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躺在地上,明明相貌普通衣着平凡,细细看去举手投足间倒颇有一种富贵气。僵硬无笑的阿祖面具下,隐隐透过一丝笑意。
场上形式又突变,景又之干脆不询问了,眼巴巴坐在地上看。
乾目呼吸不变,也没打算问到底,反正这寨子里出卧底的事儿与他无关。他不看地上之人,径直走到景又之跟前,后者倒吸一口气,有些后怕。
“拜堂?”乾目两个字出口,景又之眉头一跳,立马接口道:“不拜不拜!夫人我不娶了!南府我也不会再去了!”他算有自知之明,再想着很有骨气地娶个男子?笑话!还不被这武艺高强的男子揍一顿。
后夏一笑:“你加祖宗听着的哦。”然后看到景又之黑脸黄了黄,才满意收口。
“你怕什么,我不愿意跟你拜堂,他又能如何?”假阿祖起身,拍拍灰尘,指指自己鼻子笑:“我还没娶媳妇儿呢,怎会嫁你这个大老粗?”
景又之终于按耐不住,沉声问:“你是谁,阿祖哪去了?”
那人依旧笑得无害,似明朗孩童般咯咯道:“我叫邢俊,那阿祖么······”拍拍自己脸颊,抚摸地轻柔。
后夏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望向乾目,乾目不语,脸上也是了然的神情。
“喏,在我脸上呢。”邢俊样子无辜,话一说完突然掀下脸上人皮,一股淡淡血腥气飘出。厅里众人除了乾目全部倒吸一口气,那神秘邢俊少年脸上一层血渍!
再看那少年手里无所谓地揪着那人皮,一些血迹滴滴答答掉落,无声证明这人皮是活生生从人脸上扒下,且扒下的时间并不长,他便急急戴在了脸上。
邢俊不顾所有人惊骇的目光,随手把可怜阿祖的脸皮丢在地上,拿袖子抹了抹脸,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秀雅绝俗的俊朗面貌,琥珀色明眸眨呀眨,甚是无辜。
赵染一顿,总觉得这少年眼熟,特别是那眸子,在哪见过似的。
一室陷入诡异沉默。景又之恨恨地想,自己不过想娶个压寨夫人,弄得寨子一团乱不说,自己跟手下中了不知什么药,又跑出个不认识的什么邢俊,真真倒霉!
乾目再不管任何,回望后夏一眼,示意现在离开。他有一件重要的事等着去做,不能再在这停留。后夏打量着邢俊,微一犹豫还是抬脚跟上,一边摆摆手招赵染。
“解药!”景又之气急,对着三人背影一声吼。
邢俊凑上去闻了闻,好心道:“这药只是一般的致人无力的粉末,只不过用的剂量大,一炷香药效便能褪。真是不好意思说,你又被骗了。”随即哈哈一笑,也扬长而去,留下景又之跟手下大眼瞪小眼。
乾目三人出了寨子发现邢俊一直跟在后面,他皱皱眉,赵染已经眼观鼻鼻观心鞭子一挥打在邢俊跟前,凶巴巴道:“别跟着!”
后夏不语,回头望了望翻龙寨,眼中闪着光,似乎什么想法又在萌芽。她看了邢俊两眼,那少年擦干净了脸,模样甚是好看阳光。
邢俊也不躲赵染的鞭子,当先对着乾目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想去帝都,想进皇宫,我可以帮你。”
乾目素来淡淡的神情破裂,后夏艰难眨了眨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而赵染,呆呆把鞭子收回,脑子里只剩两个字:皇宫、皇宫、皇宫······
天色已晚,邢俊凭借短短一句话便留在了乾目三人身边,乾目并未询问邢俊任何事情,只是回到客栈,他一把拽过邢俊什么也没交待便出了去。后夏皱皱眉,跟赵染说了几句话,跑去南府交待了事情,才心神不宁地回了来。
邢俊来路不明,一向谨慎的乾目却毅然把他留在身边,只因为他一句口说无凭的能进皇宫。后夏忧愁满容,翻龙寨的事情不会完,乾目急着去帝都,她却还不想走,她总得······帮他一把······
第二日一早,乾目跟邢俊才回来,两人顶着黑眼圈,邢俊满嘴哼唧不高兴似的,看到赵染还莫名其妙喊了句丑丫头,惹得赵染大怒挥鞭子就打,却一丝也碰不到灵活的邢俊。
“木头······我、我······你先去帝都找师傅吧,我还有点事······”后夏吭哧吭哧说了一句话,断断续续。她以为这世可以一直跟着他,结果刚熟络起来又要分别。
乾目霍然回头,眼睛盯着她,盯到后夏躲避不及才慢慢开口:“为什么?”
后夏想这事不能告诉你,干脆一撇头撒谎:“我家就在纭州附近,我想······陪父母几天再去找你。”真是天大的谎言啊,她从来没有父母啊!
然后头顶没有任何回应,后夏不敢抬头,乾目何等聪明万一看到她眼睛,说谎便会发现。等了许久,终于听见乾目忽带沙哑的回答:“那好,你便在纭州等我,我事儿一完回来找你。”
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听着邢俊奇怪的“咦”,乾目马蹄声起,赵染噔噔噔跑来的脚步声。后夏终于抬头,望着乾目扬尘而去的背影,轻轻道。
“木头,你不知道,那封信出现的瞬间,我透视的法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