉犯,并非什么公主了,这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嘴,有些尴尬。
赵翎懊恼的道:“我这猪脑子,唉,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不然……皇宫里都是好药材,一定可以医治您的伤势。”
江宁婆婆笑道:“呵呵,多谢公主……哦不,谢谢翎儿关心我这个老婆子了,你啊,可真贴心!”
白玉堂忽道:“不如咱们去松江府,找轩辕老人,他老人家一定能治您的伤!”
江宁婆婆板着脸孔道:“那怎么行?咱们这一群人,恐怕早被人盯上了,可别连带着给人家惹事!”
其实她是顾虑着丁家就在松江府,怕这件事牵连道丁兆兰一家。
展昭赞同道:“婆婆说得是!”
白玉堂急了,对展昭道:“那你说怎么办?”
展昭也一时想不到办法,闭口不言。
白玉堂看他不说话,更气了,道:“展昭,咱们可都是受了你的牵累,你可别到时候什么都不管!”
展昭被他这样一说,心中也来气,口气颇不好的道:“白玉堂,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会不管?”
江宁婆婆对白玉堂喝道:“你小子如果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转头对展昭道:“你啊,别跟这个二愣子一般见识,直接说你的想法!”
白玉堂气鼓鼓的在一旁道:“我看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却又被江宁婆婆狠瞪了一把。
展昭蹙眉沉思了许久,缓声道:“不如……不如展昭去把轩辕老人请来……”
他还在犹豫,白玉堂却立刻道:“这主意好!”
江宁婆婆又对他喝道:“好个屁!”对展昭道:“请他老人家,一方面怕是请不动的,另一方面,恐怕无法瞒过丁家吧。”
展昭道:“没有别的方法,也只好如此。展昭前往低调行事,尽量不惊动丁府。”
江宁婆婆本来还想反对,但觉一口气提不起来,又想咳嗽,自知伤重,若挨得时日久了,对身体大为不利,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好道:“如此,你要小心行事才好!”
展昭点头。
展昭休息了一晚,本想和水寄萍多说两句话,但她晚上睡得甚早,也没顾上见她一面。转天一早,他就快马加鞭去了松江府。
他登门去了轩辕老人所住的草庐,原本不想惊动旁人,却没想到丁月影和丁兆蕙都在那里,他不得不把江宁婆婆受伤的事情当着这兄妹俩人的面对轩辕老人说了。
轩辕老人脾气古怪,看都没看展昭一眼,对丁月影道:“你那点儿医术足够用了,你跟他去吧。”
丁月影惊讶的道:“师父,我……我这点儿医术是刚学不久,怎么能……”
轩辕老人冷冷的道:“现学现卖,正好印证一下你的医术是否学到家了。”
展昭一听,这轩辕老人看来是不愿意出山了,转眼看向丁月影,只见她娇滴滴、柔弱弱的,虽然知道她精通奇门遁甲之数,然而刚才她自己说,歧黄之术乃是现学的,也不知有无把握。
他忍不住道:“老人家,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没想到轩辕老人喝道:“怎么?你是怀疑我教徒弟的本事,还是在怀疑我这徒弟太笨?”
展昭道:“并非如此……”
轩辕老人截断了他的话:“别给我咬文嚼字的,老夫就是不爱和你们这些官服的人打交道。若要医治,我这徒弟自有本事,若不信她,你就另求高人吧!”
展昭一见这架势,恐怕自己在说几句,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恐怕真就要把自己扫地出门了,只好道:“老人家也许是对官府有些误会吧,不过事已至此,就劳烦丁姑娘走上一趟了。”
说罢,对丁月影抱了抱拳。
轩辕老人道:“哼!你身上杀气太重,赶快离开我的屋子,不要让我拿扫帚把你打出去!”
丁月影无奈的道:“展大侠,我师父性子古怪,请您别见怪!若不嫌弃月影医术粗陋,我这就和展大侠走上一趟!”
她声音低柔,性子腼腆,说着一番话似乎都是勉强。
丁月影随同丁兆蕙和展昭走出了草庐,她对展昭道:“敢问是谁受了伤?”
展昭道:“是江宁婆婆。”
“婆婆怎么受伤的?”丁月影急切的道:“伤得重不重?”
展昭道:“还好,有白兄在一旁照料,伤势已经稳定,只是若长时间不医治,会有损筋脉。”
丁月影道:“那,那……我这就回家禀告家母。”回头对丁兆蕙道:“二哥,我……”
丁兆蕙虽然面色冷冷的,但他并非无情之人,心中还是蛮疼爱这个小妹的,道:“二哥送你去!”
丁月影道:“多谢二哥!”
展昭本是请轩辕老人,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却带了四个人。
丁家四兄妹一听江宁婆婆受伤了,都跟着展昭道江州府探望。
展昭本不愿打扰丁家,如今颇多无奈,但他无法阻止这丁家兄妹跟随,也只好如此了。
到了江州,四兄妹见过了江宁婆婆,江宁婆婆暗暗的埋怨展昭,怎么说好了不惊动丁府,却把这四个人都带了来?
展昭一看她面色,就知道她在埋怨自己了,只好无奈的把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丁月华拉着她的手臂道:“婆婆,难道你不想我来看你啊?”
江宁婆婆道:“唉呀,你是不知道,如今这江州府并不太平,我老婆子不想你们陷进来啊。”
丁月华道:“展大哥都对我们说了,说这里危急重重,如何如何,可我和大哥二哥,执意要来的,您可别错怪了展大哥啊。”
江宁婆婆道:“那,那,月影真的会医术?”
丁月华用力点头,道:“上次展大哥和我大哥都受了伤,月影就暗暗发誓要学好医术了。”
江宁婆婆慈和的看向丁月影,道:“孩子,真难为你了,可是如今这里很危险,让你这个不会武功的小妮子以身犯险,我真是不忍心呐。”
丁月华甜甜的笑着,靠在江宁婆婆的肩膀上,道:“婆婆,月华真的好想你哦,就算有危险也要在婆婆身边。”
江宁婆婆爽朗的笑起来,道:“你这丫头啊,嘴可真甜。不过,你是想我,还是……”
丁月华看她眼睛瞅向白玉堂,赶忙道:“当然是为您了,别人嘛,才用不着月华操心呢!”
江宁婆婆听她如此说,心头暗暗差异,这丫头摆明了是话里有话啊。难道……戌时,江州城早已宵禁,黑暗的街道没有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几个守夜衙差和更夫在巡视。
忽然,一个衙差道:“我……我怎么觉得刚才有个身影从我身边过去啊。”
他身边的另一个衙差道:“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哪有什么人影?”
这个衙差道:“嗯,是我眼花了……”
“你啊,这几天都泡在赌馆里,几宿不合眼,八成是老眼昏花了吧。”
“哎,这两天运气太差,我都输急眼了。”
“你呀,今天就别去赌馆了,走,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乐乐,省的你运气越来越差,总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去哪?”
“醉红楼啊,那里新来了个妞,很不错哒。”
“那还等什么,走,走。”
其实那个衙差并没有看花眼,他看到的是穿着一身黑衣的萧毅从他们的身边一闪而过,只是他动作太快,所以那衙差才没看清楚他的身影。
江州城的望江酒楼是西夏细作暗之地,整栋酒楼此时没了客人,店小二打了烊,上了门板,正准备回房休息,店里的东家却把他和老掌柜叫了过来。
老掌柜道:“东家,怎么还没走?”
酒楼东家道:“我这里还有几个朋友,我们还要喝酒聚聚,他们不愿意外人打扰,就在楼上的天字号房间里,你们在楼下守着,不要上来打扰我们。”
店小二懵懵的点头,老掌柜却道:“要不要让厨房做点菜饭款待一下?”
店东道:“不必了,都是多少年的老友,说几句话而已,你们不要多话,要有什么情况,就在楼下喊一声,知道吗?”
老掌柜点头,与店小二道:“您放心吧。”
等店东上了楼,店小二纳闷的问老掌柜道:“东家这是怎么了?那么神秘?”
老掌柜叹了口气,道:“主人家的事,咱们别问,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然,惹祸上身。”
店小二道:“为什么?”
老掌柜道:“你刚来不久,咱们这酒楼的事情你还不懂,也最好不要懂,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得了,别问了,赶紧从这守着,我去趟茅厕。”
店小二赶忙点头,道:“您去吧,把这放心的交给我吧。”
老掌柜点了点他的鼻子,道:“你小子机灵着点儿。”
“哎,知道了。”
老掌柜去了后堂,店小二望了望楼上的天字号房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望江酒楼的一间上等房内,聚集了五个神秘的人,而望江酒楼的店东就在门边守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其中一个是富商模样的中年人,便是西夏国右路兵马元帅,大风堂堂主李楚雄。身边的人是贺兰泓庭,季高,萧毅和沈云雀。
沈云雀首先开了口:“开封府的事情还未完成,不知道李堂主招我们来此,是什么意思?”
他们几人是分别来此,是以刚才那个衙差只看见了萧毅一闪而过的身影。
李楚雄道:“大宋皇宫下的工事既然还未完成,就先顾着眼下另一件有利于我们之事,此事若成,事半功倍,不过,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来完成。”
沈云雀道:“请说!”
李楚雄转头看向季高,道:“你说说吧。”
季高捋了捋花白的须子,道:“据潜藏在皇宫的探子送来讯息,被打成叛国罪的驸马任怀亮被展昭从开封府大牢放走了,而展昭在被关入大内监牢之后,也被人救了出去。据我所知,能在天牢内救人的,为数不多,而且能甘冒奇险偷入天牢救人的,除了五鼠,我想不到其他人。而就在同时,大宋皇帝之妹,公主赵翎亦从宫内失踪。”
贺兰泓庭道:“卑职的属下曾见到展昭与五鼠其中的四鼠在江州城内出没,身边另有一高一矮两个少年,卑职怀疑,这两人就是就是赵翎和那个大宋被判叛国罪的驸马。”
季高又道:“依老夫所见,确定是他们无疑。若能抓到他们,以此要挟大宋皇帝,咱们何事不能成?”说着嘿嘿的得意微笑。
季高为人狠毒,沈云雀素来不喜,但他是李楚雄手下的红人,也不好说什么,于是道:“季高,你且说说,你有何计策?”
李楚雄道:“既然如此,季高,你就对大家说说你的计策吧。”
季高将计策和盘说出,这计划听上去大可将展昭一干人等截杀甚至活捉,听得沈云雀暗暗皱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抬眼看向众人,只见李楚雄面无表情,一双眼微微眯起,扫视着在场众人。沈云雀错开眼珠,又看向贺兰泓庭,却见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此人面目英俊,面上总是一副恭顺谦和的神情,却让她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再看身边的萧毅,他脸上神色冰冷,眼眸里迸射出杀气,她的心里一沉,心道:“萧叔叔,你只是矢志为皇姑报仇,却被这几个宵小之辈利用,这又何苦。”暗暗叹气,转而又想到自己:“我又何尝不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今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了局。但愿大宋快些被颠覆,既为皇姑报了仇,又了却了她多年的心事,我也算报了她的养育之恩。”心中突然闪现白玉堂的面孔,她握了握手中之剑,压下心中的酸涩,微蹙着眉头听完季高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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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这是要写群戏的节奏啊。爱情神马的果然是陪衬咩?不要啊,那不是我的初衷啊,我是要写爱情的呀,但为啥越写越多,越扯越远了捏?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