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小谣，我放了你
“哥，一起死吧。”她语气很淡，就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自然。
裔耀望着她，她的眼里一片清明。他明白她的认真，也许死亡才是他们最后的解脱。如果这是她所想要的，他成全她。
“好。”
裔谣微笑，“哥哥，我爱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裔耀抱着她，回应着她从不愿说出的爱。
他们一起沐浴，为对方洗去身上的罪孽。他们认真地膜拜着彼此的身体，让一切罪恶在此刻终结。他穿上了纯白的衬衫，没有一丝杂质，他还是她的天神，依旧是完美的化生。她穿上了纯白的连衣裙，精致的脸庞，慈悲的笑容，她是天使，纯洁的天使。
他们双手交握躺在床上，身子相互依偎，脸上是平静地笑容。
“后悔吗？”裔耀问。
“我爱你。”这是裔谣的回答。
“咚”安眠药的瓶子掉落在地。
“我也爱你。小谣，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就这样爱着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从很久以前就爱你。”裔谣微笑，她曾今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也许今天她才敢面对这个事实。她爱他，从十三年前开始，甚至更早。
裔耀的手握得更紧，“小谣，你会不会恨我？”
“…”
“小谣？”
依然无言。
“小谣，小谣…”
裔耀爬起，摇晃着她的身体，依旧没有反应。怎么回事，他吃的药明明比小谣还要多，怎么可能他没事，裔谣却先睡了过去。
“小谣！小谣！你醒醒。”
裔谣没有言语，甚至都没有张开眼睛看一看自己。他慌了，他害怕失去她。他紧紧拥着她，可是裔谣的身体却无力地后仰。他恐惧了，他抱起她冲出了房间。
“小谣，你醒一醒。小谣，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裔耀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对着她说话。
“小谣，你看看哥哥好不好？哥哥错了，这次真的错了。”裔耀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期待着她的温度可以告诉自己，她还活着。
*
裔耀抱着她再次跨进了医院。
当他把裔谣递到医生手里的那一瞬间，裔耀怔愣住。这是第二次了，他竟然两次亲手将她送入地狱，他都做了些什么？他的爱竟然如此的自私。
这一次裔耀在急症室门口并没有站很久，裔谣很快就被推了出来。
“我们给病患做了清肠，目前还要进行输液。之后的几天病患会有呕吐的现象，并没有大碍了。”
“我也服了安眠药，为什么我没事？”裔耀想知道的是这个，也许他已经猜到了一些，可是他并不确定。
医生显然是一愣，笑说“先生，你是和我开玩笑吧。你已经好好地站在这里很久了。”
裔耀一脸黑气地看着医生，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
“这样吧。先生，您先去做一个血常规检查和B超，我们看一下结果好吗？”
拿到化验单的一霎，他甚至忘记了呼吸。
“先生，你显然你服用的不是安眠药，而是大量维他命。一次性服用这么多维他命对身体也是有害的，我建议您还是做一次清肠比较好。”
裔耀的耳朵“轰隆轰隆”作响。是在骗自己吗？什么说你服用大量的维他命，他和小谣不是吃的一样的药吗？怎么会这样？
他拿着化验单木然地走到裔谣的病房，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她的脸色几近无色的苍白，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本是樱桃色的嘴唇竟失去它原有的光泽。
小谣，你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服下安眠药的呢？他已经不懂她了，她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也许放开你，你会过的更好。裔耀俯下身，轻轻一吻落在她的眉心。
“小谣，我放了你。”
裔耀无声地走出病房，拨出一串号码。
“喂。”
“裔耀？”张漾惊讶裔耀竟然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有事吗？”
“你什么也不要问。现在来德馨医院，裔谣在这里。”
“裔耀，你究竟又把谣怎么了，她怎么又进了医院？”
裔耀没有回答，就直接挂上了电话。
不久张漾就毫无意外地出现在裔耀面前。他自嘲一笑，他不得不承认，也许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更加适合小谣。
张漾看到裔耀，两三步走上去，猛力挥了他一拳。“畜生！你究竟又对她做了什么？”
裔耀没有闪躲，也不解释，仅仅是一下一下承受着他的怒火。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你这个禽兽！”
“裔谣还在里面，我想你需要进去看一下。”
张漾绕过他，走近病房。裔谣比上次在宴会上瘦了好多，脸色几近透明，她的骄傲，她的自信此刻竟也消失殆尽。
“我要带走她。”张漾陈述着自己的想法，“这一次无论你怎样阻止，我都会带走她。就算她不愿意，我绑也要把她绑走。”
“你带她离开吧。”
张漾惊讶抬头。裔耀的态度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他们之间有事发生，他可以猜测到。
“是的，我会放了她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爱她。”裔耀的声音依然骄傲得不可一世。
“我们说好一起服安眠药自杀的，可是…”裔耀笑得温柔，一只手抚上小谣的脸颊，说“她真的很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竟然把我的安眠药换成了维他命。我总是想，她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把药瓶递给我的。她一直到不知道，不知道她死了，我怎么可能够会活下去。她是世界上最傻的女孩。”
张漾没有了反应。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的裔谣，她就这么爱她的哥哥吗？宁愿自己死也要骗他活下去。这样的她，他竟然不认识了。她对自己那样残忍，她是那样自私地挥霍着自己的爱。这样的她，还是裔谣吗？
裔耀转身要走，张漾喊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要回去了，我相信你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
如此简单的言语就把自己深爱的人交给了别人，张漾不能相信，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曾今的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亲手送她离开自己的怀抱，今天他却真的做到了。
“今天我带走她，就不会给她任何机会回到你身边。你不会后悔？”
裔耀头也不回地离开，甚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不愿再看裔谣一眼，哪怕是一眼，他都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回到家，他一路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入裔谣的房间内。看着地上掉落的两瓶安眠药，他捡起发现并没有异常。那就是维他命了，他迅速翻开床边的抽屉，把抽屉中的东西都稀稀落落地倒出。一个维他命的空瓶在一大堆杂物中竟是那样的刺眼。
裔耀颤着手，捡起地上的空瓶。握着空瓶，眼泪不自觉掉落。他很高兴小谣也是这样爱着他，可是他们的爱只会伤害对方。也许他们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
裔谣慢慢睁开疲惫的眼，映入眼帘的竟是张漾放大的脸。
“你终于醒了，谣，你终于醒了。”
张漾紧紧拥住裔谣，刚才她的沉默真的让人担心。她应该是趾高气昂的公主，不是躺在病床上随时会死去的弱者。
“我哥哥呢？”裔谣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她想要见到的人。
张漾垂下手，不回答。
“漾，我哥哥呢？你怎么会在这里？”裔谣还是有些不懂，自己又怎么会在医院呢？
“谣，忘了他吧。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问你，我哥哥呢？”裔谣疯狂吼出声。
“裔谣，你究竟有多爱他？宁愿自己死也不让他死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那样对他，唯独就不能爱上我！我才能给你想要的幸福，他不能！他是你哥哥，裔谣，你清醒一点。他已经不要你了。”
本在挣扎的裔谣，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停下了动作。
“不可能，不可能，哥哥不会丢下我的。不可能的。你骗我，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要不是他打电话给我，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裔谣，你自己想想。他已经不要你了。”
裔谣颓然跪坐在病床上，无助地摇头。
张漾别过脸，不愿看她的难过。他怕自己忍不住，他怕自己看到她的眼泪就会心软。
裔谣，对不起。请原谅我这样骗你。他不是不要你，他是太过爱你，才选择离开你。可是我并不想告诉你。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就算是不爱我，也请留在我的身边。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