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还在张漾的怀里熟睡,嘴巴张开吐着华丽的泡泡。她知道她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吗?是否有一天她也会哭着寻找自己的妈妈,也是否有一天她会知道自己可能是害死母亲的凶手之一?
张漾将裔谣拥入怀中,没有言语。他该怎么去安慰,说一句,一切都会过去吗?怎么可能,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是这个无辜孩子的妈妈。
回到家,裔谣呆呆地坐在镜子前盯着手中的钢笔。她将钢笔每一截都拆开,看到了笔尖的位置,直接掰断露出了金属的笔尖。笔尖是由两半组成的,轻轻一分就能分开,而内面竟成了锋利的凶器。
裔谣将笔尖触碰在手腕上,金属没有一丝温度。稍微用力,裔谣不禁抽气,笔尖跌落。手腕上渗出淡淡的血色。
“你在干什么!”张漾已经冲了进来,拉过裔谣的手仔细检查。“还好只是破了皮,我去拿药箱包扎一下。”张漾松了一口气。
裔谣拉住张漾的手。张漾叹了口气,抱住她。“谣?”
“漾,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敢想象当冰冷的金属扎进肉里有多痛,多冷。当触目的血渗出皮肤,她怎么能不哭不叫?她在面对着死亡的时候,有多么的绝望?我们都不知道,我们竟然什么也不知道。”裔谣哭喊,张漾只能任她发泄。
自从那天后,张漾身上再也没有钢笔,而裔谣身上则多了一支缺了一半笔尖的钢笔。
Ava的葬礼很简单,牧师,宝宝和我们两人。Ava应该不愿别人知道她的离开吧!
葬礼举行到一半,一辆很气派的车子在他们面前停下。从后座下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他已经不是当初的ALAN了。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势利。
裔谣几乎接近失控,她按捺住漫天的愤怒,一步一步走向他。男人身边的保镖很快隔开了她和ALAN的距离。裔谣笑出声,绚丽的笑容就似罂粟般魅惑人心。
“让她过来。”ALAN声音低沉。
裔谣依然笑颜走到他跟前,靠近他,问“你知道Ava是怎么死的吗?”
ALAN扭开头,不愿承认。
裔谣终于释放出心中的恶魔,缓缓拿出口袋里的钢笔,打开笔套,狠狠扎进ALAN的左胸。
身边的保镖很快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扶起ALAN推开了裔谣。裔谣跌靠在张漾怀里,心里却是意外的轻松了许多。
“我来告诉你,Ava就是这样死的。是你逼死了她,是你!”裔谣陈述着事实。
ALAN显然早已知道,并没有因为这个答案而惊讶。“这一下就当是我欠她的,我不会追究。如果还有下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你。”
“ALAN如果你还记得在美国的兄弟感情的话,请你收回刚才的话。否则,我相信凭我们的势力应该可以阻挠你继位的事。更何况你现在的弟弟似乎很得宠吧!”张漾把裔谣护在怀里。
ALAN最终还是离开了,胸前已经开出了鲜红的血花。他捂住胸前的血红,嘴里呢喃不停“对不起,Ava。对不起…”
牧师早已吓得躲在了一边,抱着宝宝哆哆嗦嗦不敢出来。
“牧师,继续吧!”张漾扶着裔谣站着。
裔谣呆呆地望着墓碑上的照片,这是裔谣选的照片。照片里Ava的笑容很耀眼,这样的笑容才是最真实的她吧!
葬礼结束,裔谣已经无力支撑,伏在张漾的怀里沉沉睡去。
回了家,裔谣躺在床上继续睡。张漾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一片湿润。
她总是这样骄傲,永远不会给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这样脆弱。总以为她是他们之中最看淡这段感情的人,可又有谁知道其实她是最重情的那个人?
突然,宝宝哭了起来。张漾只有去哄宝宝,裔谣也迅速起身去冲奶粉。几个月里,他们已经如此熟悉,真的要送走这个孩子吗?
裔谣拿来奶瓶递给张漾,又看着孩子发呆,终于说“漾,我们结婚吧!”
张漾的手一颤,奶瓶落在了地上。“为什么?”
“你不愿意吗?”
“我想知道原因。”
“我想给宝宝一个家,有爱她的爸爸妈妈。一个最完整的家。”裔谣回答。
张漾很想答应,就算是不爱他,他也愿意,最起码有一个在她身边的借口。可是他不能赌上一个孩子的未来,他不能。
“谣,你知道我们给不了她最普通的生活。如果她成了我们的孩子,她就会成为公众人物。她的身世也会成为记者探究的对象,更可能牵出ALAN和Ava的事,那她会被永远背上私生子的烙印。”
“好了,别说了!”裔谣打断了张漾的话,是她欠考虑了。
“我已经联系好了,有一对年轻的白领夫妇愿意收养她。他们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不用担心宝宝以后不受宠爱的问题。”张漾说。
“恩,你来办吧。”裔谣转身离开。
从那日后,裔谣没有看宝宝一眼,她害怕自己舍不得。这个和她相处了半年的孩子,宝宝已经满一岁了呢。张漾抱着宝宝在花田里散步,裔谣总会远远地跟在后面。宝宝笑得很开心,也许她早忘记了那个生下她的女人。
张漾走回到裔谣身边,“抱抱她吧!明天那对夫妇就来接她了。”
裔谣犹豫不愿接过,最终还是抱过宝宝。宝宝伸出手,一副很期待的样子。裔谣抱在怀里,宝宝“吧唧”一口,一个湿湿的口水印印在裔谣脸上。
“妈咪”宝宝拽住裔谣的长发糯糯地喊。
裔谣和张漾都愣住了,宝宝说话了,第一句话竟然是妈咪。裔谣抱着宝宝转圈,一边笑一边流泪。
Ava,你听见了吗?宝宝会喊妈咪了。明明一直照顾她的是张漾,可是她第一个会叫的是妈咪。她还记得你,你一直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第二日一早,年轻的夫妇就来了。
宝宝是个不认生的孩子,抱在谁手里都笑得很开心。她和Ava很像,笑起来很明亮,似乎阳光也可以照进人的心里。
裔谣一直抱着孩子,叮嘱着。张漾拍了拍她的肩,说“该把宝宝给他们了。”
那对夫妇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期盼。
“宝宝还没有起名字,你们给她起个名字吧!”说着,裔谣把宝宝递给了他们。他们会真心的爱这个孩子,裔谣从他们的眼里的喜悦可以看出。
“谢谢,谢谢”金发的年轻女人接过宝宝,一直不停道谢。
“妈咪,妈咪。”宝宝高兴地拉住女人的长金发喊着。
女人听到这句话,失声哭了出来。她说她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终于在这一天实现了。
裔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痴痴看着宝宝一声声开心地喊着“妈咪”。她怎么忘了Ava也是金色的大卷发,宝宝是认错了。可是宝宝你知道吗?你今天的认错就是一辈子啊!
宝宝依然很兴奋,甚至比在张漾怀里还要开心。她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呢?她已经不愿再想,也许这样对孩子是最好的结局了。
宝宝,希望你能够幸福!
年轻夫妇带着宝宝离开了,屋子里很安静。裔谣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吹着风。
“裔谣!你丫给我说清楚,不是叫你到了法国找我朋友的嘛!你这两年都躲在哪里了?”
裔谣闻声转过头,是棒子。她淡淡地笑,说“你就是让我来找他?我就知道,到了法国也不能摆脱你们的魔爪!”
棒子上前一把抱住裔谣,眼里一片迷蒙“你说不见就不见,你知道我们找了多少地方吗?真是的,想要急死我们吗?”
“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嘛?”
“瞎说!你看你现在瘦的,都看不到肉了。”棒子不满地说。
裔谣好好看了一眼棒子,棒子又长高了呢。他已经褪去了往日的稚嫩,连以前的痞子气也再也寻不到了,全然一股军人的正义凛然。
“棒子更加成熟稳重了呢!”裔谣说。
棒子的老脸红了红,“少给我岔开话题。不过,前些日子漾子跟我提到说Ava也在这里?”
裔谣怔了怔,她想起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告诉棒子这件事。后来Ava病情稳定了,他们才告知了棒子Ava在这里的事。
“Ava人呢?你们大哥我都站在这里了,她都不出来迎接啊,太不给我棒子面子了!”
裔谣不说话。张漾伏在阳台的门上,终于说“Ava死了。”
棒子呆了一下,又笑了出来“瞎说什么呢?你们当我棒子是傻子啊?”
“上星期死的,自杀。”裔谣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棒子相信这个事实。
棒子坐了下来,声音有些沙哑,“自杀?那么开朗的女人,她怎么就这么傻呢?ALAN知道吗?”
“就是那个男人逼死她的,他当然知道。”裔谣讽刺地说。
他们把Ava的事都告诉了棒子,也去了Ava的墓地。棒子一直很沉默,他也很难过吧。棒子总是把伤痛埋在心里,用沉默掩盖一切。
“我哥还好吗?”裔谣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棒子不答,反而是张漾说了“你离开的两年,白裔集团如日中天。他收购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公司。而那些公司的特点都是以外贸为主的公司,目的你应该很清楚!”
“他还没放弃吗?”裔谣呢喃。
终究是躲不过吗?是她犯下的罪,终是还要她来终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