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天愣了半天,脑子里一片混沌,半天才合上微张的嘴,接着因为烦躁而拧紧了眉宇,他微颤的声音说道:“裕民,你先别急,等我。”说完,他便立即挂断了电话,扭头对其余人说:“快!我们现在就回去,出大事了!”
“什么事?浩天,你要告诉我们啊!”蔓伊急切的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刚刚裕民说仁熙正在负荆请罪!”
“什么!?难道是仁熙……”
“你别瞎猜,我们回去就知道了。”他立即打断蔓伊的疑虑,内心的恶心感开始澎湃起来,最后引发了胃痛,他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泌出的冷汗,大步走出了停尸间。
蔓伊见他心烦意乱,便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也跟着走了出去。
雪音那湿润的眸子望着停尸间内阴冷的空间,低声问道:“难道我们就要将琴雯一人留在异乡吗?”
明熙轻抚着她的长发,吻了吻她的额际,“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任何的行为都有可能带来更多的纠纷,但我们绝不会让她长眠异乡,你放心吧。”
雪音点了点头,最后回首看了一眼这令人心痛、窒息的地方,随着明熙走了出去。
经过八个多小时的长途飞行,终于到了他们要面对、不得不去面对的地方。当他们下飞机的时候,司机就已经开着加长的林肯等候在外,来到赖家的府邸已经是上午九点二十了。
令他们感到吃惊的是,进入宅区后便见仁熙跪在正门的大理石板上,他面如黄土,整个人看起来如此颓废不堪,难不成他在这里跪了一整夜?
“仁熙!”浩天连车还未停稳,便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大步跑到他的面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仁熙面前的大门豁然开启,琴雯的父亲赖裕民带着憔悴的面容走了出来,显然他也是一夜未合眼,那深深的皱纹嵌进了皮肤里。
“浩天,你快把事情交代清楚吧,仁熙这个孩子,我怎么问他都不肯透露更多的信息,你们快要把我逼疯了!”赖裕民颤抖的双手捂着痛苦不堪的脸,踉跄了一下,沉重的身子倚靠在门板上。
程浩天见状,感觉胃疼的更加厉害了,他强忍着疼痛,大声嚷道:“程仁熙!快说吧!你不要再继续折磨我们了!琴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仁熙紧闭着眸子,虚弱的身子晃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抖动着,说道:“琴雯她自杀了,我没有拦住她。”
“你胡说!你这个骗子!”裕民骤然上前拉住他的衣领把他拖了起来,愤怒的眼中充斥着绝望与痛楚,他歇斯底里的大声叫嚷道:“好好一个孩子为什么要自杀!?她才刚从法国回来,和你们去了一趟意大利就自杀了!你要我怎么能够相信!?还是说,是你杀了她!你这个杀人凶手!”
“裕民,你冷静一点!仁熙他为什么要杀琴雯啊?”蔓伊也立即上前试图将他们分开,可是,赖裕民的愤懑使他所爆发的力量过于强大,反倒将蔓伊甩了出去。
这时,一旁的明熙突然跪在地上,他的表情漠然。
裕民见他蓦地一跪,心中倏然一紧,“你在干什么?”
“不要为难仁熙了,这件事情和他无关。”他淡淡的说道。
赖裕民的手一松,放开了毫无反抗的仁熙,径直走向明熙,厉声问道:“那你说说看,这件事和谁有关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件事可能由我而起。”
“什么?!”裕民、浩天、蔓伊几乎同时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是你这个混蛋对她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吗?”程浩天原本已经痛得弯下腰去,但听他这样一说,又挣扎着直起身子,呵斥道。
“我没有对她做任何事情,但是我不能接受她的心意。”其实,他早就知道了琴雯的心思。但是对于他来说,琴雯只是个儿时的玩伴,在他的心中从不占有任何位置。要说现在他对琴雯存在的唯一记忆和情感就是恨意,因为她想要害死雪音,害死那个他想要一生守护的女人,这是到他死也不能宽恕的罪。
这时,一位年纪较大的老妇人匆忙跑出来,神情慌乱的叫道:“不……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裕民眉头紧拧,心烦意乱的很,语气颇为急躁,“又怎么了?”
那老妇人咽了咽口水,写满沧桑的手紧紧揪着衣襟,从哆嗦的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夫……夫人……自……自……缢了。”
“什么!?”裕民忽然感到一阵晕眩,眼前漆黑一片,这个事实令他原本已千疮百孔的心再度跌入深渊,无法接受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陆续离他而去,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理智早已如脱缰野马一般奔了出去,现在的裕民已到了崩溃边缘。他像疯了一样拉起明熙对他狂暴的挥舞着拳脚,明熙任由他发泄,没有一丝退缩。
“不要再打了!”雪音见状立即扑上前去,用纤弱的身子护住他。
“快让开!你不要这样!”明熙见如暴雨似的拳头落在她的身上,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了,急切的将她拥入怀里。“我在赎罪,你跑来干什么?”
“要赎罪,我和你一起赎罪!你不要再推开我了!”
裕民看着他们这样的情态,愣了一下,冷笑道:“原来,你不要琴雯是因为和你的妹妹有这么一回事?!”
浩天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痛楚了,所有的一切都乱作一团,他已经无力再去扛起这些担子,身子一斜,倒了下去。
“浩天!?”
“爸爸!”
蔓伊和仁熙立即上前扶住他,心中的恐惧蔓延开来。
赖裕民哆嗦着靠在门板上痛哭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嚷道:“你们都跟我滚!我们两家从此互不往来!不要在我的面前出现!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们!”
他们没有耽搁,立即将程浩天送往了市人民医院,然后就焦急的在外等候。
明熙虽然一直比较叛逆,但这种时刻还是真心的为父亲担忧。而对于雪音来说,程浩天是个合格的继父,她很感激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角色对自己的照顾,所以见他这样晕倒,心里很不好受。
过了好一会儿,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才走出急救室的大门,他取下蒙住嘴的口罩,扫视了一圈围上来的人,低声说道:“我想和患者的家属谈谈。”