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人了，小蕊…我杀人了。”
易安迅速关上了门，蹲下身子探了探男子的鼻息，皱着的眉松了松“还有呼吸。蕊儿，叫救护车。”
萧蕊被易安的话唤醒，连忙拨了急救号码。她走到裔谣面前，拿掉她手上沾满血的酒瓶，拥住依旧怔愣的她。
“谣谣，没事了，没事了。”
“蕊儿带她离开这里，剩下的事我来处理。”易安说。
萧蕊疑惑地看着他“不会有事吗？”
“放心，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易安故作轻松地说。
“好吧，我先带她回我那儿。这里就麻烦你善后了。”萧蕊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裔谣身上。
“恩，你们快走。”
她们走出酒吧后，救护车到了酒吧门口。她们只能装作是刚出酒吧的顾客，仓皇逃走。
*
回到家，萧蕊把裔谣安置在客房里。裔谣表情平淡，苍白的脸却早已经泄露了她此刻的恐惧。萧蕊却只能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无能为力。
“小蕊，我要洗澡。”这是裔谣说的第一句话。
萧蕊听到裔谣说话，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好，我以前的衣服你应该都可以穿，我去帮你拿一套过来。”
裔谣接过干净的衣服，说了声“谢谢”就转身走入了浴室。
裔谣任凭冷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那股血腥味却怎么也散不去。烦躁地关了水，走到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她嘴角扯出一丝讽笑，这就是自己，身上依然残留着那个男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的青紫。就算是没有被那个男人糟蹋又能怎样，她的身体本来就这么肮脏不堪。
推门出去，萧蕊仍然在外面。她说“你不用在这里陪我。我没事，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萧蕊并没有理会她的话，提议说“这两天你就住在这里吧。”
“不用了，今天我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回去。”
“和我也这样见外吗？”
“不是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吧，晚安。”显然，萧蕊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进退相当有度。
裔谣则在萧蕊走后，一个人双手抱膝缩在床上。血，她满手都是血。就连此刻身上仍然残留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从来不是纯洁的天使，可是这一次她真的疯了，她竟然杀人了。
早晨醒来，走出房间就看到易安和萧蕊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画面温馨到想让人落泪，可这样的幸福从来不是自己的。她永远只是一个不速之客。
“谣谣，醒了啊？快下来吃早餐。”萧蕊热情地召唤。
裔谣微笑回应，走到餐桌边坐下。
“你昨天得罪了一个大人物。”易安轻抿了咖啡说。
裔谣抬头望向他，并没有任何反应。萧蕊却对着易安挤眉弄眼，“易安！”
“我知道。”裔谣回视易安压迫的目光。
易安挑眉，戏谑地说“你知道还敢这样？我该佩服你勇气可嘉还是骂你愚蠢呢？”
“放心，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我会辞职。”
“那你要怎样处理，坐牢吗？还是说你要回国内搬救兵？如果我没有错的话，你现在是离家出走，你要怎么自己解决？裔谣。”
裔谣惊讶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转念一想也许是萧蕊说的。
“要查你的身份并不难。”易安解释，“这件事我会看在蕊儿的面子上帮你一次。”
裔谣不语，她并没有言语的权利。
“最后我再告诉你一句，裔谣。收敛好你的锋芒，没有裔家的庇护你什么也不是。”
“谢谢你们的早餐，我还是先离开了。”裔谣站起转身就走。
萧蕊行动不便，挺着大肚子根本连站起来都困难，更何况要追上裔谣。
“别追了，让她回去吧。”易安拉住萧蕊的手腕。
“你怎么搞的，昨天她才刚遇到那样的事。你怎么，怎么…”
“我知道。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不栽个大跟头是不会回头的。你还想让她回酒吧工作？还是说你希望她再遇到那样的事？她必须学会怎样去和不同的人相处，不是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围着她转的。她必须知道离开庇护她的家要承受多大的代价。”
“这些以后她会慢慢知道的，你也不用在这个时候刺激她啊。”萧蕊有些动摇。
易安扶着萧蕊坐回到餐桌边，说“蕊儿，我这都是为你好。她必须学会成长，这是她该承受的。”
“为什么？”萧蕊有些不懂了。
“这个以后你会知道的，先吃早餐吧。”
萧蕊也不再多问，易安的秘密似乎很多。她也并不想探究，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裔谣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依然是满屋的杂物。有啤酒，有泡面，还有写着“白裔集团总裁…”的报纸。
裔谣跪坐在地上紧紧抱住报纸，报纸上附着的照片濡湿一片。
哭累了睡过去，被饿醒之后就随便开了一瓶啤酒喝。漆黑的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拉着，没有一丝阳光。她这样不知过了几天，终于家门被敲响。
裔谣被吵醒后去开门，却不想萧蕊竟然站在自己的门外。
“能让我进去吗？我现在站着很累诶。”萧蕊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裔谣扒了扒头发，开了灯说“都快要生了还到处跑。”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看，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拉开窗帘透透气。你这屋里也太乱了吧。”萧蕊夸张地说。
裔谣扶着萧蕊坐下，再去打开了窗户。屋里的空气肯定对孕妇不好。
“有事吗？”裔谣问。
“我是来告诉你不要回去工作了。”
“替我向易安道个歉，给他添麻烦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易安帮你找了一份新工作，是一家室内设计公司。可能和你的珠宝设计相差很多，不过做助理应该没有很大的问题吧。”
裔谣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了。
“我会去试试。”
“太好了。”萧蕊高兴地抓住裔谣的手，“不过我要回去了，我是偷偷出来的。”
“我送你回去吧。看你挺着大肚子还乱跑，我干儿子出了差错怎么办？”裔谣打趣。
“不敢，不敢。”
萧蕊刚刚站起，突然定住，她挤出几个字“谣，肚子，好痛。”
“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休息一下就好的。”萧蕊仍然想挤出一丝微笑来安慰她。
“我马上叫救护车，你坚持一下。”
手机突然响起，是易安的。
“易安吗？小蕊在我这里，快过来，她好像要生了。”
裔谣清晰听到另一端发出的低咒声。
“我马上过去。”
不出意外地，易安很快就到了她们这里。一进门他直接忽视裔谣的存在，抱起萧蕊就出了门。
这是裔谣第一次站在手术室外等待，这种心情她也是第一次明白。无助，茫然，担心，害怕，甚至还有更多纷繁复杂的感觉。她想起了自己曾也在这扇门的里面，而哥哥则站在外面忍受着同样的煎熬。
“谁是孕妇的家属？”护士首先从手术室里出来。
“我是。”裔谣和易安都围了上去。
“恭喜你，是个很健康的男孩。”护士是对着易安说的，显然她是误会了。
易安一直守在萧蕊身边，无论是生产，还是产后。虽然他们一再地解释易安并不是孩子的父亲，可别人总是会误会他们。她也曾问过小蕊，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易安呢？萧蕊笑得很淡，却是坚决。她说“心满了，就再也装不下了。”裔谣想自己是否太过贪心了呢，为什么她会如此动摇呢？
第一天她去设计公司报道，结果被她现在的上司拉去顶了别人的位置，莫名其妙就进了公关部。恰巧上司是个华裔，是个四十多岁的风趣男人。
都胤也就是她现在的顶头上司，一看到裔谣就充满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白小姐。昨晚让你一个人回去。”
“没关系，我们都知道都经理最疼老婆了。”裔谣俏皮打趣。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风趣的经理是一个爱妻如命的好男人，也经常逗他。
“真是不得了了，现在连白小姐都敢开我的玩笑了。”
“不敢，不敢。”
都胤转而正经地说“对了，华丰的案子现在很多公司在竞争，这可是一块肥肉，我们可不能落后了。”
“我们有预约，明晚他们愿意和我们见面。”裔谣回答。
“肯见面就好，就怕他们不出面。”都胤自信地说“今晚我们还有一个客户要谈，白小姐，有时间吗？”
“我有的只剩下时间了。”裔谣痞痞地说。
“白小姐不用陪男朋友吗？”都胤对这个女孩很好奇，她的世界好像从来只有她一个人，她从没有提过别人或是过去的事。
裔谣很有礼貌地微笑走开。
*
于是今晚的裔谣又被喝趴下了。胃痛得实在是厉害，一晚上喝的都是酒水，一点食物也没有下肚。正在裔谣趴在客厅沙发上打滚的时候，萧蕊就来了。
萧蕊一进门看到这样的状况就知道了大概。这都是多少次了，明明身体不好还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
“谣谣，胃又不舒服吗？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帮我把药拿过来。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裔谣努力按耐住胃部的绞痛。
萧蕊熟练地去卧室找到了药，再喂她吃下。
“谣谣，都这么大人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让别人这么担心啊？”
裔谣但笑不语。
“医生说你在国内有过严重的肠胃刺激，病还没好就到处乱跑。现在你就跟不要命一样工作，每天就拿酒当水喝。身子会受不了的。”
是的，现在裔谣的身子糟透了。不仅是肠胃严重的损坏，生理期也被自己搞的一塌糊涂。吸烟，喝酒颓废不堪。总是用应酬这样的词搪塞萧蕊的关心，可是她们都知道这只是她在麻痹自己罢了。
“小蕊，我不知道生了宝宝后，你变成管家婆一样唠叨了。”
萧蕊娇嗔，“就你会损我。”
第二天，裔谣醒来已经是下午。幸好今天是假期不用上班，不过还有一个华丰的案子。看看时间也该准备出门了。
精致的职业装恰好将她的曲线包裹地更加诱人，被染成酒红的长发服帖地梳在脑后。在华丽闪耀的外表下，谁也看不出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白小姐，还没到吗？我们在华丰楼下的日本料理，快点过来。”都胤在电话的一段催促。
裔谣挂上电话，下楼急急忙忙开了车过去。老板虽然亲切，如果遇到正事还是很难伺候的。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裔谣到了他们所在的包厢。站在门外，她深吸一口气，抚平衣服上的皱着。完美的职业笑容挂在脸上，轻轻推开门。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裔谣笑着赔罪。
都胤接过她手中的文件介绍“这是我们部门的得力干将，白小姐。”
裔谣顺着都胤的方向看去，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僵在原地。
“谣？”好听的男声此时却带着颤音喊着她的名。
“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