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场寂静。
红衣少女又是“唰”一声收回凌厉的长鞭，众人都以为她已罢休，怎料她右手使劲一抖，用了更大的力甩了出去，这次，却是向着摊主的双眼！
后夏一惊，身侧乾目眉头一皱，返身捏了一个鸡蛋，在鞭子堪堪触及早已吓得不能动弹的摊主眼睛前，他看似轻轻推送出了鸡蛋，那鸡蛋却飞速打转着撞上了鞭头。
“啪——”
那一声极其清脆，却不是意料中蛋碎之音。
少女鞭子被打飞，她眸子一闪，轻轻“咦”了一声，盯住了乾目。
乾目白袍一挥，只一迈步间便到了摊主眼前，他虚虚点了点那中年男子胸口，随即一个旋转，一手悠悠托住坠落而下的鸡蛋。
完好无损。
乾目自顾自道：“不可浪费。”
眨眼之间形式便已翻转，看得目瞪口呆的百姓，有些竟情不自禁鼓起了掌。红衣少女冷冷地看着，轻嗤一声。
“大叔，这是怎么回事？”后夏摇了摇还没回身的摊主，颇有些无奈。
那男人被晃得厉害，末了发现自己差点被个小女子揍了，忿忿间便开始告状。
原来，那摊主和那少女都非本地人士，中年男子是挑担到处摆摊的人，那少女是他今天第一个客人，在他这摊子上看中了一个镯子，花了一两银子都没能用小环套住，于是她便恼了，自己本事不够却非说他做了手脚干黑心生意，他解释不通那少女竟要砸了他的小摊。
后夏听完沉默了会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看看乾目，乾目站在人群最前头，平静地回看她。
后夏想了想，慢慢走到女子跟前，接收到少女不友善的目光，她脚步一停，站在危险范围外，礼貌地问：“姑娘怎么称呼？”
少女依旧保持她一手持鞭一脚踏箱的豪放造型，头一扬简单答：“赵染。”
后夏再迈一步：“赵姑娘会武功身手也不错，怎么会接连玩套索几十次一次也不中呢，不该啊。”语气里满是疑惑。
赵染闻言眉倒竖，声音又拔高了几分：“所以说那老家伙动了手脚啊！”
后夏再走近：“可是在哪里动了手脚，咱们说话得有证据对不对？”
赵染一愣，似乎没想那么深刻，随即不耐烦道：“我如果知道哪里动了手脚，我何必还在这撒泼！反正、反正，反正就是不对劲，一定有蹊跷！”
后夏刚要迈出去的步子一顿，哑然，这少女性格果真豪爽。
“麻烦大叔，给我看看那套索可行？”后夏问不出什么，只好转身换对象。
那摊主一个犹疑，吞吐间没有动作，就这么一瞬，后夏便觉得，有问题了。她继续保持良好友善的微笑，中年人偷偷瞥了眼乾目，众目睽睽下只能选择把套索拿了出来。
一共二十个，银白色铜环，最普通的那种套索的玩意儿，一眼看过去没有任何异样。它们统一挂在一根粗麻绳上，每个上面都打了个活结，用的时候只要抓住下端轻轻一扯便能脱结，十分方便。
后夏很容易便扯了第一个下来，试着去套最近的那柄木梳，很可惜，失败了。没套中的一瞬，赵染似乎有些得意：“看吧，我就说有问题！”
后夏摇摇头，眉头拧了拧，准备去捡那没中的套索，那大叔已经一弯腰捡了起来，顺手挂回了麻绳上。后夏点点头，表示谢意。
她似乎还想再试试，又接连套了几个，没有一个成功。基本上都是沾到一点边，然后摊主便给她拾回来挂回去。这下，本来安静围观的人群渐渐讨论了起来，无外乎争论到底有没有做手脚。
乾目一直默默注视着后夏，既然这热闹是她要来凑的，那便要她来解决。
“叮——”第八次套不中，银环打在一个瓷器瓶上，被弹飞了出去，正正落在赵染脚下。那摊主正要跑过去捡，一抬头发现赵染似笑非笑看着他，额头一层冷汗。他一个愣神间，后夏已经两步跨过去弯腰拿了起来。
他脸色一白，后夏捏住银环起身的动作一顿。
随即，男子一滴汗，落地。
后夏站直了身板，迎风舞动的三千青丝在背后辗转不休，她对着摊主古怪一笑，后者艰难咽了咽唾沫。
老百姓一阵疑惑，那姑娘，怎么笑得如此毛骨悚然？
乾目不知道后夏突然跑到他面前来，还把那捡了的银环塞到他手里是为什么，但是她背对着摊主和赵染，用一种她从未有过的玩味的语气笑眯眯道：“木头，你觉得这有问题吗？”说着还摁了摁他已经握住银环的手。
然后乾目果真很认真地掂量了一下银环，嗯，有问题。他面上不动声色，手心里却暗暗用力，真力灌在银环上，一声“嘭”几乎不能用耳朵听见，随即乾目很配合的演了场戏。
素衣胜雪的男子两根指头轻捏银环，他的手却比银环更白，放在眼前很不走心的挥了挥，然后似乎颇为遗憾又带点认真地回答：“没有问题。”
中年大叔闻言头猛地一抬，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后剩下的便是偷乐与狂喜。苏仙人弟子？浪得虚名吧！
后夏心情不错，她跟乾目的默契很好，仅仅一个眼神，他便知道她要他做什么。然后后夏朝赵染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赵姑娘，再套十次，你愿意？”
赵染脚一收，火红的裙子一抖，手中长鞭三两下一甩便绑在了不盈一握的腰间。她噌噌噌冲到后夏跟前，长睫毛几乎扇到后夏脸颊，这样近距离盯了半晌，后夏也不躲，两人极其暧昧地凑在一块儿头靠头。
“中了东西归我，没中钱你出。”丢出这样一句话，赵染直接抢过那银环，眼睛微眯，几乎毫不犹豫便把套索投了出去。
“啪！”银环正正套中那赵染一眼看上的小镯子。围观人群“哗”一下炸开了锅，乾目露出一丝笑，摊主面上一青。
“镯子归姑娘！姑娘继续！”后夏俨然一副新任摊主的模样，她捡起镯子和银环，一并给了赵染。
赵染眸子一亮，大大方方把镯子直接戴在了洁白手腕上，毫不含糊丢出第二环。
“墨石砚台归姑娘！姑娘继续！”
······
“青花瓷碗归姑娘！姑娘继续！”
······
“桃木古梳归姑娘！姑娘继续！”
······
十环套索，环环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